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登山
长安南郊，书院笼罩在云雾之中，虽然只是早晨，但书院之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再此处。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书院二层楼的大门打开，等待一个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晨光中，书院的草甸已经热闹非凡，穿着全身盔甲的羽林军骑兵警惕地在四周巡查，临时搭建的阳蓬下，来自礼部的各司吏员正在紧张地安排座位。
在远处的青树之下，还有些男子面无表恃驻足，这些男子穿着官服却看不出来属于哪个部衙，身上流露出危险的味道。
比起一年前的书院院试，今日的安全警戒也差不了多少，二层楼的开启对长安城里的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大事，对天下人而言也不是一件小事。
临近中午，书院草甸上的人更多了，声音也变得嘈杂起来，安静的书院一时间变得喧嚣。
某一刻，喧嚣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一下子变得安静，只有微风轻轻吹动青树花朵的声音轻荡。
一位书院的教授走了出来，他是在书院里清修的神符师之一，身份极为尊贵。
看见这位教授登场，无论是唐国亲王公主还是远道而来西陵神殿的大人物，纷纷起身微微鞠躬致意，对于神符师这样的人物，没有谁会在他面前摆架子，更何况他今天负责主持开楼。
“书院二层楼今日开启，只招一人。”
教授面无表情看着场间数百人说道，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符术，苍老的声音竟是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而且不显得震耳。
“考试方法很简单。”
教授伸手指向书院后方被雾气遮掩的大山，说道:“有石径绕山而转，若有想入书院二层楼的人，随意入山，谁能登到山顶，谁便能入二层楼，如果都走不到，那就以谁登的更高来判定胜负。”
在书院教授说完之后，场中再一次陷入了寂静，这一刻没有人走出来作为第一人，也没有人交谈，只有安静和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众人的身上。
后山耸立在云雾之中，在山顶之上一块巨大的山石如同卧牛，一株青树立在一旁，枝条伸展，绿叶间小花朵朵绽放，空气中弥漫着些许香味。
在一条垂下的树枝上，一只由葫芦剖成两半的瓢在微风之中晃动，在这山巅上格外的显眼。
“将葫芦瓢留在这里，作为登顶之人的证明，到底是哪个想出来的办法，真不错！”
青树下，杨凡看向那风中摇晃的葫芦瓢，哈哈一笑道。
“是大师兄！”
君陌一手提着自己的铁剑，头上的高冠竖起，站在杨凡身后，说道:“大师兄将葫芦瓢留在这里，也是想看看我们的小师弟究竟能不能登上山顶。”
“喔！小师弟，就不会是小师妹吗？”
杨凡的目光通过山间弥漫的白色雾气，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在爬山，这些昔日在天下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此时一个个如同凡人一般，艰难前行。看着不断努力，缓缓爬升的身影，杨凡说道:“君陌，在你看来，这一次谁最有机会成为你们的小师弟？”
目光看向，登山的众人，君陌的目光落在为首的人身上，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答道:“隆庆！演过的皇子隆庆最有机会成为后山的人！”
“隆庆吗？若是天下间的任何一处修行圣地，那隆庆这样的人确实是难得的，但书院已经有了君陌你这样骄傲的人，师兄不需要再多一个像你的人，何况是一个面向光明，但心中存有黑暗的人！”
杨凡看向山中缓步前行的隆庆，只是微微要摇头，说道:“夫子乃万世之师，崇尚有教无类，他的弟子不会是一个只会修行的人，一个能够从泥土之中生长起来的小草，或许更让他喜欢。”
登山的斜斜石径上，一个个优秀的修仙者，如同提线的木偶一般，身躯笨拙无比，巨大的压力下，往日可以轻松抬起的脚，如同小山一样沉重。
这样的环境下，一切都变得很是公平，有人在登山，有的人已经倒下，若不是有书院的执事抬着担架，将那些昏迷的学子送下山，恐怕登上都会出人命。
随着时间流逝，登山的众人，已经有一半多被书院执事送下山，只有寥寥数人还在努力，还在攀爬，他们之间的较量变得更加精彩起来。
雾气最浓的山腰间，一道柴门矗立，这柴门并不高大，但却如同神峰一样坚韧，正中高挂这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三个字。
“君子不”
在离柴门不远处的道旁，他看到了一块石头，石上有四个深刻的大字。
“君子不器。”
这便是，书院此次考核的又一项考验，一个看似简单，但又不简单的题目，是对修行的辨析，也是对思维的考察。
白雾中，柴门轻轻打开，杨凡的身影从柴门之中走出，学子在登山，他在下山。
那些登山的学子看不见的他，就连那些在山下观看的众多修行者也看不到有一道人影从山上走来。
他如同一缕清风，融入了自然之中。
一阵急骤马蹄声响起，撕破书院夜色的宁静，那辆黑色的马车很奇异，车厢上刻着各式各样繁复的纹饰，而骏马拉车上坡，显得十分轻松，蹄下竟是半点烟尘也未带起，仿佛悬空一般。
骏马停住脚步，马车的窗户被掀起，颜瑟的身影从马车中露了出来，他的目光看向一旁拿着大黑伞，安静的立在道路旁等待的桑桑。
“你是宁缺的侍女？”
桑桑点了点头。
颜瑟说道:“为什么在外面等着？跟我进去。”
桑桑回答道:“听说不让。”
当知道宁缺还在山道上，颜瑟心情异常烦燥紧张，闻言沉声喝道:“跟我进去！我倒要看看，夫子和老大都不在家，这间破书院还有谁会来拦我！”
颜瑟的话音刚刚落下，从山上走下来的杨凡，哈哈一笑道:“颜瑟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有小孩子的脾气，宁缺若是能够登上山顶，拜入夫子的门下，那也是他的机缘，你又何必前来坏了他的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