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曦月的道
苏辰去了太清殿，花吾天则去找玄陵了。
殿内烛火依旧，原青天老迈的身影在幽幽的烛光中明灭不定，苏辰甚至都怀疑他是否真的还在。
“涂山麒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原青天开口说道，语气依旧那么平淡。
苏辰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晚若不是我运气好，也许霁语她们就真的死在涂山麒烈手上了。这样下去，我怕鬼族会转而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原青天闭着眼，始终没睁开，听苏辰这样说了后，静静言道：“这一点倒不用太担心，长生殿有天光琉璃灯，钟无期会通过天灯关注你们，若鬼族真的对各宗族的子弟出手，吾等可不会坐视不理。”
苏辰面露喜色，说道：“这样就好了。”
原青天睁开眼看了看他，说道：“但你是个例外，若你遭遇鬼族，我等可能会袖手旁观的。”
苏辰笑了笑，说道：“鬼族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只要诸位前辈保护好我的亲友们，我便可以高枕无忧。”
原青天淡淡笑道：“你似乎很有自信。”
苏辰说道：“有三大先天灵物护体，我便立于先天不败之地。除非鬼皇亲自，即便是他们的至尊想要动我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我也相信一点，若鬼族真有了抹杀我的能力，吾皇可不会看着。”
原青天淡笑道：“看来你明白她的用心了。”
“用鬼族来磨砺我，这的确是个好点子。”苏辰轻笑道，“有她压着，鬼族不敢大举出动，那他们派来对付我的人就不会强得离谱，这对我而言确实是最好的磨刀石。”
“但你也莫要轻敌大意，鬼族能存世两千万年，手段必然不少。你要提高警惕，谁也不知道他们下次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你。”原青天说道。
“嗯，我知道了。”苏辰点了点头，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魔皇能压制鬼族，让他们不敢出动顶尖战力，但很难保证他们不玩阴的。直至现在，尘世间还有多少鬼族安插的暗桩都未可知，各方势力虽然都在防范，但也保证不了不被鬼族渗透。
青丘这样的皇族不都被鬼族阴了么？
“鬼族越来越不甘于平静了啊。”苏辰轻声道，“我的成长，已经让他们坐立不安了吧？”
原青天淡然道：“只要她还在，鬼皇就不敢动，只要鬼皇不走出鬼之森，以我们的力量就能够对抗。”
苏辰疑道：“鬼皇是被她限制在鬼之森的么？”
原青天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但应该不是她做的。但自乱古以后，尤其是仙魔纪以来，鬼皇的确是因为忌惮她，才不敢进军九州的。乱古之后的皇道第一人，若她仙魔合一，是有足够的实力斩杀鬼皇的。”
“仙魔合一……”苏辰凝眉低语。
“你还记得当年在魔隐森林被各方仙人围攻么？”原青天问道。
“记得，要不是龙族大司祭的一道分身出现，我们三个都得交代在哪里。”苏辰说道。
“那个时候，你们被众仙围攻，鬼皇差点就走出鬼之森了。”原青天凝重地说道，“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去杀你的。”
“真的？”苏辰震惊不已。
“嗯，但鬼皇最终退了回去，就是因为她去阻止了。”原青天继续道，“仅仅是仙道法身出现，而她的魔道法身还不曾显化，就已经能和鬼皇相抗衡，若是她让仙魔法身合一，那就是完整的皇道之身，鬼皇只有落败的下场。”○
“还有这回事……”苏辰喃喃道。
原青天轻笑道：“所以，你明白她的传承有多重要了吧？”
苏辰点头道：“明白是明白，但我没法开启仙魔经文啊，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见到过。”
“这我就没法帮你了。”原青天说道，“总之，你们行走在外无需有太多顾虑，鬼族不可不防但也不必太紧张。”
“多谢祖师爷。”苏辰由衷地说道。
“好了，该做什么就去做吧。”原青天说着，又重新闭上了眼。在昏暗的大殿中，若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他的身影。
苏辰恭敬地行了礼后，悄悄退了出去。
鬼族那边有魔皇压制着，其他的亲友有各家长辈暗中保护，他就不需要有太多顾虑了。
至于仙魔合一……苏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要做到还很难吧。
花吾天与玄陵见过面后，又来到飞仙峰和苏辰碰了面。他们两人所谈的事自然也和涂山麒烈的出现有关，两位长辈商量了一下，但目前为止都只能被动应对，其实也很无奈。
翁婿两人一路走一路交谈，心里都有了数。
再次回到青丘，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花吾天需要去处理政务，苏辰就直接到了花霁语寝宫。
萧蕊儿也在，正和紫仙、花霁语在花园中交谈。
见到苏辰回来，三女都过来询问，苏辰说道：“祖师爷让我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顾忌太多。”
“那你还要去剑宗么？”花霁语担忧地问道。
苏辰沉思了一阵，说道：“算了，先在青丘呆一阵，等阿月和阿龙有了消息再说吧。”天魔还没解决，鬼族又开始出来闹腾，三皇宴也近在眼前，仙魔经文也毫无头绪……一件件的事纠缠到一起，他心里着实有些烦闷。
紫仙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她察觉到了苏辰的心情，但苦于不能言语，好多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辰握住她的小手，不禁苦笑了一声，他的心情，怎么也瞒不住紫仙。
花霁语和萧蕊儿也叹了口气，她们真没法帮苏辰分担什么，心想着曦月和宫亦谣若在，也许能帮他出些主意吧。
“夫君，要不我们去泛舟游湖吧！”花霁语忽然说道，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苏辰一愣，却听她继续说道：“仙儿都告诉我们了，你从回来之后心里就老是憋着一些事，尤其是昨晚之后，你的神经就一直绷着，我们都怕你一直紧张下去会出事，所以……”
苏辰温柔地笑了起来，说道：“走吧，去玩一玩，顺便钓钓鱼，中午请你们吃烤鱼。”
萧蕊儿遗憾地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开心点。”
看着她隆起的小腹，苏辰夫妻也表示理解，虽然她也有散仙的修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要是出点什么岔子，涂山清清首先得发飙……
“蕊儿，那你中午记得过来哟。”花霁语笑道。
萧蕊儿嗯了一声，由司琴陪着先回东宫去了。她嫁过来之后，司琴就成了她的贴身侍女。
就在三人准备出发的时候，红岫面带喜色跑了过来，说是曦月和宫亦谣来青丘了！
“她们怎么一起来了？而且还知道我们在青丘？”苏辰愕然道。
“这我哪知道？”花霁语耸了耸肩，表示不解。
曦月背着手，笑容满面且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宫亦谣微微笑着跟在她后面，仪态端庄、步伐优雅。
“宝贝儿们，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曦月嘿嘿笑着把花霁语和紫仙搂住，左拥右抱的活像个大老爷们儿。
“你们怎么……”花霁语愣愣地问道。
“我前两天刚出关，去道武宫找你们，结果你们都不在；师叔说你们都去青丘了，我就先去了长生殿找到亦谣，正好她也出关了，就一起过来了。”曦月解释道。
“那你现在也是真仙了？亦谣呢？”苏辰问道。
“废话！”曦月得意地扬了扬眉，“可惜亦谣还差一点，没能突破。”
宫亦谣轻笑道：“慢慢来吧，太心急了反而不是好事。”
“这倒也是。”苏辰咧嘴一笑，轻轻揽着宫亦谣的香肩，说道，“小狐狸说要去泛舟游湖，正好一起呗。”
“好啊！”曦月兴高采烈地说道。
一艘小舟飘荡在花湖上，苏辰在垂钓，四个女人在聊着这些年的事。
曦月瘪了瘪嘴，说道：“四脚蛇真是逊，居然还没出关。”
“他又不像你和夫君，有逆命造生相互提携，得完全靠自己。”花霁语幽幽地说道。
“以他的天赋，九年之内入真仙不成问题。”苏辰懒洋洋地说道。
“唉，不提他了，等消息就行了。”曦月摆了摆手，转向了苏辰，问道：“你是不是有烦心事，说出来我们听听，说不定能帮你解决。”
苏辰愣了愣，回过头去看了眼曦月，她扬了扬右手，原来是通过逆命造生感知到的。
《大罗仙经》和《天魔心经》的事没必要瞒着她们，苏辰放下钓竿，面对着她们，把自己遇到的困惑都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包括《问情》。
四女都陷入了沉默，她们也在琢磨着《问情》。
“魔皇陛下的一生写照，唉，感觉不到那个层次都参悟不了呢。”花霁语闷闷地说道。
“夫君经历过的大喜大悲也不算少，为何不能触动钥匙呢？”紫仙写道，满脸地疑惑。
宫亦谣轻轻摇头，叹息道：“这种心境是要靠时间去沉淀的，只能说我们都经历的太少，还不足以达到这种心境。”
苏辰耸了耸肩，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曦月很安静也很沉默，待姐妹们都不说话后，她直视着苏辰，沉静地问道：“什么是剑？”
苏辰一愣，宫亦谣三女也都愣住，不懂她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在问你，什么是剑？”曦月继续问道。
“剑即是剑。”苏辰答道。
“那是什么剑道？”曦月又问。
“剑即是道，道即是剑。”
“所以，什么是情？”
“……”
苏辰陷入了沉思，宫亦谣、花霁语和紫仙则懵圈了，以宫亦谣的聪慧，这会儿也跟不上那两人的对话了。
“剑亦是道，情亦是道，道法自然，何需问情？剑在我心，情在我心，我心自在，何需忘情？”曦月缓缓说道，“你参不透、堪不破，是因为你执着于‘忘情’这两个字，实际上没这个必要。问情，就和你当初问剑一样，之所以迷茫，不就是没意识到剑即是剑么？同样，情即是情，为何要执着于什么是情呢？亦谣说的没错，忘情这种心境需要时间沉淀，既然现在达不到这种心境，就不必执着，也不要老是想着忘情而忽略最后一句话。”
“自在即真情……自在么？”苏辰自语道。
“对，就是自在。”曦月轻轻笑道，“你、我、龙卿言都是天生乐观的人，但我跟你们的乐观不一样。我的乐观来自哪里你知道么？”
苏辰摇了摇头，曦月便继续道：“我的乐观，源于我心中的自在。自在地活着，无拘无束地活着，生命虽有限，但我心中有天地。无论最后我能否登上至高之位，这一生来过就无悔。”
“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苏辰问道。
“当然，我所求的道，就是自在。”曦月轻轻点头，“走一遭逍遥人间，活一世无拘无束，我思故我存，我行故我在，任他红尘浪滚滚、轮回千百转，我心所求唯自在。”
“无需忘情，只求自在。”苏辰面露微笑，“谢谢你，阿月。”
曦月笑道：“说什么谢，我也是老苏家的媳妇嘛。”
“得，他们说的啥还没听懂，就被秀了一脸……”花霁语幽怨地说道。
“毕竟日月难相见、星月常相伴嘛。”宫亦谣笑眯眯地说道。
“亦谣，你也说人话好不好？”花霁语郁闷地说道。
紫仙托着香腮微笑，刚要凝字，花霁语就赶紧朝她摆手：“仙儿，你就不要发表意见了，饶过我吧。”
曦月阐述了自己所求之道，让苏辰豁然开朗，笑着揉了揉花霁语脑袋，又转过身去钓鱼了。
不多时，有鱼儿咬了钩，苏辰咧嘴道：“午餐有着落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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