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复盘
虚无之中，帝器环伺，人皇则提出了一个万载的誓约。
鬼皇绝对不蠢，说是给鬼族一万年的喘息时间，可一万年后，谁能保证是个什么情况？尤其是日月星三光，两百年便成就真神果位，若再给他们一万年的时间，他们能走到什么境界？不是养虎为患么？
但眼下的情形……鬼皇要么选择一万年之约，要么选择殒身于此。
“道友，你欲作何选择？”人皇再次问道。
鬼皇默然良久，正在思虑这个誓约的利害关系，他不太明白的是，为何人皇与诸帝器能够杀他，却还要提出这么一个誓约。
“你们不敢把本皇逼上绝路，对么？”鬼皇冷笑道，“若将一个皇者逼上绝路，后果可不是尔等能承受得起的，哈哈……”
“嘿！鬼老儿，给你三分颜色你还要开染坊了是吧？信不信本尊现在就打你个神形俱灭！”二大爷那暴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皇珏再次一分为二，化为戮魔鼎和炼仙炉的样子，二大爷一听鬼皇还不肯就范，真有打杀到底的冲动。
人皇立刻拦下了戮魔鼎，转而对鬼皇说道：“道友说的没错，皇者若是被逼上了绝路，那后果确实很可怕。吾不愿生灵涂炭，故愿与道友立下盟誓，一万年内互不侵犯，谁若不遵此约，诸天共伐之！”
人皇虽然是在认可鬼皇的话，但也向鬼皇传递了一个讯息，他若是不愿立下誓约，那就是在逼人皇走上绝路，此后果鬼皇亦承受不住。
“好，那你我就立下此盟誓，一万年内，人鬼两族互不侵犯。”鬼皇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不仅是人鬼两族，道友当好好休养，一万年内莫问世事。”人皇严肃地纠正道。一万年内莫问世事，等同于让鬼皇禁足，无论神州天地怎么变化都与他无关。
而鬼皇只说人鬼两族互不侵犯，不就意味着他可以找人族以外的宗族，如狐族、鲛族来报复么？
所以，人皇必须将誓约内容说的一清二楚，以免被鬼皇钻了空子。
鬼皇的心思被看穿，心中大恨，但面对人皇及诸帝器的威慑，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郑重起誓：“今本皇与人皇立下不可破之盟誓，未来一万年，本皇隐居鬼之森，绝不过问任何人间事。”
人皇亦道：“今与鬼皇共立盟誓，自今日起一万载，天下各族与鬼族互不侵犯，如违此誓，诸天供伐之。”
两道神光分别自鬼皇与人皇的身上涌出，汇聚到一起，结成了一个特殊的印记，随后隐没在了虚无之中。
誓约已成，鬼皇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消失在了虚无中。
鬼皇一走，人皇终于有些支撑不住，虚幻的身体上有光点飘起，让诸帝器都大惊失色。
原青天等至尊终于能进入战场了，看到人皇的这种情况亦深感不安。
“皇者之誓不可违，如此，众生可享一万年的安宁了。”人皇如释重负般地说道，“今日之战，吾损耗颇大亟需休养，方可继续守护人间。未来万载，有劳诸位齐心协力，护神州之安宁。”
“谨遵人皇陛下法旨。”众至尊躬身应道，神情肃穆。
……
鬼之森内，看着一片废墟的酆都，鬼皇身上涌动着几欲崩天裂地的力量。
黑暗弥漫，遮蔽了整个酆都，皇道大阵得以修复，将酆都从人世间隐去，再也不可见。
“苏辰、曦月、龙卿言，这笔账本皇记下了，来日必加倍讨回！”
……
遥远的紫金山上，苏辰三人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感觉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盯上了一般。
三人同时看向了鬼之森的方向，又相互交换了下眼神，默契地笑了起来。
“发什么神经啊？”羽银泠锤了龙卿言一下。
“看来皇者之战已经结束了。”龙卿言笑着抓住了羽银泠的手。
“找个时间咱们聚一聚，把该说的都说说，免得大伙心里不踏实。”曦月回头对羽银泠说道，她还揪着苏辰的衣领子呢。
“是啊！你们三个家伙真的该好好说一下这次的事了，鬼知道你们到底还瞒着些什么。”羽银泠相当不满地说道。
长辈们也觉得有必要把这次事件说清楚，但各家长辈都表示由六宗联盟的几位掌舵人来了解清楚就好，他们若有疑问，直接向秦逸龙他们询问便可。
……
归天两百零五年，正月二十四。
六宗联盟的几位掌舵人齐聚剑宗，还顺便带上了家眷。
除了是来找苏辰三人“兴师问罪”，他们也想趁这个机会聚一聚，好好玩上一两天。
龙族的一帮子人最晚到，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无良长辈正在“围攻”苏亦，这小子的老爹也在其中，居然笑得很欢乐。
“苏狗子，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也在欺负我大侄子？”龙卿言气势汹汹地问道，但他的表情实在是……很想参与进来……
苏家三子也跟着花彦忻夫妇一起回了剑宗，苏亦之所以被“欺负”，全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在狐族失败得很彻底的相亲，几个叔叔伯伯还有他亲爹正在苦口婆心地教他。
苏亦欲哭无泪，明明秦鸿也还单着呢，怎么就他被教育了？
人都到齐了，宫亦谣赶紧来给儿子解围，把话题带到了正事上，免得亲儿子无地自容。
“还是娘最疼我了！”苏亦哭唧唧地说道。
宫亦谣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要是能有点出息带个媳妇回来，今天也不用为娘给你解围了。”
苏亦：“……”
“咳咳，说正事啊。”苏辰憋着笑说道。
这次谈事，他们打算让孩子们也了解到前因后果，让他们也知道父辈们所做的一切。
“从头说起吧，你们是怎么想到要去找鬼族麻烦的？”汕云问道。
“嗯……我要说是一时兴起，大舅哥你信么？”苏辰不好意思地反问道。
“……”所有人都无言，看向苏辰的眼神恨不能宰了他。
秦逸龙气呼呼地说道：“小师弟，你这一时兴起，差点害了师门知道么？要不是祖师爷，你丫的就见不到老子了！”
“呃……大师兄息怒、息怒……”苏辰连忙赔笑。
曦月白了他一眼，说道：“别听他乱说，怎么可能是一时兴起？本宫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么？”
“那是什么原因？”花彦忻问道。
曦月这才悠悠说道：“其实找鬼族麻烦的想法，我们早就有了，一直在考虑要怎么让鬼族不敢对六宗联盟下手。但大伙都知道，因为鬼皇的存在，我们始终只能处于被动……”
归天两百零三年，三光与六至尊去往西神州犁庭扫穴就是他们的第一次主动进攻鬼族，但原青天与赫连丞相继折损。
同一年，鬼族暗桩出来活动，欲逼杀李明世和青衿，因苏辰的介入，最终演变成了九州各宗族对鬼族暗桩的第二次清理。
再之后就是天地剧变，天意一刀斩掉了太多年老的强者，世间万族都无从逃脱。
钟无期、高离、女娇和炎浞都被迫结束了第一世生命，而六宗联盟仅剩鲲与敖战两位至尊。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苏辰、曦月和龙卿言的心里出现了深深的忧虑，后来得知了关于那位无上存在的事后，他们愈发觉得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让自己让身边的人都强大起来，这样才可更加从容地应对未来。
于是，一个念头就深植在三光脑中，那就是要让鬼族不敢轻举妄动。
将这个念头付诸于实际的契机，便是北冥研制出了星系级科武“黑洞”，拥有了弑神之力。
去往鬼之森前，苏辰与戮魔鼎先跟炼仙炉达成了共识，又秘密前往了泰王城，求见人皇鼎。
人皇残念与他们相见，得知了三光的意图后，答应助他们一臂之力，在那个时候，人皇提出了万年之约。
苏辰也很不解，如果能灭掉鬼皇，为何还要留他一命？
人皇对他说道：“留下鬼皇有两个好处，其一，避免他那个阵营派出新的棋子来接替鬼皇；其二，鬼皇便如同悬在你们头上的利剑，可以鞭策你们。一万年的时间，鬼族可以复苏，你们三人也必有一人可以登临极境，到那时，鬼族还会是你们的威胁么？”
苏辰一愣，但马上就明白了人皇的苦心。
得到了人皇的首肯，三光的计划就可以去实施了，而且曦月和龙卿言还说动了本族帝器。
然后，三人就驾驶着轮回一号去往了鬼之森，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同时，炼仙炉离开了南疆，先后去了海国和狐国，还见到了沉睡中的两族帝器，唤醒了它们，将它们也拉入了计划中。
再之后，就是诸帝器共助人皇，战败鬼皇后，逼他立下了万年之约。
……
“等等，教主，你怎么就确定鬼皇一定会走出鬼之森的？”柳心儿疑惑地问道。
苏辰耸肩道：“此前鬼皇藏在鬼之森，有很大原因是忌惮吾皇，不肯做得不偿失的事。但无论是谁，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就很难做出理智的判断，所以我们以科武轰炸鬼之森，又设计毁掉酆都，都只为了一个目的，让鬼皇失去冷静，让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你们就不怕鬼皇直接毁了轮回一号？”青嵇皱眉道，“那样的话，你们不就没法潜入酆都了么？”
“所以，这就是在赌了。”龙卿言说道，“鬼皇可能会对科技文明的结晶感兴趣，也可能直接摧毁轮回一号。既然有两个不同的走向，我们自然也就做了两手准备……”
戮魔鼎为先天灵物，他甚至能蒙蔽皇者的感知，这是他们能潜入酆都最大的保障。
若鬼皇要直接毁掉轮回一号，三人一鼎就直接露面挑衅鬼皇，只要战斗一开启，人皇及诸帝器就会直接来助阵；若鬼皇要将轮回一号带回酆都研究，他们就会躲在轮回一号内，靠戮魔鼎瞒过鬼皇，从而进入酆都。
鬼皇将战舰带回了酆都，三人一鼎其实就藏在驾驶舱内。
后来，鬼族神尊进入战舰内探索，连鬼皇没能发现他们，这些鬼族神尊又怎么可能发现呢？
战舰自毁时，就是戮魔鼎暗中出手困住了几名神尊，还悄悄灌注了极境力量在其中，因此成功灭杀了鬼族神尊；鬼皇对“黑洞”施加的封印，也是戮魔鼎出手解掉的，谁让鬼方想救几个同僚而靠近过轮回一号呢？帝器出手，以他当前的修为压根就察觉不到。
鬼皇虽然压制了轮回一号自毁的力量，但他也同样发现了加持在其中的帝器之力，因此立刻就猜到了是谁做的手脚。
果不其然，发现自己被算计了的鬼皇怒火中烧，不堪忍受来自三个蝼蚁的屈辱，悍然发兵进攻九州。
“大爷的，要是祖师爷没复活……”秦逸龙心有余悸。
“放心吧大师兄，我们考虑到了祖师爷还没有复活的情况，如果道武宫遭受了进犯，炼仙炉会先到秦王岭的。”苏辰说道，“我怎么可能真的让师门陷入灭门之危啊？”
“算你有良心。”苏妍哼哼道。
“剑宗有剑祖前辈，长生殿还有帝器天音琵琶，所以鬼族如果要拿六宗联盟开刀，首要目标九成会是道武宫和云萝宫。”曦月补充道，“因此，在轮回一号被鬼皇带走前，四脚蛇就传信给了银泠，让她安排云萝宫到长生殿暂避。”
“嗯，是有这回事。”羽银泠点头道，“不过，汐颜她们刚到云萝宫，祖师爷就回来了，又让我们去了开阳城。”
“大师兄，我是不是也通知过你，让你安排师门暂离秦王岭？”苏辰翻着白眼说道，“可你怎么回答我的？人在师门在，誓与师门共存亡，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我都被你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废话，鬼族要是攻来，我们留下一座空山，他们找不到目标转而找别人泄愤怎么办？”秦逸龙哼道，“你要知道，鬼族大军杀来的时候，长阳圣鼎已经去阻挡鬼皇了，雍州境内只有秦王岭最适合成为牢笼困死鬼族大军，而且我等留在秦王岭，多少能争取一些时间来彻底激活护山大阵。”
“道武宫的护山大阵还能困住至尊？”众人明显都震惊了。
“那当然，护山大阵是道武宫立派之时，祖师爷参考《大罗仙经》后亲自布下的，完全激活的情况下，只有皇者能强行打破。”秦逸龙骄傲地说道。
“你傻啊，让鬼族进了山，再把他们困住不就行了？”华烨鄙夷道。
“夫君不是说了彻底激活大阵需要时间么？”苏妍没好气地说道，“照你说的做，鬼族至尊又不是傻的，让他反应过来我们还能成功么？”
华烨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了。
同样的境况，云萝宫与道武宫做出的不同选择，都是基于本门的实际情况来的，因为云萝宫没有道武宫那样的底蕴，没办法阻拦鬼族至尊。
就如苏辰所言，即便原青天、钟无期和高离没有复活，道武宫与长生殿也不会有覆亡之危，因为他们还有帝器作为援手，可以确保己方的安全；即便鬼族不直接攻打道武宫与长生殿，只要他们露了面，以炼仙炉为首的一众帝器也会去收拾鬼族大军，不会允许他们肆虐九州，带来血与乱。
所幸，六位老至尊碰巧在这个时候复活了，于是炼仙炉等帝器就直接去协助人皇了。
渡世镜的出现则是个意外，它不知为何知晓了此事，本意是去做见证的，最后还是站在了人皇这边，共抗鬼皇。
这整个计划其实相当的冒险，最为危险的时刻就是三人一鼎瞒天过海混入酆都那个过程，而计划稍有偏差都会引发一场祸及九州的灾难。
六宗联盟大获全胜，计划的最终目的也达到了；然而人皇残念几近消亡，诸帝器为抗衡集两世道果于一身的鬼皇也有所损伤，都需要时间休养；也就戮魔鼎和炼仙炉完好无损。
“未来一万年虽然没有了鬼族的威胁，但我们也不能放松啊。”宫亦谣轻叹道，“否则就白白浪费了人皇陛下争取而来的时间。”
“嗯，一万年后我们就更不用怕鬼族了，或许还用不了一万年。”曦月自信地说道，“你们这些小家伙也不能松懈，要是敢虚度光阴，本宫饶不了你们！”
一众小辈顿时头皮发麻，深知曦月说得出做得到，连忙得应。
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大体就是如此，苏辰三人作为“始作俑者”，基本上也说清了所有的细节。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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