第一百三十八章虞娇赢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云闹闹的声音被外面一阵阵的狂呼震得有些发颤,像是在哽咽。
楚涵拿起被他摔的屏幕已经裂开一条缝的手机摁了一下,那不知被他播放过多少次的录音便清清楚楚地在这沉闷的休息室里响起来。
”否则我干嘛招惹他呢?”
”否则我干嘛招惹他呢?”
”否则我干嘛招惹他呢?”
”……”
云闹闹脸白如纸,她万万想不到虞娇录了音。
可她却明白了楚涵的愤怒从何而来,他以为她是为了报复虞娇才和他在一起,避孕药是计策,上床是手段。
“云闹闹,你曾经反复问我是不是认真的,而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如果我问你的话,你是不是不敢回答?”楚涵说,“或者,又编一段漂亮话来骗我?”
云闹闹紧紧咬着嘴唇,“我可以解释,你愿意听的话。”
“解释?”楚涵笑,“录音里的人不是你?避孕药不是你买的?跟虞娇吵完架跑来跟我上床的人也不是你?”
云闹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楚涵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反驳不了。
“回答我啊?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要解释吗?”楚涵一拳砸在存衣柜上,他的小臂伤上加伤,疼地像被人摁在地上拿车轮碾过一般,可再疼也没有他的心疼,他看着不知所措的云闹闹,多希望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楚卫国没有给他发那段录音,就算云闹闹要利用他,他也宁愿一无所知地被利用。
“在你眼中,我是可以为了复仇而随便跟人上床的那种人吗?”好一会儿,云闹闹才很轻很轻地讲了这一句话,带着反问,却又笃定,仿佛是在问楚涵,又仿佛在陈述一件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实。
她的确恨虞娇,和楚涵在一起也的确让她有大仇得报的畅快感,但那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是欢愉巅峰的一颗糖,是锦上添花的一抹香。
“我不知道……”楚涵的心口像是漏了风。
“你信虞娇,却不信我喜欢你……”云闹闹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用尽力气才说出来。
这时,休息室的弹簧门被人推开来,云闹闹很快地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转身跑了,留下一脸错愕的顾朝和楚涵面对面。
顾朝皱眉:“你干嘛欺负她?”
楚涵没有回答,他浑身脱力,后退两步坐在休息凳上,看着云闹闹留在凳子上的那瓶云南白药喷雾剂,仿佛这会儿才觉出满口都是无穷无尽的苦涩来,他冲到水池边捧水漱口,可不管怎么费劲儿,都无法消解掉满口的苦味,原来避孕药是这种滋味,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混蛋。
齐平一手捧着中药大辞典,一手把耳边的手机拿得远了些,才没让听筒里震耳欲聋的声音吵得耳膜疼。
“说了不去就不去,”齐平不耐烦道:“我挂了啊。”
“你能别背那些乱七八糟的草药了吗?现在是电子时代,手机上点两下啥都能查出来,背了有屁用?”齐修灿烂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过来哥给你介绍两个帅哥才是正事儿,大学是用来谈恋爱的,不是用来背书的……”
齐平翻翻白眼,不顾齐修的喋喋不休,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边把积雪草的药性和炮制方法背全了,边掏出钥匙来打开了宿舍门,宿舍里一片漆黑,看来大一那个小姑娘也跑去南艺凑热闹了,齐平合上辞典,正要开灯,突然听到卫生间的方向传来一声微弱的喘息。
她顿住了手上的动作,轻手轻脚地走了两步,推开半合的卫生间门,借着气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见蜷缩成一团靠坐在卫生间冰凉的瓷砖墙上的云闹闹。
“……闹闹?”齐平喊她,“你怎么坐这儿啊?衣服都湿了,待会儿着凉。”
云闹闹浑身颤了一下,似是方才没听到齐平回来的声音,而被她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她抬起头,满面是泪,脸色苍白,长发垂到身前,被泪水打湿后沾在了双颊上,把一双大黑眸子衬得越发让人惴惴不安。
齐平惊了一瞬,她没有见过云闹闹掉眼泪,“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云闹闹用袖子把眼泪擦干,慢慢地扶着墙站了起来:“齐平,我好累啊。”
她的声音冷静得毫无波澜,没有呜咽也没有声嘶力竭,那些眼泪仿佛是道具,把她的坚强渲染得让人心痛。
虞娇赢了,赢得很漂亮。
楚涵没有去party也没有去烧烤摊,他拿了那瓶云南白药便从后门打了辆车回雅霖间,进门后在漆黑的客厅里呆坐了半小时,才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倒水喝,却一眼看到了云闹闹早上出门前贴在冰箱上的一张便利贴。
”用了你的野生雪燕,晚上做桃胶雪燕羹给你吃,或者明天,正好下午没课。”后面还画了一个很萌的笑脸。
他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
手机响了一声,一个陌生号码给他发了条彩信,楚涵随手滑开,照片上的云闹闹对着一个男人笑得很甜,那个男人正往她的盘子里夹切好的牛排,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今天下午,那个男人是白知阳。
楚涵摔了手机,无辜的手机一次又一次被主人当出气筒,索性放弃抵抗,彻底四分五裂,碎裂的零件溅的到处都是,可里边的录音也好,照片也罢,却没有随着它的破碎而消失,反而像毒药一般侵入楚涵的心里。
楚涵一夜没睡,天刚亮便驱车去了距离南市四十多分钟车程的南岸影视城,他爬上高高的城墙,俯瞰如画卷般铺开的宫殿楼阁,城墙上的旗子被风撕扯得簌簌作响,在深秋的天空下显得寂寥又败落。
虞娇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她刚刚上好妆,厚重的裙子层层叠叠把她包裹得喘不过气来,被发套绷紧了的头皮又痒又疼,还坠着一个足足有五斤多重的凤冠,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她只想欢呼雀跃,朝城墙跑的时候仿佛要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奔向自由似的。
楚涵穿着一件长及膝窝的烟灰色派克服,挨着禁烟标志的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长身玉立的模样胜过片场任何一位男角。
为了拍今天的大婚戏,虞娇已经三天没沾米饭和肉食了,每顿除了蛋白质就是代餐粉,近乎变态的身材保持法把她的精神压得岌岌可危,可她的焦虑和饥饿都在看见楚涵的一瞬间散的干干净净,楚涵从来没有来片场探过班,这还是第一次。
她成功了,她把楚涵从云闹闹手里抢回来了。
她冲动地从后面抱住了楚涵,挨着楚涵冰凉的后背,差点激动地掉眼泪。
楚涵僵了一下,只一秒就把虞娇的手掰开退到了一边。
虞娇并不在意,古婚妆精致,深眸红唇给她的白皙和甜美添了三分彩,与这静水流深的倚楼凭栏浑然一体,仿佛一瞬间时空倒错,梦回千年。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虞娇巧笑倩兮地问,“你的电话我从来都是亲自接的。”
“我手机坏了,”楚涵面无表情,“微博搜到你在这儿拍戏,就在路口随便找了个人给你带话。”
虞娇的开心溢于言表,“你找的人刚好就是我的武替,换了其他人,你等一天都不可能带到的。”
楚涵没说话,但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虞娇又问,“中午在这儿吃饭吧?我拍完这场戏就没什么事了。”
其实她有一大堆事,要不是这妆已经上好了,她现在就想陪着楚涵去吃饭。
楚涵瞧着她,很认真地说:“娇姐,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虞娇愣了一下,楚涵没准备等她回答,把手里的烟一下一下地在城墙垛口蹭:“我最讨厌被人控制,我爸都控制不了我,别的人就不要试了。”
虞娇的心往下坠,欣喜同希望一起灰飞烟灭。
“你给我爸发的录音,给我发的照片,我都收到了,”楚涵说,“但我希望到此为止,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虞娇试图辩解,“不是我……”
“娇姐,”楚涵皱眉,“如果我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的话,你干嘛还要喜欢我?”
虞娇瞪大了眼睛,涂了亮片的眼影在晨光下忽闪。
“你把她从小石溪计划除名,我没有试图挽回,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楚涵很平静,可正是这样的平静,却让虞娇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她像被剥光了,把最丑陋的那面袒露给了楚涵。
“她在利用你,”虞娇横冲直撞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她亲口承认的,就是为了报复我。”
楚涵心里痛了一下,他摁断了那根烟,香烟的味道被秋风从垛口带了回来,有些辛辣,“我和她之间不管发生什么,都只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别的人若是再干涉再参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作者闲话:
让她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