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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 这世间哪来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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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东,燕都。

    城郊,墓地。

    “磨磨蹭蹭的,这天都要黑了。”

    挺着肥肚腩的男子不耐烦的催促,若不是指望面前两人干活恨不得一脚踹上去,话音刚落。

    一滴冰凉刺骨的雨砸在鼻梁上,吓得他猛一哆嗦。抬头望天,雨混着雪花稀稀疏疏落下来,不至于让人湿了衣裳,但每一滴触到皮肤上都能带起阵阵颤栗。

    “怎好好的下雨了?”

    冬日天黑的早又快,前一刻天边还透着光,这一刻墓地里已乌漆嘛黑,男子抹了一把脸。

    狠狠搓揉了几下胳膊驱除寒意。正要再次催促面前两人,余光瞥见一道人影。

    心里一咯噔,猛地转头望去——

    远处空空荡荡只有几棵叶子凋零的树立在那儿,伸出去的枝丫像是枯槁如柴的手,好不容易驱除的寒意瞬间袭上后背,男子顿觉周围阴气森森。

    嘴里咒骂,“见鬼了。”

    一直埋头干活不敢抱怨的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里埋怨,这种地方哪能说见鬼了这种话?

    也不怕成真——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块墓碑怎么这么难挖啊?两人默契十足的四处望了望,周围已经零零落落横七竖八倒了一堆有年头的墓碑,他们面前这块。

    已经是最后一块了。

    原以为可以在天黑之前干完,明儿将墓碑往旁边一堆就可以铲坟了。

    谁知这墓碑像是下面被什么缠绕拉扯住般,周围的土都挖开一个大坑了硬是没有松动……

    雨渐渐大了,在衣服上晕开一朵一朵深色的花。

    饥寒交迫又心急回家,挥着铁锹的两人渐渐没了耐性章法,右边那人发了狠劲,一副不死不休架势,谁知用力过猛铁锹一歪,直接将墓碑劈成两半。

    锹也裂了。

    金属划过碑面,断石相撞着落在地上,声音刺耳抓心,在寂静雨夜里,无限放大。

    随之放大的还有身处墓地的恐惧。

    恰在这时起了一阵风吹灭了插在土里的一只纸灯笼,另一只纸灯笼被吹着在地上滚起来。

    昏暗的一圈黄光一路往前,照亮路过的墓碑上的字——

    不一样的生卒年月,一样的姓氏,无一例外,都姓卓。

    风停了。

    纸灯笼终于停下来,三人的目光不由聚拢过去,那一圈黄光后多了一双看不清颜色的布鞋。

    三人心一揪,动作一致的上移视线——淅淅沥沥雾一般的冬雨中,一个披散着凌乱头发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昏黄的光照在她无人气的脸上,惨白惨白。

    “鬼啊!”

    “鬼啊!——”

    同在辽东这片天地。

    燕都较之襄城风土人情大不一样,体现在服装上,体现在建筑上,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姑娘家也比襄城的更为热情开放……

    余幼容望着从天而降的不知第多少朵花,随手一扔,满脸戾气。

    当初在襄城。

    虽也遇到过同样情况,但她跟萧允绎皆是看上去不好相与之人,生人勿近的气场吓退了不少人。

    如今走在身边的换成了嘴角总含笑的君怀瑾,立马使得这些姑娘肆无忌惮了。

    余幼容刚准备警告君怀瑾离她远些,就见他被一方绢帕糊了脸,手忙脚乱剥扯开,好笑又滑稽。重新得见天日的君怀瑾长吁一口气。

    有些难消美人恩。

    他可是要为公主守身如玉的人!岂可被其他女子之物?!

    萧炎先行一步去找入住客栈了,为躲避这些无谓纠缠余幼容扯了把君怀瑾,拐进了一条偏僻巷子。

    走了约莫半炷香功夫,两人似乎来到了一户人家的后门,门上贴的黄黄红红层层叠叠的符纸成功引起两人注目——这都什么鬼?

    君怀瑾上前一步,抱着求知心态磨蹭着下巴打算扯下一张看看。

    有挑着扁担的小贩路过。

    忙阻止他,“公子可万不能揭啊,这户人家的二老爷见了鬼,这符纸可是用来驱邪震鬼的。”

    “见了鬼?”

    君怀瑾不以为然,这世间哪来的鬼?怕不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吧?

    他收回手笑着朝小贩道谢,“多谢提醒。”

    等那小贩一离开,去找客栈的萧炎也找过来了,见到两人长吁一口气,“陆爷和公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让他好一番找,还以为刚到燕都就把人给丢了呢。

    余幼容目光从门上那些鬼画符上收回来,没有半分留恋,径直往巷子那头走,“找到客栈了?”

    “找到了,环境不错,四通八达,距离府衙也近。”

    三人刚走到巷尾,一辆装满新鲜瓜果蔬菜的板车停在了那户人家的后门。

    拉板车的一男一女是城外村民,定期过来送新鲜瓜果蔬菜,看到门上符纸吓了一跳,好半天男子才颤着手敲响门。

    听到门后传来脚步声,赶紧缩回手,还不忘在衣服上蹭几下。

    去去晦气。

    来的是这家粗使婆子,将门开了一条缝朝外张望,见是熟面孔才敢开门,“快进来快进来。”

    等男子在前拉,女子在后推,刚将板车弄进去。

    婆子忙将后门给关上,小心翼翼的,“这符纸可是我们大老爷花了不少银子从道观里弄来的,掉了一张可就出大事了,你们俩赶紧把东西搬去伙房,出去也千万要当心些。”

    刚走了没几步,下雨了。

    婆子不免抱怨,“这雨怎么没完没了?”时不时的来上几滴,混着寒风又湿又冷,人也发了霉似的。

    只顾抱怨的婆子没有发现,正在搬瓜果的女子鞋底踩了一张符纸,浸到地上雨水。

    红色的符文晕开在水洼里。

    到了晚上,雨是停了,又起了风。

    一阵一阵呼啸而过,像有人受了天大的冤屈在耳边悲鸣。

    天一黑,园林般的院子里便没了人,自从段家的段二老爷在墓地受了惊吓,生了一场大病。

    段家大老爷迷信——便在道观里请了不少符纸贴在家中,里里外外,屋顶树上,凡是可以贴的地方全部贴上了,白天看见到处都是符纸尚且阴森森冷飕飕。

    更不要说是晚上了,所以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从都早早回了屋,早早入了睡。

    大概丑时快过的时候。

    段大老爷被冻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叫人,却无一人回应他,他又推了推身旁的妾室,妾室裹着棉被睡得正香,细微鼾声都出来了怎么晃都不醒。

    没法子,段大老爷只好自个儿起了身,抬头就见对面的窗户被风吹开了。

    难怪冻死个人。

    他摇摇晃晃走过去关窗,窗外居然站着一个人,差点没把他的魂给吓飞,段大老爷急喘几口气,不禁捂住噗通跳个不停的胸口怒骂,“谁啊?谁在哪里?”

    一阵死寂,没人回应他。

    睡意早被吓没了,他又上前走了几步,瞪着不大的眼睛再次朝窗外看去。

    这一眼差点把他给送走——那里站着的人竟然是纸扎的——

    以为是谁在故意耍弄他,段大老爷憋着口气破口大骂,张着嘴声音还没能发出来,那纸人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朝他看了过来。

    “——”

    惊悚寒意自脚底直窜天灵盖,段大老爷嗷呜一嗓子昏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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