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人都死了十几年了，娘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您把气撒在二妹身上，爹爹心里又可曾好受？您这样只会和爹爹生了嫌隙。”云夫人看着女儿不语。
“娘，二妹已经出嫁了，日后见面鲜少，您就别再置气了，省得落人口实，还不如大度些，倒叫人夸赞娘是个好嫡母。”云筱说完，又撒娇的晃晃韩式的胳膊。
“好啦，好啦，娘知道了，好生对待你二妹，行了吧？我这是什么造化哟，亲生的孩子都胳膊肘朝外拐，没一个向着亲娘的。”
“谢谢母亲。”云筱亲昵的抓住云夫人的胳膊，把自己的笑脸靠上去。
“你呀，知道心疼你的二妹，就怕人家还不领你的情呢。”云夫人用手指轻轻戳一下云筱的额头，嗔怪的道。
“夫人，门房有事来禀报。”花嬷嬷在门口对云夫人施礼道。
“这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叫他进来。”云夫人把倚在自己身上的女儿扶正，看着门口。
“夫人，门外有人要见夫人。”看门的小厮进门先行了礼，起身道。
“什么人？可有说何事？”
小厮看了眼云筱，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云夫人。
“有什么不能说的，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云夫人很有些不耐烦。
“来的是个红娘，说要为大小姐说媒。”小厮说完，赶紧低下头，生怕夫人责骂，这几天府里的事大家都知道，要不是那媒婆说是来为府上分忧的，他还真不敢来说这事。
“叫她回去。”云夫人满脸怒气，自己家现在是说亲的日子吗？刚嫁了女，这流言还在漫天飞，能有什么样的好人家来说亲？定是落井下石的鼠辈想趁机算计她的宝贝女儿。
“你先等等。”云筱叫住了看门的小厮。
“娘！既是媒婆上了门，咱们就听听她想给女儿介绍一个什么样的婆家吧？”云筱低声对云夫人道。
云夫人看看自己的女儿，十六岁的娇花，出落得亭亭玉立，从小就乖巧听话，如今恐怕会因为自己的算计累及名声，毁了终身，心里似被刀扎。
“你把那媒婆带到花厅，小心候着，我一会就过去！”云夫人冲小厮道。
云筱陪着云夫人吃了早饭，花嬷嬷叫丫鬟上来撤了碗筷。
“娘！不论她说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您都不要一口拒绝，只说要和家里人商量，叫她三日后再来。”云筱见云夫人要起身去花厅，附在云夫人耳边低语。
“嗯！娘知道了。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怕那媒婆没安什么好心！”云夫人说完，担忧的看看女儿，带着花嬷嬷出了海棠院。
等在花厅的媒婆见云夫人进了花厅，连忙起身，微微向云夫人屈膝福了福道：“云夫人安好！”
张媒婆是仓平县里有名的官媒，看上去三十岁不到，红润的瓜子脸，五官端正，身材均匀，不胖不瘦，端庄大方，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单看这面相，就像邻家大姐姐，似乎和官媒搭不上边。
这张媒婆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她家几代都是官媒，而且她家做媒有三高，第一是酬劳要得高；第二是成功率高；第三是她们对男女双方要求高。
说到这第三还真的有点怪，原因是张媒婆家做媒，会对男女双方都有要求，这首要条件就是德行要好，若是德行有亏的人，你出多少银子她也不保媒，除了德行，样貌、家室太差的她也不保。
如此一来，凡是张媒婆保媒的婚事成功率不但高，婚后过得美满的也比比皆是。由此，在仓平县，有点家底的人家，都想要张媒婆保媒，久而久之，这张媒婆的名声越来越响。
云夫人没想到来做媒的是张媒婆，心里倒是舒坦了些，吩咐丫鬟赶紧看茶。
待丫鬟为张媒婆重新换了茶水退下，云夫人才笑着问张媒婆道：“张红娘今日来寒舍，可是有什么事？”
张媒婆端起热茶轻轻吮了一口，放下茶盏。
“云夫人也知道我们张家干的什么营生，我这个人向来心直口快，那我就直说了，今日来叨扰云夫人，正是为了给您家大小姐牵红线来了。”张媒婆说完，笑看着云夫人。
“不知张红娘说的是哪位公子？”云夫人忍不住问道。毕竟是张媒婆保媒，想也不该差到太远。
“我说的这位公子，想必云夫人也是熟悉的，他的父亲与云老爷是同僚。”张媒婆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到。
“张红娘说的可是县太爷家的公子？”云夫人心下一喜，她知道县衙就那几个官老爷，如今谈婚论嫁的就县太爷家的两位公子，听说县太爷家的两个公子年龄不相上下，就是不知道张媒婆说的是哪一位。
“我说的是县太爷家的大公子，虽说县太爷家的二公子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但是赵夫人说了，长幼有序，得等大公子有了良配再张罗二公子的事。”
张媒婆说完见云夫人脸色有些不虞，仿佛才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说道：“云夫人没气恼，看我这张嘴，本是想着云家和赵家结亲是这仓平县里最好的事，在赵夫人那也想着两位公子都是说亲的年纪，是不是紧着云大夫人挑挑，看上哪位就订哪位，没想到赵夫人偏要分个长幼有序。唉！那我也只好先给赵大公子保媒了！”
云夫人脸上快要挂不住了，这张媒婆是来打她脸的吗？她让妹妹替姐姐出嫁的丑事传的沸沸扬扬，今天就来和她说什么长幼有序！
仓平县里谁人不知县太爷的大公子生得丑陋？如今确把那丑陋的大公子说给自己如花似玉的筱儿，这张媒婆真是打的如意算盘。
云夫人恨不得拿个棍子把张媒婆赶出去，但是想到张媒婆必然是要到县太老爷那里回话的，想到两家的关系，话也不能说得难听，想起来时云筱的叮嘱，云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多谢张红娘有好事想着小女，这件事情还容我思虑思虑，和家里人商量一番。”
“那是自然，这结亲本就是结的两家之好，两情相悦，应当慎重！来时，赵夫人和赵大公子也说了，让夫人和大小姐好好考虑。”张媒婆露出善意的微笑。
“那就麻烦张红娘了，容我们考虑三日，三日后我们再答复张红娘。”云夫人也勉强挤出一副笑脸来。
“既是如此，那民妇就不打扰云夫人了，我三日后再来，夫人若想要对赵家公子了解的地方，尽管到民妇店里来，民妇定当知无不言！”说完，张媒婆起身告退。
花嬷嬷将张媒婆送到大门口，云筱见张媒婆出了院子，这才带着丫鬟从侧门进了花厅。
“筱儿，你可有听见？”云夫人问刚坐下的云筱。
“女儿听见了。”云筱回答。
“人人都知道赵家大公子出生时脸上就长了一只瘤子，偏偏赵夫人拿他当个宝贝，非要给大儿子找个大家闺秀，可是哪里的大家闺秀愿意嫁给她儿子？那赵大公子如今怕快二十了吧？要不是她娘挑剔，早该是做爹的人了。”云夫人悻悻然道。
“娘！那赵大公子我倒是见过几次，倒也不差。”
“哪里不差？脸上长那么个东西，谁要是嫁了他，一起走在路上岂不让人指指点点？”云夫人赶紧反驳，又有些气恼的看看云筱，心道，难道云筱想同意这门亲事？自己可要阻止，千万别让女儿病急乱投医，干出傻事来！
云筱并没注意到自己娘在看她，她的目光盯着门外，思绪确飘到了远方。
因为她爹和县令是同僚的缘故，自己从小倒是和赵家大公子有些接触。
那赵大公子除去在左脸颊下颌处有一只鸽子蛋大小的肉瘤外，五官长得也还算英俊，毕竟他爹娘长得都挺好，从小就有小孩追着他叫丑八怪，他自己确一点也不在乎，还说那是神仙给他做的记号，要让他记住自己是个上天的宠儿。他说这些时满脸的骄傲自豪，后来那些孩子就不再叫他丑八怪了，有的孩子还开始羡慕起他的瘤子来。
“筱儿，你想什么呢？都听不到我说话了吗？”云夫人见云筱那恍惚的神情，忍不住大声叫她。
“没想什么，娘，您说什么？”云筱收回思绪。
“筱儿，这事，就别告诉你父亲了，他和你赵伯伯关系不错，知道了对你不利。”云夫人担心云泊清知道了赵家来说媒的事，把云筱的亲事做了人情。
“娘，这件事还是要告诉爹爹才好，我的终身大事，总是要和爹爹商量才是！”云筱知道母亲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把这事告诉父亲，看父亲是什么意思再说。
云夫人想到昨日因为云颖的事被丈夫大骂一顿，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也不敢再擅作主张，只好点头答应。
“老爷。”是花嬷嬷的声音。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云泊清从花厅外走了进来，云筱赶紧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