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 证道（五）
一剑落，万古寂，时空更迭，唯万丈红尘沉沉浮浮。
这是苏辰“红尘一剑”带起的异象，比之剑无心的“无心之剑”更加气势磅礴，也更有红尘烟火气。
剑无心仿佛看见了尘世的更迭，亘古的星光照耀众生，见证着众生的悲欢离合；宇宙之于众生，便是永恒不变的存在，但众生以渺茫之躯，创造了宇宙中最耀眼的光。
何为红尘？
红尘由众生创造，是众生之百态，亦是个人之悲欢；红尘即世界，而这个世界的主体，是“人”。红尘之道，即是人道，天道渺茫茫、人道回眸间，不经红尘洗礼，哪有超然物外？
这便是苏辰“红尘一剑”的真义，三百年于历史而言，不过转眼一瞬，修士一生可以有很多个三百年，但三百年足以让人历经欺负。苏辰在这三百年里尝遍了悲欢离合，有苦亦有甜，他是将三百年人生的感悟融入了剑道，锤炼出了自己的“唯一之剑”。
比之剑无心，他自认不是纯粹的求道者，但他坚信，只要道心不变，剑道便始终纯粹；三百年不算长，但每一次悲欢离合，都是对道心的锤炼，而经历过千锤百炼的道心，只会更加坚毅、强大，无人可以撼动。
红尘一剑凝聚了苏辰一生的道行，是其剑道真义的最高体现，他有信心能斩破一切，做到以剑光照耀万古青天！
剑无心面对苏辰这旷古绝今的一剑，再度挥起“无心之剑”。
两者剑道碰撞，让天地大道亦暂时退避，以他们为中心，三千大道如海浪般向着四面八方退散；时空之海再度沸腾，却靠不近两剑交击之地。
最后一剑，亦是两人的最强一剑，终是分出了胜负。
苏辰转身走向天门，未回头看上一眼；剑无心静立原地，良久后，仰头长叹，目光之中多了几许颓然，苦笑一声，踉踉跄跄远离天门而去。
战前的承诺，苏辰已经兑现，剑无心知道了诅咒的存在，也知道了诅咒来源怎样一个存在。强如现在的苏辰，也不愿提起祂的尊号，甚至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能过多地去念想。
这都是苏辰告诉他的，很坦诚，因为两人不是生死敌人，都是追求剑道的剑修罢了。
……
天门之前，曦月和白未央等到了苏辰。
“老苏，那是你最强的一招么？”曦月好奇地问道。
刚刚的战斗，她们自然是看见了，“无心之剑”和“红尘一剑”皆让她们印象深刻。
“目前算是。”苏辰点头道。
“足以惊艳古今的一剑，在我的时代未曾见过如此高度的剑道。”白未央点评道，“你的剑能让人感受到无尽红尘的变迁，彷如再历一次人生。”
“前辈谬赞了。”苏辰谦逊地说道。
“证道之战已近尾声，你们做好准备了吗？”白未央问道。
“前辈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很久了。”曦月说道，“从入道开始，我们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
白未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说多了只会干扰他们的心绪。
当他们看向龙卿言与异界龙王的战场时，他们化出了龙族本相，正在贴身搏斗，光是肉身的力量就崩坏了大片时空，甚至能看到龙鳞和龙血迸溅，可谓是惨烈至极。
再一看，原青天等至尊也正和其他准皇者激战，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
“阿月，你先进天门吧，我和前辈在这里守着。”苏辰看着各处战场，一脸正经地说道。
“不是说我们三个一起么？”曦月迟疑道。
“那个异界龙族比四脚蛇弱不了多少，还有诸位前辈……”苏辰说道，“我留下来，随时可以去帮他们一把。”
曦月沉默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一起等结果吧。”
苏辰看着她，眼神格外温柔，不再多说什么，与曦月、白未央一起，等着其他战局的结束。
……
从原青天等人的战斗开始后，战局走向渐渐向着大混战而去，尤其是有人看到苏辰和曦月回到了天门前，更是急了眼，干脆舍弃对手，直接扑向了辰月夫妇二人。
“前辈，请您不要出手。”苏辰沉声说道，“既然是证道之战，最好是不借用帝器的力量。”
白未央点了点头，怀抱天音琵琶远去。
看着扑杀而来的人，以及在更后面追击的人，辰月二人也纵身而起，毫不犹豫地迎战。
证道，既是与天道争斗，也是与人道争斗，从不同的人道中脱颖而出，才有资格挑战天道。在人道中获胜，成为一个时代的最强者，再超脱于天道，方能称之为“皇”。否则，即便成功证道，却是钻了空子，便算不得最强，没法得到同时代人的共同认可。
所以苏辰、曦月和龙卿言都要凭自己的实力战胜一切对手，到最后不管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先成皇，也不会留有遗憾，可以真正地君临人间十万年！
这才是证道的意义所在。
天门之前，大战如火如荼，准皇者的血在洒落，有人道在崩塌，参与到战斗中的人全都忘却了生死，连原青天等至尊都抛却了所有顾虑，只想解决眼前的对手。
龙卿言和那位异界龙王最终分出了胜负，他将对手庞大的龙躯生生扯成了两段，沐浴着敌人之血，狷狂到了极致。
异界龙王的两截身躯被龙卿言随便扔了出去，而后化成两道流光在战场的边缘汇聚，重新拼出了异界龙王的身体，也回归了人形。但他的状态很差，脸色苍白，腰腹之间还有一条很明显的血线。
龙卿言重现人身，眼眸闪着金光，龙鳞化成的金甲散发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照亮了无尽时空，掩盖了无数星辰的光芒。但他神色清冷，一言不发地走向异界龙王。
他给异界龙王带去了极致的压迫感，高高在上却如死神降临，让异界龙王确信龙卿言是真的要下死手。
“我不会输！”异界龙王怒吼，竭尽全力反击。
龙卿言也不惯着他，因为龙族的理念就是“烈火炼真金”，在生死的考验中成为一代强者。所以，他只是看着重新化龙杀来的异界龙王，抬手结印，唤出了四根锁龙柱，以法则锁链将异界龙王捆缚。
异界龙王怒啸不止，奋力挣扎着，但龙卿言的法力雄浑至极，那大道锁链更是稳如磐石，虽然因异界龙王的挣动而晃动不休，但他始终被束缚着；锁龙柱上符文显现，于高空之上汇聚，化为一口巨大的铡刀。
“不！”
铡刀落下，龙血狂飙……这一次，异界龙王连神魂都被斩灭，在凄冷之中失去了生命。
龙卿言默默地看着他的残躯坠入一片未知的时空中，而后就望向了更加惨烈的大混战，果断地加入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身影来到了天门之前，只是看了下战局，便迈步走向了天门，丝毫不理会激战中的人。白未央疑惑地看向了他，但没有出面，因为此人不是准皇者。
那人在离天门很近的地方停下，默默地感受着那源源不绝的大道本源，浑身都散发着柔和的光彩。白未央略感吃惊，因为此人刚出现的时候，她发现其本源有所损，却在这个时候借助天门补全了本源，更是蕴养出了皇道之气，直接成为了准皇者！
白未央不得不出面，迫近了神秘人。
“我不和你动手，因为我的对手不是你。”那人平淡地说道，面对手持帝器的至尊也毫无惧色。
“你是谁？”白未央谨慎地问道。
“一个……死而复生的人。”神秘人依旧平淡，眼神却已经落在了时空海各处的大战之中，似乎在寻找某个身影。
不多时，他视白未央不存在般，直接杀进了某处战场，以可怕的手段收割着某些准皇者的命。
白未央果断跟上，怕他对自己人动手。
不过，她惊讶地发现，神秘人有意避开了原青天、赫连丞等人，一边靠近苏辰的所在，一边下黑手，或是帮原青天等人迅速拿下对手，或是同时收割两个敌对者的生命。
他出手狠辣无情，让发现他的人都不免心惊肉跳，暗中提防了起来。
当然，也有人把他当成了原青天等人的帮手，不免怒火更盛，联手围攻起三光和众至尊，唯独对白未央保持退避三舍的态度。这也没办法，虽然他们都是准皇者，但天音琵琶是真正意义上的帝器，还是处在复苏状态中的！
战火越烧越旺，时空海沸腾不休，数不清的时空在准皇者的大战中黯然走向破灭。
实际上，众人在大战中就已经发现，汇聚成海的时空都是一些碎片，每块碎片中都一个已经破败的宇宙，生灵尽灭，已经走向了毁灭。不然，他们的大战早就造成生灵涂炭了。
一般来说，修士对“生灵涂炭”还是有所忌讳的，认为这会沾染莫名的大因果，有损人道，于修行大为不利。
那神秘人杀到了苏辰所在的战场，立刻引起了对决双方的注意，但苏辰和那人只是眼神交汇，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来历，而后果断斩出了红尘一剑；神秘人默契地递出了一剑，夹击苏辰此刻的对手。○
“无耻……”那人在悲愤中黯然消亡，只留下了两个字的遗言。
神秘人没有再去其他战场，而是与苏辰面对面而立；两人沉默相识，神秘人才开口说道：“她们很好，我已安心，欠你一个人情。”
“本就是因我而起，照顾她们也是应该，不必言谢。”苏辰说道。
两人似乎还要交谈，但有几个准皇者杀了过来，便只是互相点了下头，就继续迎战。
曦月、龙卿言也相继解决了对手，可很快又被新的对手找上。
大战在继续着，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且在神秘人来了之后，又有新的准皇者出现，而他们一出现就参战，甚至有人找上了白未央；而白未央干脆收起了天音琵琶，以自身实力与挑衅者大战。
虽然说天音琵琶本就是她的道器，但琵琶重生后已经超越主人，反倒是不方便用于这种意义非凡的战斗中了。
……
激战中的众人，忽然在某一刻生出了奇特的感应，似乎有清风吹入心间，让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天门。
那扇圆形的光门外，大道本源正在回流，重新回到门的后面；时空海逐渐退散，隐入虚无未知之地；而那扇门自己，也在慢慢收敛光芒，变得暗淡，随时都会消失。
准皇者们没料到天门会这么快消失，与历史上的相关记载不相符；可他们还没有分出最后的胜负，所以一下子就急了。连原青天、赫连丞等人也皱紧了眉头，因为他们多少经历过皇者在世的时代，也知道天门理应驻留很久才对。
一瞬间，想要证道的人都疯狂了，不再管对手，直接扑向了正在消失的天门，而在涌向天门的过程中，他们也在不停交战，不断有人死去。
三光、神秘人和众至尊没有去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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