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天下第一鸭
众臣一起：“臣等遵旨。”
朱棣被众臣簇拥一一看去，有字，有画，有诗，有词，还有手抄的佛经，有印章，有文房四宝，有扇面，金玉之器却是一个也没有，其中还有袈裟。
朱棣笑了：“袈裟谁送的？难道还怕国师没衣服穿？”
朱高煦说：“是孩儿送的。”
朱棣：“奥，这袈裟有何特异之处？”
朱高煦说：“这乃是暹罗国进贡之物，穿上后冬暖夏凉。”
朱棣笑了：“果真如此？那也算是用心了。”
姚广孝说：“老衲多谢汉王殿下。”
朱高煦赶紧笑说：“国师客气了，不敢当，小王的一点心意。”
范小见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哪儿不妙呢？
对！
应该是张大厨把纪纲的掉包到朱高煦的里面了，然后朱高煦打开的就不是自己的了，应该是纪纲的才对！
但现在显然朱高煦的没动！
难道操作程序过于繁琐，所以直接把纪纲的掉包了？
看来应该这样。
这样也不错。
范小见看看纪纲，心说小子，等着出笑话吧。
朱棣问朱瞻基：“基儿，你送的什么？”
朱瞻基：“皇爷爷，孙儿送的一幅字。”
朱棣点点头：“你也是写字，写的什么？”
朱瞻基将自己的礼盒从中拿出打开，众臣一看，上书四个字：“天地和气”
朱棣说：“天地和气，有何来历？”
朱瞻基恭敬说：“回皇爷爷，这是当时师父为孙儿开蒙之时所书，现在孙儿再写一遍献与国师。”
朱棣看看姚广孝，目光露出暖意：“原来是国师所言，那此话的意思是什么？”
朱瞻基说：“回皇爷爷，师父的意思是，天有天道，地有地道，天地和煦，方证大道。”
朱棣点点头：“好吧，大家少些戾气，多些和气，如此才能国泰民安。”
众臣：“陛下圣明。”
朱棣又对朱瞻基说：“你能记到现在，不枉国师对你的教导。”
朱瞻基恭声答：“孙儿不敢忘记。”
朱棣点点头，继续前行，突然停步说：“此间主人何在？”
众臣将迷迷糊糊的范侯爷拖到朱棣面前。
朱棣问：“你送国师什么礼物？这拜师礼可是还没交呢。”
众臣一阵哄笑。
范小见看看众人，再看到姚广孝，姚广孝眼光中也有好奇之色。
范小见将自己的礼盒拿来，打开，众臣一看，只见颜色发黄的一个小册子，不禁七嘴八舌说忠武侯这是找了什么宝贝了，看样子倒像是如来佛的手抄本。
纪纲抢先回答：“我知道，这是《出师表》。”
众臣轰然一声。
这些人都是饱学之士，自然知道这出师表是什么意思，不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纷纷夸奖礼物之难得。
姚广孝也笑眯眯捋着胡子点头，能和诸葛亮看齐，这辈子算是名声有着落了。
范小见大怒，对纪纲说：“老子的风头，让你这王八蛋抢了！”
朱棣面色一沉：“注意语言文明。”又对纪纲说：“你也是，忠武侯是东道主，又是寿星的徒弟，精心准备的拜师礼，你说说，有你什么事？你在这非充什么文化人？”
纪纲赶紧躬身：“小臣错了。”
朱棣说：“你准备的是什么？让朕也看看。”
纪纲满面笑容：“忠武侯准备的是《出师表》。”
朱棣大怒，一脚踹在纪纲大腿上：“老子说了忠武侯的礼物管你什么事，你还非要再提。”
纪纲不敢躲避，被结结实实踹上，赔笑继续说：“臣准备的也是《出师表》。”
朱棣一愣：“难怪你非要抢着说，难道你说忠武侯是假的不成？”
纪纲赔笑说：“小臣不敢，不过忠武侯的是《前出师表》，小臣的是《后出师表》。”
朱棣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依朕看来，还是这两个寿礼最佳。纪爱卿，疼不疼？”
纪纲赶紧赔笑说：“奴才舒服的很。”
朱棣点点头：“既然你们的都是《出师表》，难得凑的这么齐全，那就都拿出来看看，让朕也开开眼界。”
范小见赶紧将自己的《出师表》展开。
“……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
……”
朱棣看着范小见：“忠武侯，觉得诸葛武侯写的怎么样？”
众臣都忍不住微笑，心说陛下心情甚好，这是故意的，倒要看忠武侯怎么回答。
范小见另辟蹊径，问：“陛下，臣有一事不明白。”
朱棣：“讲来。”
范小见：“你说古人写这么多字，那时候也没橡皮，万一写错了一个，是不是得重新写？”
众臣：“……”
朱棣沉吟良久：“好吧，你赢了。纪指挥使，把你的拿出晒晒。忠武侯，你的笑容为什么如此古怪？”
范小见摸摸脸：“古怪吗？”
朱棣：“怎么不古怪？”
范小见：“这个，臣是想如果这两个《出师表》都是臣送给师父的就好了。”
朱棣微笑：“贪心不足，不过你有尊师之心，那就不错了。”
纪纲将自己的锦盒恭恭敬敬捧来。
范小见心脏砰砰直跳。
外面的秦婳婳和贺大人也是紧张的冒汗。
一旦打开，这伙人非炸了营不可！
而姚广孝，肯定会无地自容！
贺大人心内冷笑，到要仔细看看这老贼变脸是什么样子！这是在满朝文武中出丑，而且还是寿宴上，虽说报不了仇，但至少是出口恶气了！
纪纲将盒子慢慢打开。
范小见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盯着。
锦盒打开了，里面也是一个淡黄色的册子，静静躺在盒底。
范小见脑袋“嗡！”的一声。
没换！
张大可！
这死胖子怎么回事？！
刚才秦婳婳还暗示自己张大可已经掉包成功逃之夭夭了。
纪纲慢慢将《后出师表》展开，众臣观赏，啧啧称赞。
朱棣看着众臣说：“武侯天下奇才，用兵治民，无出其右者，然运筹帷幄，实非所长。父皇一统宇内，朱升之谋在于缓，朕得天下，国师之略在于急。缓急失措，焉得不败。”
众臣跪倒：“陛下圣明！”
朱棣缓缓说：“朕有国师，实在是天意。”
这时秦婳婳贺大人也知道了张大可没有掉包，不由都是大吃一惊。
敢情刚才这家伙做手势说成了，是骗大家的。
两人不由又气又恨，相视一眼，都露出惧色，心说难道张大可已经投降朝廷了？
秦婳婳仔细想想觉得不可能，要是叛变了，现在早把人抓起来了。于是对贺大人摇摇头，贺大人明白了秦婳婳的意思，向范小见看看，心说少主无恙就好了。至于这死胖子，毕竟不是自己人，没成就没成吧。
想到这，半是失望，另一半心情却也放松下来了。
秦婳婳更是想，看来这造反之事，还得依靠忠义之士，强盗里面出现没品的，还真是大概率事件。
便在此时，有太监上前禀报：“报陛下，御膳房的烤鸭到了。”
接着众人闻到一阵阵香气，不由一个个食指大动。
然后看到太监提了很多食盒过来，每桌摆上了烤鸭，一瞬间，香气四溢。
范小见微微吃惊，心说这老和尚寿宴，弄了烤鸭来，这是怎么回事？
朱棣对范小见说：“朕今日给你带了厚礼。”
范小见为难说：“多谢陛下，不过这么多鸭子，宝宝恐怕吃不了啊。”
朱棣说：“烤鸭乃父皇喜食之物，宫廷御厨千方百计研究所得，讲究的是，皮酥肉嫩肥而不腻，乃天下第一美食。
此秘方为民间所无，然朕要与民同乐，故此将秘方带来，以后你这酒楼搬到北京也可以专营烤鸭，此乃民间独一份，不知你意下如何？”
其实鸭肉开始并不是美味的肉，价格也相对便宜，但是烤鸭工艺的出现确实将鸭肉大大提升了档次。
南京之所以会出现烤鸭，是因为江南水乡鸭子多，所以美食就打鸭子主意了。
南京传统鸭子食品是板鸭，烤鸭是朱元璋的御厨们发明的。
因为鸭肉太肥，富人吃不习惯，三高，朱元璋整天山珍海味的，更是享受不了这个肥腻，所以御厨们绞尽脑汁想办法，一来二去，竟然想出解决方案，便是用火把里面的油给烤出来，却又用这油渗透入肉里面，从而保留了鸭子的体香。
开始时候是焖炉烤鸭，后来全聚德才发明出叉烧烤鸭。
烤鸭一直是宫内绝活儿，只有皇帝才可以吃，大臣都没这个福气，唯有宫廷赐宴的时候才会有这个机会。
朱棣此举确是破了先例。
范小见大喜，跪倒谢恩：“臣谢陛下厚礼！”
朱棣微笑说：“朕要为你酒楼取名，以后专营烤鸭，朕保你生意火爆，你可愿意？”
范小见说：“臣愿意，不知道要取什么名？是不是全聚德？”
朱棣摇头说：“非也，来人，笔墨伺候！”
当下太监摆好桌子，铺好纸张，将墨研好，朱棣笔走龙蛇，上书五个大字：“天下第一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