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的坏人
尹炽看了眼两人的电脑屏幕，屏幕上还闪烁着lol的登录logo。
尹炽有点不舍，但是那打游戏的劲儿是已经被刚才的事情闹得兴致全无。
尹炽看似满不在意地说：“不打了。”
“哈？”路惊雀诧然，只感觉自己被耍了。
她也顾不上生气，倏然就往网吧出口走。
尹炽一开始没拦她，就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走到门口就要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才推开寸头，突然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吧台买了个什么，然后又是一个百米冲刺追了出去。
尹炽在街道上寻找着那个绿毛的身影。
正巧这时候，路惊雀因为太热已经准备把假发摘了，她手已经放在了假发上，就差摘的动作，却听见身后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妹妹！”
路惊雀的手一抖，下一秒，把手放下了。
尹炽追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路惊雀没好气地问：“干嘛？”
尹炽从身后摸出一瓶ad钙奶，递给她：“拿着。”
路惊雀看了看ad钙奶，要被气笑了：“你就为了给我这个？”
“不是。”尹炽说，“我还有话说。”
路惊雀漠视他，问：“你还想说什么？”
尹炽认真地对上路惊雀的眼睛说：“别干这行了。”
路惊雀笑了：“这不关你的事吧？”
尹炽问：“你不觉得很危险吗？”
路惊雀反问：“怎么危险？”
“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还送货上门呢。”
路惊雀没想到尹炽指的是这个。
路惊雀干这个灰色地带兼职第三个年头，写得作业份数不下百，但是有需要送货上门服务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大部分是急着要交作业的小学生。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路惊雀一时说不出话。
“坏人，什么坏人？”路惊雀问。
尹炽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自己，好像以此为豪：“像我这样的坏人啊。”
路惊雀笑了：“我没觉得你是坏人。”
尹炽一怔，这下换作是他说不出话来了。
“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坏人？”尹炽问。
“感觉。”路惊雀说，“但是我也没觉得你是好人。”
尹炽哂笑：“你说得对。”
路惊雀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皱了皱眉头，她对尹炽晃了晃手里的ad钙奶，说：“真的没时间了，下次见吧。”
“嗯？”尹炽诧异，她说的下次是什么意思？
他刚想问路惊雀，转过头，她瘦小的身体已经窜进人群里找不到了。
新学期踩着南秀市夏天的尾巴不偏不倚地按时到来。
a大附中校园里，穿着白色制服的学生络绎不绝地走着。
路惊雀到高三10班的教室的时间不迟不早，这会儿她正埋头整理着自己的作业。
班主任还没进班，她周围的同学在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南转市一中有人转到我们学校来了。”
“什么？南转一中？不是说有人打人差点进少管所吗？”
“不会是那么狠的角色转我们学校？”
“有可能就是他。据我分析，他学文的话是隔壁11班的人，学理的话就是我们班的人。”
“为什么呀？”
“害，我们不是成绩垫底吗？你以为这种人成绩能有多好？”
“垫底归垫底，咱们风纪委员会会长可从没掉出过年级前三。”
这些谈论，在路惊雀视角里是一串稀稀疏疏的声音，她没有关注他们说的具体内容，路惊雀仰头望着窗外，夏末，白云悠悠。
窗外突然闪过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个子很高，有那么一瞬间挡住了路惊雀的视线。
路惊雀只看清了那人张扬的笑脸，唇红齿白。
“报！老赵来啦。”
“老赵身后还跟了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班主任赵霆锋走进高三10班的教室，他敲了敲讲台：“同学们，安静！”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渐渐消失，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教室门口站着的刚才被人提到的“个子很高的男生”。
“先介绍一下从隔壁南转市转来的新同学。”赵霆锋向那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尹炽单手插兜，迈着轻健的步伐，走向讲台。
尹炽今天上身穿着一件黑色t恤，t恤正面是一张很夸张的涂鸦，下身是一条蓝色破洞牛仔裤。与此格格不入的是，他居然有模有样地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材质的书包。
这会他正抿着唇，眼神冷漠地看着在场的各位。
他的神态写满了“生人勿近”，他的着装写满了“我不是什么好学生”。
赵霆锋：“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吧。”
尹炽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夸张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他说：“大家好，我叫尹炽。”
路惊雀对什么新同学兴致缺缺，但是还是没耐住好奇心，瞥了讲台上的尹炽一眼。
这一瞥，路惊雀惊了。
虽然现在的尹炽头发已经不是当时网吧里黑色挑染上银白色，但是路惊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不是那个让送货上门的和自己同班的顾客吗？！！！
路惊雀立刻拿了一本桌边的教材，把头埋了进去。
但是她想了想又发现了不对劲。
不是本来就是同班同学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转校生？
路惊雀眨了眨眼睛，有点想不明白，一时懵住了。
路惊雀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赵霆锋已经在给尹炽安排座位。
赵霆锋环顾了一下教室，最终在坐在第三排单人单座的路惊雀旁边停下。
“尹炽，你就先坐路惊雀旁边吧。”赵霆锋指了指那个位置，“咳咳，还有，校服到了就赶紧换上。”
“哦。”尹炽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走了过去。
尹炽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他的新同桌一直埋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或者是被自己吓着了？怎么看她还有点瑟瑟发抖？
尹炽走过去，坐下，想了想还是问了路惊雀：“同学，你还好吗？”
路惊雀一惊打了个哆嗦，她还没反应过来老赵给自己按了个最不想要的新同桌。
路惊雀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线：“我…很好。”
“哦。”尹炽应完声就发现了猫腻，“你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路惊雀的心脏在狂跳。
她是知道的，她的音色与众不同，如果把别的女生的声音比作润物细无声的春雨，那路惊雀的声音就是狂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