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谈论
胖儒士自信已经快要打动瘦儒士了,更加兴致勃勃地说:“西凉之地,西凉生民,无不对一个能够平乱安民之英雄翘首以盼。吾可放言:锦马超就是拯救生民、平定战乱的不二人选,凉州所需要者就是他无疑。文和,你认为呢?”
瘦儒士冷傲地瞥了胖儒士,冷哼一声,说:“明信所言非虚。可这与吾有何关系?”
胖儒士深谙瘦儒士的性子,对于他的高傲也并不在意。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瘦儒士笑,说:“文和,你也是凉州人氏,你也是凉州人。你的家乡深受战火摧残,你的乡党饱受贼兵欺凌。换成是韩遂、北宫伯玉,也不免为此哀痛吧,你怎么可能对此熟视无睹,置若罔闻?想必你的心里,早就想把韩遂、北宫伯玉之辈以及他们的贼兵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了吧?”
最后,胖儒士的目光落在了瘦儒士握着缰绳的手上。
瘦儒士略显尴尬地松开了紧握缰绳的手,原本手背上暴起的一条条青筋都不见了。
瘦儒士清咳一声,说:“是又如何?”
胖儒士笑眯眯地道:“不仅如此,吾还知道你是个智谋奇高之人,不下于陈平、张良。虽然看着一脸漠然,其实吾知道你心里一直渴望有朝一日,得遇明主。只可惜,等来等去,只等来了个韩遂,而且人家还有了成公英。如今,你心心念念的明主来了。姜太公的直鱼钩已经垂入水中,你这鱼儿怎么还不上钩?”
听到这,瘦儒士的脸色终于浮起了一丝笑意,锐利的眼神看了眼胖儒士一眼,又低头不语。
胖儒士捻着胡须,望着天与地相接处,笑道:“眼下,锦马超准备对韩遂发起围歼战。一旦功成,那他可就不怎么重视谋士了。而若是在他未曾战胜韩遂之前,前去投效,他必定扫榻以待。这正是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的分别。文和,切勿自误啊。”
瘦儒士笑道:“明信只道吾一心想要投效锦马超,难道你就真的不曾动心?说实话,你早就想去投效他了吧?”
胖儒士笑吟吟的,也不说话。
瘦儒士笑道:“你乃凉州名士,海内闻名,就连羌中之人也听闻你的贤名;你讲学多年,教出了无数弟子,而且凉州士人也都唯你马首是瞻。锦马超日后一定是要割据西凉的,所以他必然需要拉拢士人,为他效力。若是你带头归附他,必能带动整个凉州的士人前去投效。这样一来,锦马超就算想不倚重你,也得倚重你了。”
“知我者,文和也。”胖儒士乐呵呵的说。
瘦儒士道:“但你又恐锦马超乃一介武夫,未必会珍视士人。所以,你才想劝吾一同前去,对吧。”
胖儒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吾就说嘛,文和真是有良、平之才,果真什么也瞒不住你啊。”
瘦儒士扭过头来继续望着天际,说:“你刚才说,锦马超准备一战功成,一举消灭韩遂?”
胖儒士道:“必定如此。要不然,他也不会派重兵夺下陇西和汉阳诸多城池,目的就要把韩遂军全歼在枹罕、白石、榆中、勇士等十座城池之间。虽然韩遂多骑兵,但此间地形不平,再有十城守军的掣肘,他只能攻城方有活路。”
瘦儒士极为忧虑地说:“这锦马超英明一时,糊涂一时啊。如今还不是消灭韩遂的时机。”
“此话何意?现在放虎归山,谁知韩遂还能成何气候?”胖儒士十分不解。
瘦儒士冷哼一声,道:“朝廷怎么可能会对一人独霸西凉,而置之不理?就算皇帝和十常侍昏聩,大将军和其幕僚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管。若是吾没算错的话,朝廷的大军只怕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胖儒士思考片刻,说:“文和说的固然对。可朝廷现在仍在集中精力平定张燕的黑山军和管亥的青州黄巾,如皇甫嵩、张温、朱儁等名将都用在那里。朝廷应该无暇顾及锦马超吧?”
瘦儒士眼神锐利,气定神闲地说:“无暇顾及也必须顾及。朝廷公卿不是傻子,他们一定知道,不管是青州黄巾还是黑山军,虽然各自都有百万之众,其实不过是一群流民而已。而西凉兵,才是冠绝天下的精锐之师。百万黑山、百万黄巾,还远远不如五千西凉铁骑。所以吾料定,朝廷的重兵此刻一定在路上。”
“那朝廷又如何停止对黑山军和青州黄巾的战事呢?何况张温、朱儁和皇甫嵩都不是大将军的人。”
瘦儒士道:“这个倒是还不曾算出,大概大将军也有他的办法。他的幕僚那么多,又都是难得的才俊,想必这个问题对他不是难事。总之,我等要阻止锦马超彻底消灭韩遂才行。”
胖儒士有些疑惑,说:“文和,你糊涂了。如果锦马超不抢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灭掉韩遂,那岂不是陷入韩遂和官军的夹击之中吗?”
瘦儒士笑着看了一眼胖儒士,没有说话。
胖儒士不耐烦地道:“好好好,是吾太过愚笨短视了,这等简单的问题也看不透。你聪明,就你聪明!快给吾解释下这到底是为何。”
瘦儒士笑道:“朝廷之所以愿意支持扶风马氏与韩遂争斗,是因为朝廷惧怕韩遂甚于扶风马氏。但锦马超消灭了韩遂,也就失去了遏制韩遂的用处。鉴于扶风马氏的血统和出身以及在三辅和西凉的人心所向,朝廷还会留扶风马氏一条活路吗?”
胖儒士恍然大悟,捻着胡须,不住地点头。
瘦儒士道:“只有韩遂还在,朝廷就会觉得韩遂是比锦马超更大的威胁,留着锦马超尚有用处;朝廷又怕攻击锦马超,会激起锦马超反叛,反而与韩遂结盟,共抗朝廷,才不敢贸然与锦马超翻脸。只有如此,锦马超才可能存活下来。不然,锦马超才进军西凉不过一个月,在西凉还未站稳脚跟。以如此薄弱的根基去与朝廷大军相抗,就是以卵击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