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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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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工现场,推土机轰鸣声震耳欲聋,卡车来回穿梭扬起滚滚灰尘。

    乔江海驱车带着乔善直奔项目部,“善善,你想看什么”

    乔善并没有发现工地有异样,她斟酌道,“随便走走。”

    乔江海对工地并不熟,他直接召来项目经理,“善善,我一夜没睡,先去车里补个觉。你想去哪里,直接告诉他就行。”

    说完,他哈欠连天地走了。

    项目经理姓陈,他贴心地给乔善拿了一顶安全帽。

    帮她戴上后,才笑呵呵地解释,“安全帽,官方释义,能对人头部受坠落物及其他特定因素引起的伤害起防护作用。”

    乔善在安全帽上轻轻敲了两下,只听传来了声。

    还怪结实的。

    “你想去哪”乔善和陈经理的女儿差不多年纪,所以耐心了几分,“如果你不怕累,那就跟着我巡逻一遍吧。”

    乔善如捣蒜般点头。

    “叔叔,你和我大伯熟悉吗”

    陈经理常驻工地,天天风吹日晒,所以脸皮黝黑。

    他四肢精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些大肚腩。

    听到乔善的问题,他明显一愣,含糊道,“还行吧。”

    乔善眼神亮了,她直白地问,“那你知道我大伯为什么缺钱吗”

    避开爸妈来找她借钱,她总觉得有猫腻。

    倒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万一大伯没把钱用在正途上,她岂不是助纣为虐的凶手

    陈经理含糊其辞,“可能乔总最近手气不好吧。”

    虽然尊称一声乔总,但实际上他还挺看不起乔江海的,资质平平、能力平平,还烂赌成性。

    他总觉得哪一天工地都要被乔总败了去。

    “手气”乔善若有所思,“你是说他赌博吗”

    陈经理哪敢当她面说乔江海的坏话,他敷衍道,“小赌怡情。”

    乔善

    竟然是赌博

    世界上赌徒千千万,有好结局的寥寥无几。

    三善观曾经就有一位好赌的客户,最后落得负债累累,妻离子散的下场。

    “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陈经理忍俊不禁,他刚刚可什么也没说,能怎么出卖

    乔善停住脚步,“我想先给我爸爸打个电话,十分钟。”

    虽然她答应过大伯不告诉爸妈,但事有轻重缓急,这很明显不是她劝两句就可以解决的。

    如果大伯变本加厉输到倾家荡产,那才更悲剧。

    所以,还是让大人处理比较好。

    乔山林接到女儿电话时,正在学校协商跳级考试相关事宜,他笑容满面,“想爸爸了”

    乔善皱眉,“我想和你说个事。”

    她言简意赅地把情况挑明,“爸,大伯这事儿,我该怎么办呀”越说越困惑,“压岁钱的确是他给我的。”

    乔山林一听,血压瞬间飙上来了。

    乔善小脑袋瓜很困惑。

    原本她不理解乔娇娇丧心病狂弑父的想法,但站在赌徒家属的立场上,倒是能稍微理解一点,但再一想,还是觉得很不对。

    而大伯厄运缠身,命不久矣,他赌是不对,也不至于落得这么凄惨的境地。

    也许,大伯沾染的那条人命也是无辜的呢

    乔善脑子里仿佛有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乔山林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乔善,“善善,等爸爸一分钟,爸爸马上给你打过来。”

    乔善哦了一声。

    乔山林爆了句粗口。

    果然,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他之所以和乔江海闹得那么僵,就是和钱有关。

    当年卓婉生了一场大病,用最好的药、最好的仪器,才堪堪吊着一条命。

    医院账单如流水。

    他实在没办法,开口问乔江海借钱,可乔江海却百般推脱。

    虽然有句话叫做借钱是情分,不借是本分,但他觉得,作为亲兄弟,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当然,如果亲兄弟没钱他也不会强求。

    但乔山林不能理解的是,乔江海口口声声没钱,拒绝借钱的当晚就输了一万多。

    听到这个消息,他痛心的不可思议,从此有了芥蒂。

    乔山林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直到情绪没那么强烈了,他才又给善善打电话。

    “爸”

    乔山林耐心地引导她,“善善觉得乔娇娇做得对吗跟着你心里的感觉回答。”

    “不对。”

    再怎么样也不能罔顾他人的意愿,肆意掠夺气运,这就是偷,这就是害人。

    做人就是要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就算真的做错了事,也有法律制裁,毕竟,法律的存在就是保障每个人的利益。

    这是原则。

    乔山林很欣慰,善善真的被许观主带的很好。

    “那你想帮大伯吗”

    乔善小声叨叨,“想,又不想。”

    乔山林鼓励她继续说。

    “他本不该遭受厄运的,我想帮帮他,也许还能帮到其他人。”乔善纠结了一下,“但赌博我也帮不了啊,哎呀,要不把钱还给大伯母吧,反正夫妻共同财产嘛。”

    早知道就不收那笔钱了,现在弄得好麻烦。

    乔山林的心情如雨后初霁,忽然就亮堂起来。

    “善善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至于其他不用考虑。”

    他的善善就该这么纯粹。

    “爸爸会管的。”

    他绝对不会让乔江海再出现在善善面前

    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他,他们一家没有义务去帮乔江海收拾烂摊子。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乔江海山穷水尽时不让他饿死。

    至于乔娇娇那害人的东西,都害到他们一家头上了,还管她死活干嘛,呸

    乔善心满意足点头,“爸爸最好了。”

    挂断电话,乔善快步跟上陈经理,跟着他巡逻。

    一路上,陈经理饶有兴趣地给她科普,“那是塔吊,用来吊钢筋、混凝土等材料。”

    “那是钢筋弯曲机,钢筋加工机械之一。”

    乔善听得津津有味,“那个呢”

    “那是外挂施工升降机,也就是施工电梯,平时运输材料的。”

    乔善正要移开视线,但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了一股阴气,她停驻脚步,最后锁定在升降机的平台上。

    “我们去看看。”

    陈经理痛快地答应。

    跟在他身后的乔善直接使用了天眼通。

    升降机的角落里,蹲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和黑葡萄一样。

    身上穿着病服,扎着两个羊角辫。

    奶呼呼的。

    乔善猝不及防被萌到。

    “陈经理。”就在此时,一个工人忽然紧张地跑上前,“你是要坐升降机吗”

    乔善闻声抬头,这人鬓压命门,眉交命宫,腾蛇缠嘴,典型的轻生向。

    再仔细一看,发现他和地上蹲着的女孩模样有几分相似。

    陈经理摇头,“不坐,就是来看看。”

    张大坤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紧绷的后背也随之松懈。

    小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乔善的目光,她呆萌地抬起头,羊角辫一颤一颤。

    然后她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朝乔善跑来。

    她先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乔善,“你能看得到我吗”

    乔善点头。

    小女孩一个劲地指向绳索的方向,她苦恼道,“坏啦。”

    就在此时,陈经理询问乔善,“我们走吧。”

    乔善缓缓摇头,像是心血来潮,“我想尝试,看看它和电梯有什么不同”

    陈经理“”

    果然还是个孩子呢,玩心好重。

    “行。”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往升降机里走。

    张大坤面色大变,他连忙阻止道,“陈经理,不行,今天还没有检修呢。”

    陈经理骂了他几句不按规定干活,“待会儿等我们走了,记得检修。”

    他倒不担心升降机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早晚一点。

    说完,他还要往里走。

    张大坤已经急得六神无主,额头吓出了一层冷汗,“要不等我检修完吧。”

    陈经理被再三规劝,有些不耐烦了,“干个活磨磨唧唧的,扣你半天工资。”说完,他对着乔善道,“工地不止这一个升降机,就几步,我带你过去吧。”

    乔善一直在观察张大坤的表情。

    他像极了没做过坏事的人第一次做亏心事的心虚样。

    “要不现在就找人来检修”

    陈经理也不知道乔善为什么偏偏和升降机杠上了,他有点嫌麻烦,但考虑到乔善和乔总的关系,还是妥协了,“行。”

    张大坤脱口而出,“不要。”

    这下,连心大的陈经理都感受到了张大坤的不同寻常,他眯起了眼,视线在升降机的表面逡巡,试图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但一无所获。

    陈经理心思转圜间,忽然想到了一个荒诞不羁的猜测,他厉声诘问道,“说,你在升降机上动了什么手脚”

    升降机出事故,一般都在缆绳上,他眯着眼走近仔细观察。

    果然,最不起眼的地方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他心口一阵发凉,如果升降机发生事故造成人员死伤,那他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张大坤,这里虽然没有监控,但你别想瞒。我劝你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还有一条出路。”

    张大坤的脸色惨白如纸,他嘴唇嗫嚅,反反复复重复,“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想害人。”

    陈经理才不会跟他争子丑寅卯,他拿起手机,就要报警。

    张大坤蓄意破坏缆绳,情节恶劣严重。

    张大坤眼疾手快地夺过他的手机,“陈经理,求求你不要报警。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经理大声呵斥,“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旦发生事故,整个工地停工,这就是你想看到的还有,你究竟想害谁”

    “你怎么这么歹毒把手机还给我”

    幸好乔善坚持了一下,否则将酿成大祸。

    张大坤崩溃地哭出声来,他的脊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了,一派颓然与绝望。

    他的头发白了一半,哭声尽是悲凉。

    “他想的是自杀。”

    乔善忽然明悟了,如果张大坤坐升降机发生事故,将会得到一大笔赔偿,相对应大伯的破大财和沾染人命。

    这次事故应该还牵连到了其他人,所以,大伯才会有牢狱之灾。

    “陈经理,求求你不要报警好不好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害人,我也不会害人,但是我真的太缺钱了。”

    陈经理不为所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能因为你穷你就有理吧把手机还我,我要报警。”

    他的声音伴随着推土机的轰鸣,毫无商量的余地。

    形势一下子僵持下来。

    乔善见他哭得伤心欲绝,忍不住看向小女孩,豆大的泪珠簌簌而下,好不可怜。

    “是好人。”只见她瘪着嘴,委屈巴巴。

    乔善抿唇,“要想别人理解你,你总得说清理由吧。”

    张大坤哭声戛然而止,他仿佛见到了曙光,他目光呆滞,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绝望,“我想帮我儿子攒大学学费,从小到大他学的可认真了,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我不能让这么有出息的孩子没学上啊。”

    说着,眼泪滑落。

    “我还想给我女儿换心脏,医生说,再不做手术,她就撑不过这个秋天了。可她还这么小,这么乖,我怎么舍得呢。”

    说到最后,他声音里满是哭腔,“我一天工资二百八,我只敢花五块钱吃饭,我连矿泉水都不敢买一瓶。我明明已经把所有的钱都省下来了,但就是不够,怎么算都不够啊。”

    “我一条烂命值什么钱啊,我只想让两个孩子好好活下去。我没有想过敲诈大老板,我只要手术费和学费就够了。”

    连淌过的风都带着呜咽和悲悯。

    夏日的蝉鸣在此刻格外喧嚣。

    张大坤泣不成声,“陈经理,求求你不要报警好不好我要是进去了,他们母子三人就更没有活路了。”

    最后,他缓缓地跪了下来,抛却了唯一的自尊和骄傲,双手捂面,“我求你了。”

    陈经理喉咙口发酸,他眼里闪着泪意,但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他依然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我给你一周时间重新找工作。”

    说完,他顾不得乔善,转身就走。

    背影依稀能瞧出几分狼狈。

    这已经是他能为张大坤做的极限了,这么多工人要挣钱养家,他不会允许这安全隐患继续呆着的。

    作为项目经理,要对所有人负责。

    张大坤耷拉个头,也不知道是和乔善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我和我婆娘说,我一定能搞到钱,让她放心在医院照顾孩子,别光吃白饭。我和我儿子说,我一定能搞到钱,让他踏踏实实的学习,等将来有出息了,让我好沾个光。我和我女儿说,乖乖养病,等换了心脏,就带她去城堡玩。”

    “可是我真的好累啊,我感觉自己快垮了,可是我不能垮。”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啊。”

    乔善真的特别特别懂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然后使劲把张大坤扶起来,“虽然你有苦衷,但还是错了。”

    “另外,你的女儿,是不是这么高”

    乔善比划一下到她大腿的高度,“长得特别可爱,眼角有一颗痣”

    张大坤压根没听乔善说话,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乔善耐心地重复了好几遍,张大坤才有了反应,他眼底眉梢都溢满了困苦,涩然地问,“你怎么知道啊”

    乔善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但沉默片刻后,她还是说出了实话,“因为是她告诉我,绳子坏了。”

    张大坤猛然抬头,他环顾四周,除了凌乱的建筑材料,空空如也,“你诓我”

    “她最喜欢冬天,因为可以堆雪人,但她的身体太差,只能够远远的看一眼。”

    “她还喜欢芭比娃娃,去年她生日你就送了她一个,她藏在床头,每天都要看好几眼。”

    张大坤眼底泪光闪烁,“是我这个当爸的没用,她如果没托生在我们家就好了。”

    “她到底在哪儿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从来没见过乔善。

    “她死了。”

    张大坤声音尖锐高昂,“你放屁,她在医院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

    反驳的同时,他浑身都有些发抖。

    “等她做了手术,她就会和正常小孩一样。”

    张大坤也不等乔善回答,哆哆嗦嗦地翻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着急忙慌地问,“彤彤呢彤彤还好吗”

    “不太好,手术费真的不能再拖了。”

    电话里的女人本想假装若无其事,但话到嘴边,还是透出了几分疲惫。

    “好好好,我会尽快弄钱,你别急。”

    挂断电话后,张大坤长舒一口气,“我就说你是在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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