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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鱼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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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阳镇慢慢安静了下来,苏辰让花非剑带领皇城禁卫在镇外寻地驻扎,自己则悄然出现在了镇子中,在寂静的街道上漫步。

    作为连接圣城天府与绵州的重要枢纽,什阳镇的繁荣远远超过其他城镇,军备力量也更加充足,城墙都高了许多。城头上火把林立,蜀国的旗帜在轻微的夜风中飘扬,巡夜的士卒整齐地列队走过,军容整肃。

    什阳镇没有夜市,但近期的宵禁推迟了一个时辰,在苏辰进入镇子后,就已经是万籁俱寂。

    走着走着,他看到一个茶寮还亮着灯,里面传来若隐若现的修者气息,这让苏辰皱了皱眉,信步走了过去。

    离茶寮还有几步路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兄台,可否赏脸来共饮一杯粗茶?”

    苏辰愣了下神,四处望了望,并没有其他人,也没作声,继续走过去。

    一张普通木桌,四把普通的长凳,一盏油灯,一壶热茶,两个茶杯,一个看面相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闭着眼养神的老者。

    年轻人眉清目秀,神色泰然,很有一方雄主的仪态,他看向苏辰,冲他抱拳笑了笑,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辰来到他对面坐下,问道:“这位兄台尊姓大名?为何请在下喝茶?”

    年轻人微笑道:“在下鱼凫氏后人,柏晏,在此等候苏兄多时了。”

    “哦?”苏辰笑了笑,低头看向茶杯,里面淡黄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他端起来饮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藏剑山庄之名已经传遍蜀州江湖,我一直在好奇那些江湖人士口中的剑道宗师苏辰是谁,是否就是名动九州修界的那位剑仙苏辰。后来兰家的事传遍蜀州修界,有我的眼线发现苏兄在天府城出现过,我便确定了。”柏晏轻笑道,“如今武林大会在即,藏剑山庄若要参加,相比苏兄是不会缺席的,我就赌苏兄会出现在什阳镇,所以冒昧来见上一见。”

    “伯晏兄一定有事要与在下说说吧?”苏辰把玩着茶杯问道。

    “是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柏晏轻叹着说道,“苏兄携魔教数位青年俊彦攻入兰家,势如破竹无人能挡,任谁在针对你之前都得掂量掂量。妙音阁这段日子以来也没有动作,也是对苏兄有所忌惮啊。”

    “看来鱼凫家也在关注着一切嘛。”苏辰玩味地笑道。

    “蜀州以外的事,我们可以不管;但发生在蜀州境内,我族就不得不多上点心了。若是一不小心平衡被打破了,对蜀州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柏晏说道,“苏兄初到蜀州,就逼迫兰家退隐,这件事由不得蜀州修界不多想。”

    “我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想为剑修乃至所有剑者拓开一条路。”苏辰淡淡地说道,“折剑盟这些年来做了什么,相信柏晏兄也都清楚。作为人族的上古九大世家之一,我无法管你们如何想、如何做,但若是要欺负到我头上,甚至是剑者的头上,我的行动可能就会让你们难受。”

    伯晏身后的老者猛然睁眼,正要说话时,柏晏抬手阻止了他,老者盯了苏辰一阵,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我相信苏兄有挑战人族古世家的实力,毕竟连风家都陨落了,鱼凫家自然也不会小瞧了你。”柏晏静静地说道,“我今日来见苏兄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聊聊蜀州的形势。”

    “洗耳恭听。”苏辰轻声一笑,为柏晏倒了一杯茶。

    柏晏一边闻着茶香,一边悠悠地说道:“蜀州以圣城天府为中心,又有利州、绵州、眉州、锦州四城环绕天府,形成拱卫之势,蜀州修界也因此划分出了五大势力范围。自五帝纪天地动乱结束后,西有天龙,南有万毒,中央有妙音,东部则有昆古道门,而北方修界则无能号令一方的宗族,苏兄可知为什么?”

    “因为剑宗没了。”苏辰轻声说道。

    “没错,剑宗在时雄踞蜀北,却不幸早夭,后来没有任何进入北方的宗族能达到剑宗的高度,也因此蜀北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雄主。”柏晏说道,“天龙门的历史不算久,但实际上是承袭了最早那位蜀西霸主的地位,妙音阁、万毒宗也是类似……”

    “等等,蜀中难道不是应该以鱼凫家为尊么?”苏辰问道。

    柏晏笑了笑,对他说道:“鱼凫家超然与蜀州修界之外,我族秉承先祖遗志,协助天府圣鼎镇守蜀州、监控非人,除此之外的一切,我族都不关心。但身在蜀州,对蜀州做到了如指掌是必要的。”

    “但多年前扫平月下瑶台,鱼凫家不也参与了么?”

    “为人间除恶,不与我族的使命冲突。”

    “哦,那你继续吧。”

    “剑宗出现以前,蜀州修界便是五方霸主共存,相互制衡而发展。但剑宗在出现之后便取代了原本的蜀北霸主,成为了蜀北第一的宗门。而且剑修一脉太过逆天,剑修之祖是近千万年来最年轻的至尊,其座下还有三十六神王,个个都有逆行伐上的实力,他们在时剑宗发展到了极盛,甚至能一宗之力压盖其余四方霸主,因此受到了蜀州修界的忌惮。”

    “剑宗最终覆灭的原因想来苏兄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言了。但折剑盟的出现,不光是因为部分宗族与剑宗有旧怨,还因为剑修一旦成长了起来,就有远超同阶修士的实力。没人愿意蜀州再出现这样的势力,所以后来的蜀州各大宗族开始联合起来打压剑修。”

    “时至归天纪,剑修一脉最终只剩了独孤竹前辈、苏兄以及你那位弟子,因为你们不曾入蜀,又有强大的实力和靠山,折剑盟不敢针对你们,所以多年以来都不曾显山露水。但你和贤侄来到蜀州,想要扎根、想要重振剑修一脉,这就让他们坐立不安了。”

    “所以,苏兄明白折剑盟为何要对付藏剑山庄了吧?”

    “这我已经想明白了,可你大半夜来找我难道只是为了和我讲这些?”

    “我说这些,一方面是希望苏兄能了解蜀州修界的形势,一方面也是想劝苏兄一句。”

    “劝什么?”

    “兰家之事已经发生,天府圣鼎既然都已默许,那鱼凫家自然也不会来横插一脚,但之后苏兄在对付折剑盟时,请三思而行。蜀北修界至今安宁,是有我族暗中的干涉,否则其余四方早就进入蜀北了。但苏兄的行动已经让各方都紧张了起来,若是再有蜀州的宗族、哪怕是折剑盟成员有了如兰家一般的下场,那时候藏剑山庄要面对的就是整个蜀州修界。”

    “蜀北如今空缺,藏剑山庄可以在蜀北谋求发展,但若要征战四方,只怕后果难料。所以苏兄在采取下一次行动前,不妨多思虑一下,打破平衡不是什么好事,但你可以加入到这个平衡中,与各方相安无事。”

    “柏晏兄,有件事我得和你说明白。”

    “苏兄请讲。”

    “我是个懒人,并不想到处征战或者树敌,从藏剑山庄重建至今,始终是折剑盟不肯相安无事,而不是我想找事。至于你说的加入这个平衡……柏晏兄,你认为折剑盟愿意我加入或者我乐意加入么?难道他们就不怕藏剑山庄成为第二个剑宗,会任由藏剑山庄发展壮大?你说的不过是一种理想状态,然而现实中是不可能的,折剑盟对剑修的忌恨已经波及到了凡尘中的剑者,你认为他们会容忍藏剑山庄?”

    “鱼凫家要尽到自己的使命而不理蜀州修界之事,这没什么不对,所以兄台今日来找我其实没有必要,因为你一定比我更清楚折剑盟的心态。藏剑山庄只要继续存在,折剑盟就会如鲠在喉,双方要相安无事,要么就是藏剑山庄消失,要么就是折剑盟不存。”

    “那苏兄还是要继续与折剑盟斗下去?”

    “除非他们能把欠剑者的命还回来。”

    “……”

    柏晏走了,苏辰坐在茶寮里继续喝着茶,回想着与柏晏的交谈,轻轻地叹了口气。

    最后一杯茶喝完,他放下茶钱,起身离开。

    ……

    南宫旻等人落脚的客栈外,苏辰面向客栈默立,在想一些事情。

    鱼凫氏在九大世家中多少有些特立独行,他们是将先祖遗志贯彻至今的一个世家,历经岁月变迁而始终不变。

    三皇纪晚期,人族进入史上最黑暗的时代,原本就发源于蜀州的鱼凫氏先祖被迫举族迁移,辗转来到泰王城时,全族已经十不存一。

    后来人皇于乱世中崛起,鱼凫氏先祖追随人皇征战九州,平定天下,后来受人皇之命得以回归蜀州,又感恩于人皇的器重,因此立下祖训,后辈子孙当谨遵人皇谕令,以守护人族为己任,保一方安宁,保蜀州稳定。不遵祖训者,视为背叛皇者、背叛家族,将被除名。

    五千多万年来,要说人没有变化自然也不可能,鱼凫氏在过去也有过不光彩的历史,但他们的确是保留了最多先祖风骨的世家。

    这许多岁月以来,蜀州相对其他各州都很太平,鱼凫氏与天府圣鼎功不可没,而在五帝纪时期的大动乱中,鱼凫氏协同天府圣鼎,守住了一方平安,但没有特意关照剑修。

    动乱时期,鱼凫氏与天府圣鼎一样,是蜀州的守护者;而到了和平时期,圣鼎沉寂,鱼凫氏便是制衡蜀州修界的最强力量。平日里他们超然于外,不理世事,但平衡若有可能被打破,鱼凫氏就一定会出面。

    柏晏在鱼凫氏中的地位应当不低,所以他来找苏辰面谈,目的就是不希望剑修与折剑盟的矛盾扰乱了蜀州修界的平衡,引发修界的动荡。

    苏辰从来没想过扰乱蜀州修界,但折剑盟要抓着藏剑山庄不放,那他就绝不可能沉默。

    只是他的确要注意方式,不能让剑修成为蜀州修界的公敌。

    折剑盟会如何?鱼凫氏有没有找过折剑盟?

    苏辰无法确定,但他很清楚,如果折剑盟要死咬着剑修不放,那他和折剑盟就必有一方倒下。

    他的道,是剑道;他的心,是剑心;他之此生,必将为剑修的复兴而战。

    这个愿望从未忘却过,这颗心也从未动摇过,剑修复兴、剑道永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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