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吕玉仙赶集。蔡慧香懊恼。付华发挥动力。贾杰刚摔落。
贾杰刚心底一直记挂着那只莫须有的“狗”。父亲反对,母亲坚持,他便站出来说他机灵,她购买鸡蛋时,他会蹲守在她旁边,尚若被盯上,他能示意提醒。虽然携带贾杰刚出门碍事,但总比呆在家里沉闷的强。吕玉仙一副看你还有啥话说的得胜目光。贾中华黑沉面色。算是默认。
冉冉升起的红日映照大地。松柏舒展身姿,鸟儿歌唱,大地睡醒了。无限延伸的公路仿佛就像胶片,任由红阳时明时暗穿透放映。蜿蜒入蛇,爬行山峦包抄茂盛的绿色盛装。风光格外有情。吕玉仙心神旷怡只把个“游春”唱得满满皆是美食的诱惑无不令人心生向往。贾杰刚一一询问。吕玉仙一一解答。付华只笑说那些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待会儿我带你去东山食堂开荤。又将“肘子”、“千张肉”、“粉蒸肉”、“回锅肉”道出。贾杰刚下滑唾液。当然,这也成其为吕玉仙喜好出门的动力。特别是赶集付华陪同采购鸡蛋时,但她还在讨价还价之际,他便掏钱支付。
大约三个小时,车辆到达了东山镇。付华将车辆驾驶到了煤场。等待装载的车辆犹如长龙。付华担心耗时过长,便带领母子二人先到食宿站午饭。之后吩咐二人先去赶集。付华说明要转至二十公里外的另一个恩红煤矿去装载。
走出食堂大门,贾杰刚不想陪同吕玉仙赶集。他心底揣着小“狗”。
一条由东而西的黄泥路上,两旁摆开了鸡,鸡蛋,核桃,土豆,土豆片,红薯,红薯片,宝珠梨,柿子,大米,玉米,旱烟,玉米糖,丝丝糖,手工布鞋,名族绣花物品等各类物品。
公路交叉东方入口蜿蜒而上,赶集者不断增多时,只将公路占据,遇到路面狭窄时,只得停下来等待。付华当机立断带领贾杰刚转去恩红,所幸避让着还能驶过集市口。贾杰刚第一次打量如此壮大的队伍感觉不可思议,因为空气中弥漫着黄尘。付华说明天晴如此,阴天下雨则是一遍泥泞。
午后的阳光直射,气温渐渐升高。吕玉仙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中只觉得脸上朦上了一层黄灰,鼻孔里夹杂着煤灰混杂的味儿。一圈转悠下来,她还是觉得并未遇到她理想的价格。尽管喉咙干燥,她仍然再次逛去。再次返回,路边来了一位刚卸下背篓的老大爷。旁边农户打量不让加入。吕玉仙上前理论,只说这条街道不是你家的。如此,老大爷勉强后退可以售卖。再询问鸡蛋价格。回答五分一枚。又迟疑竖起拇指褒奖吕玉仙好人,因此主动让价四分。吕玉仙仍然想遇到低廉售价。再一圈下来,吕玉仙还是来到老大爷摊位购买了三十枚。
话说集市形成之初,当然是出售者多余购买者。而购买者中,多是附近的住户,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跟随车辆而去的流动过客。
通常,出售者兜售给流动过客的价格要高抬一些,当然便得具备一双观察辨别区分的眼睛。这对于生疏者尤难。有过几次经验累积后大可区分开来,毕竟小镇上赶集的人有限。
通常,集市一般到了下午四五点钟自动散去。一是因为赶集者回家烧饭,二是农户还有一段必须的返程。仿佛就像契约,早晨自动汇聚,到了黄昏则烟消云散寥寥几人。
通常,家里急需用钱者则守候在散去的最后时刻。希望有返回的驾驶员能够按照心理价位收下。但是,往往这个时候的驾驶员稀少。多则是小镇上的住户瞅准这个时候出动。一方咬紧牙箍不松口。另一方则一副爱买不买的姿态。交易促成。有时购买者要求送至家中。农村人口也希望能交上城镇里的朋友。一来遇到天黑可以留宿,二来回到群体尚可吹嘘显露。
通常,赶集的车辆也是造成堵塞的另一个原因。没有疏通,唯有等待自动开通。在返回的行列中,售空者脸上犹如花儿一般灿烂,特别是出售好价钱者更亦如此;相反,则收敛笑容苦涩听故事。鸡有鸡路,鸭有鸭路,蟾蜍无路要大跳一步。有驾驶员打探尚未售空者背篓。这个时候抓住机会能再次销售,且还能搭一段路的便车一路的闲聊。
通常,有了经验的驾驶员不愿再搭乘。城里人进入的是公共澡堂,相对农村人来说,也只能各自以各自的方式解决。甚至有洁癖者调侃;一生人三次沐浴;出生,结婚,终结。可谓是,灰暗,灰色,诙谐!
通常,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建立没有固定格式,但却不外乎出如此交往的需要中。
通常,东山镇沿边山寨子的村民生活艰难。工商管理者面对不断扩张的涌入者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当然,也有看不顺眼者上前干涉。回答却是我们背累了停歇下来休息不行么?如此,工商管理者只得将眼睛盯在采购者的追踪上来了。
闲话少叙,回到吕玉仙购买鸡蛋上来。手提提篮,又将自己脱下的外衣盖在了上面整理好。迎面走来了林佳慧。同样也是购买了鸡蛋,又相互问了购价。林佳慧报出了六分。听了吕玉仙所报,她眼中除了羡慕还夹带着一丝丝失衡。吕玉仙将经验如实相告。林佳慧因称跟随客车来还要跟随返回,没有过多时间往返耗费。招呼过后,各自分开。付华去恩红运载,来回四十公里的山路,吕玉仙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返回不了的。吕玉仙再次转悠。眼见一箩筐的红薯片。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的味儿。一股热血涌动着她欲上前购买。灰尘从她脚后跟处坍塌下陷。站至箩筐前又迟疑了下来。兜售红薯片的是一位上年纪的妇女。她迎上她笑脸介绍如何的甜脆。又递给一片品尝。吕玉仙点头说知道。提起小时候母亲也炒制。吕玉仙必须压缩生活一切而外的开支,并且觉得唯有存余才是今后生活的有力保障。
品尝了免费的红薯片后转身,开始往车站走去。
集市盘踞在一座山头呈一个“u”字形。公路斜交而上。又从“u”字底分叉开而进入煤矿或通向恩红煤矿的道路。从集市步入车站可超便道倾斜直下。穿插小路,沿着斜坡走去。下方正是公路以及车站。一眼可见随意停留斜山坡上的车辆杂乱无章。公路狭窄处,只可停放一辆车的位置后面甩出拖兜。身背竹篓的手提竹篮的头顶方格红、绿、蓝、黄头巾的穿插走动,希望能够搭乘免费车辆。西入口处,有车辆慢慢启动。通常情况下,装载了货物的车辆会在出口地带等待,总希望开启时不受堵塞限制。但是,每当停拥挤时随意的停放又造成限制。仿佛这是一个循环,停放者皆知却身不由己加入。
通常情况下,付华装载返回会在此场地等待。但也少有会在“u”字交叉口的车辆堵塞。吕玉仙分析认为集市开始退散,上方堵塞可能性不大。穿梭在倾斜的场地未能瞅见熟悉的车牌,吕玉仙犹豫着去往背阳地等待。相比林佳慧的鸡蛋价格,她觉得她今天购买到了整条街的最低价位。喜悦之情顿生。
忽然,万明之妻蔡慧香手腕竹篮从斜坡上下来。蔡慧香同属一个洗衣组,可谓同事。蔡慧香笑脸相迎。吕玉仙则沉浸在万明对待贾杰刚的态度中沉脸。蔡慧香大咧咧凑上前询问购买了啥物品。吕玉仙爱答不理摇头。蔡慧香张扬只说购买了鸡蛋,在靖城要八分的在这里只需五分。吕玉仙消沉脸讥讽:
“那是你会购买。总站就你一人会过生活。”
抓住机会,蔡慧香想显摆一番。蔡慧香:
“哎呀,也不是会过生活啦,家里还有那么些孩子眼巴巴指望着你回去,总要给他们捎带点啥好吃的吧?我不像有些人过日子,省口落牙的赶集一趟空手空脚返回。”
言下之意。吕玉仙明白。吕玉仙:
“出门赶集一趟不容易,总要采购一点各自喜欢的物品回去,你看见谁空手空脚回去了?”
似乎是为了展示。蔡慧香揭开了竹篮一角的帕子。蔡慧香:
“你看看这白生生的鸡蛋可喜人?我是一个直爽人藏不住噎不住的,整整五十枚恐怕整个总站出来赶集人我是采购最多的吧?”
又说:“你购买了啥?”说着,伸手去揭竹篮里的衣服。
吕玉仙知道对方打量到她的堆积没有她的高。她不想给予她压低她的舞台。吕玉仙扭动腰肢挑开。吕玉仙:
“你这个人才稀奇呢!我购买啥关你逑相干?”
自找没趣。蔡慧香试图找台阶下。蔡慧香:
“我是说比较一下谁购买的鸡蛋大啊?东西好呀!”
吕玉仙退后。吕玉仙:
“谁告诉你我购买的一定就是鸡蛋?”
蔡慧香所幸揭开了竹篮上的帕子。阳光下,一枚枚鸡蛋很是新鲜。
吕玉仙瞥眼过去并不当一回事。正在这时,忽见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向她询问,可是在集市上购买的鸡蛋。吕玉仙不爱搭理从另一侧抽身离开。
终于有人愿意听显摆,蔡慧香展示她的精明以及她富裕的日子。男子一抓住竹篮让她跟随去市场管理部接受处罚。顿时,蔡慧香傻眼。仿佛就像魔术大师,中年男人揭开右臂上横担的衣服展露出红袖套。根据
市场管理规定,购买十枚者视为投机倒把。蔡慧香再返回时,提篮里只剩下了十枚鸡蛋。吕玉仙蹲在车辆后一侧窃喜。蔡慧香仿佛一个泄气的皮球再也鼓不起来了。
太阳偏西下了山头,依然没有付华的车影。场地上的车辆也离开得不剩三五辆。吕玉仙只得去食宿站等待。
话分两头说。这天恩红的车辆也增多,付华只得排队等待。其间,贾杰刚央求趁机去抱小狗,只说要挪动车辆没时间。贾杰刚好不失望。驾驶室温高难耐,便各自下车转悠。
排开队伍的车辆仿佛就像长龙,从公路延伸进入煤场。随着前方装载好了松动的车辆缓慢移动,仿佛此时此刻的汽车不再是汽车,而是一个负重的铁蜗牛。
——不!不止是铁蜗牛,准确说是一个母蜗牛牵动着身后的小蜗牛儿。
直到天黑沉下来,终于到了付华装载。成堆的原煤茫茫一遍。装载妇女指令他到东北一角的煤堆装载。那是一个三角的入口处,必须先倒车将拖兜先倒进去,装载满拖至宽敞地点,摘开而来再一次倒入装载主车,满载后再一次倒入挂箱,扣上三角架,才算完结了装载的整个过程。
拖兜装满,付华试图将车辆倒成“l”形好装载。可是,地点受限,几次轰响油门后还不能到达指定位置。妇女们一个个头包头巾按压在铁铲上打量。无不脱口指出懒民族。又以荤腥笑话怼回去。铁铲扬起,粉尘漂撒。付华急忙钻进驾驶室。拖兜卸下。轰鸣发动机又倒回去主车。一把方向漂移,车厢正对小山包似的原煤。
煤场上装卸工基本都是安置下井家属。彼此乐意混个人熟。譬如要进趟城啥的便也方便。当然,对于驾驶员一方能够缩短时间也乐意接受。
尽管如此,七八位妇女装满一车,差不多耗时两三时。遇到体力弱的小组,耗时就要延长一些了。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小组,装载一天,到了夜晚,便也精疲力竭。如此,也只能延长时间了。当然,驾驶室说笑也是一种动力。犹如付华放野马式的口无遮拦,刚转身拖带出拖兜大家便鼓足干劲想要拿下。
付华最好那一口荤腥笑话。再次跳下车便爬上小山头去开荤腥玩笑。组长张小花是四川人。付华变着腔调:
“妈p磨洋工呦?还手杵铁铲还不开干?天都黑了老子还要赶路。”
浓郁的四川话吐出。张小花:
“妈卖‘p’,催死催活哈?早一点起床赶来,早返回投胎喽!”
张小花有股蛮力,嘴巴又毒。付华只想讨便宜。满脸嬉笑。付华:
“妈卖‘p’时,可是还带上了你?”
付华是民族。张小花早摸清楚。得知其一些生活习惯。张小花:
“妈卖‘p’时,过了大伯二伯,刚到三伯时,腹中就有了不知道哪个狗杂种的东西,三伯张口含住,那腹中的狗东西还以为是含住了一粒紫葡萄,张口就嚷嚷——我也想吃,我也想吃?啷个只是你独吞哦……!”说着,七八位妇女轰然大笑起来。铲出的煤层也扬高了一些,飘洒下的煤层不时散落在拖兜边。
张小花讥讽的是一些不为人知的习俗。可是,付华原本长期单身孤影,缺少了的正是撩拨神经的宴席。付华历来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他在心底消化着这能激起肉体燥热的语言。大家笑过后。付华悠悠张口:
“三伯张口含住的葡萄,我看‘啷个’像你的哦?”他学着她使用“啷个”。
张小花似乎一点不生气,她迎着他的话,将铁铲杵在煤堆上:
“就是我的,那你这个龟儿子想不想含?”
不远处,电线杆上皎白的荧光灯幽幽照亮。
迎接着她挑逗的目光,他邪淫的眼中亮了起来,他浑身的血液似乎开始沸腾而开。他说:
“想含,那今晚你可是跟我回总站?”
张小花:“何必还要跑到总站去,就在这里,你敢不敢?!”说着,她的一条腿踏在铁铲上。仿佛可依杆上爬的姿态。其余妇女听这话忽然起哄起来。停了手里的工具,一口同声地吵吵开: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干他!”
付华心想,她一个女人都不怕,何况男人?于是,他迎接了上去,两眼冒着绿光:
“你一个女人敢,我有什么惧怕?”
张小花正哺乳着三女儿。液体正发胀。付华迎上去便想动手。张小花一声令下:
“姐妹们——按住他!”
于是,铲子一扔,大家七手八脚就将他按在煤堆上。毫不犹豫。张小花犹如骑士。奶白色的喷壶直洒挠腮胡。付华手足并用拼命挣扎。大家按手的按手,脚是脚的犹如一个大字被紧紧卡住。付华紧闭嘴唇。配合者手捏鼻子。白色的喷壶混杂煤灰吐一口涌一口的下咽。付华心里直叫苦不迟。再次闭紧嘴唇咬紧牙关。痒痒一挠,又开怀大笑。这个时候让叫唤姑奶奶便是姑奶奶,要叫唤祖宗便是祖宗了。
诡异。淫邪。猥琐。黑夜里,昏暗的路灯见证荒诞的实验煤田。
闹够。疯够。铁铲发出的力量铿锵。仿佛失去生命体征者注入的强心剂。装载又恢复到清晨出门的时间。
付华终于上车。张小花也扛起铁铲收工回道。跳下高耸的煤堆却绊到软绵绵的躯体。再伸脚触去,却发现睡了个小孩。忙吆喝众姐妹,询问谁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