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追杀
百十个回合下来，黑影处处受肘，肩膀被刺了一刀后，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未成年的少年郎不可小觑。
“摆阵！”
黑影后退，一声令下，七名黑衣人站成北斗七星的阵形，将慕容珏包围在阵中。
其实，慕容珏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得心应手，深陷五百人包围，他抵抗的很是吃力。后背被砍了数刀，大腿也被划出伤口，鲜血浸染玄衣，显得玄衣更加透亮威森。
慕容珏全心全意地应付阵形中出其不意的攻击，没有发现早已退出包围圈的黑影正张弓搭箭，企图刺向他的后心。
“咻！”
凌厉的箭风破空而来，慕容珏躲无可躲。若选择截住飞箭，必会被列阵的七人所伤；若继续对抗列阵的七人，必会被飞箭射入后心。情急之下，他悄悄移了半步，即使被飞箭射中，也不会射中要害，一击毙命。
“背后偷袭，无耻之辈。”
冯铮踩着黑衣人的头，一路杀来。他扔掉飞刀，砍断了飞箭，解除了慕容珏的危机。
“世子，末将来助你！”
慕容珏击杀列阵七人之一，破了阵形，但他丝毫没有放松，反而心头惊慌，“她呢？”
“你来了，她怎么办？”
一怒之下，数名黑衣人被砍杀。
这下可真是两边都不是人了。不来，被女公子驱赶，来了，被清河王世子指责。这太难了！
“留了半数侍卫守在马车周围。他们的目标是你，马车周围还算安全……”
“那也不可掉以轻心，你快回去，护好她。”
“女公子命末将助世子一臂之力，末将莫敢不从。”
“迂腐！”
“末将若是迂腐，世子此时怕是没命了，更妄论指责末将迂腐。”
……
包围越来越紧，跟着冯铮前来助阵的二三十侍卫也死伤大半。慕容珏和冯铮背对着背，拼死抵抗，将自己的死穴交付给对方。
“世子武艺精湛，刀锋凌厉。这下不用比试了，世子武艺定在末将之上。”
“真是少年辈出英雄，世子真真不堕先祖威名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说这些……”
“哈哈哈哈哈，好小子，我这是高兴，许久未见如世子这般英武无畏的少年郎君了。”
冯铮越杀越酣畅，抛掉了尊卑，只论情义，生死交付的情义。
“用心对战，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见到。”
“哈哈哈哈哈，说的好……”
“扑哧”，冯铮被刺中腹部，他猛地踹飞黑衣人，持刀跪地。
“这群黑衣人来历不凡，世子心中可有盘算？”
“嗯。”慕容珏挥刀，杀退了数人，拉起冯铮后，又回到原地，守着冯铮的后背。
左不过是慕容氏这几人。他未说，冯铮也猜到了。
“今日我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冯铮捂住腹部，鲜血沾了满手，他抬眼望去，跟来的公玉氏侍卫已然全部倒地，他凄烈一笑，“尔等誓死效卫公玉氏，即死，亦得其所！”
“哈哈哈哈哈……”
冯铮眸光含泪，映着血色，“现下不过剩余百人，这里就交给末将了。”
“世子快去马车边，带女公子走，不能再耽误了……”
“他们的目标是我，该走的是你。”
慕容珏捅死一名黑衣人，用力抽出刀，“扑哧”，鲜血溅了他满脸，如玉的脸庞仿若沾了点点红梅，更为妖冶。
“我为你掩护，你快走，护好她。”
这边厮杀不断，那边却似世外桃源。
“你，你们，快去帮冯将军他们。”
公玉煦望着远处，心下焦急，“别愣在这里了，快去呀！”
侍卫们面面相觑，既担心冯将军安危，又不放心留下小主子一人。
“杀手都在那边，这里很是安全，你们待在这里有何用？”
“冯将军他们快顶不住了，快去助冯将军他们，快去呀！”
“女公子，不可！”
侍卫回绝，再是担心冯将军，也不能忘了本身职责。况且，女公子手无缚鸡之力，留她一人在此，甚有隐患。
“这是我的命令！”
“快去啊，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每耽误一瞬，他们受的伤就越多。”
“喏。”
“女公子，莫忧心，世子和冯将军一定会吉人天相，安然无恙。”司琴安慰道。
“嗯。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公玉煦双手交握，死死捏着，祈求上苍垂怜。
剩余半数侍卫全都加入阵营，慕容珏和冯铮对战确实轻松了不少，可心头的担忧却是更深了。
鸳鸯躲在树后，吓得险些失禁。她以为此行只是捉拿淮安侯府的女公子，哪成想，阵仗这么大，死了那么多人，留了那么多血。
她后悔了，早知道就待在傻子家，起码有吃有喝，不需伺候人，不用担惊受怕。一步登天的梦，她是不敢再做了，还是保命要紧。
见远处厮杀正烈，无暇顾及这里，她冲到马车上，准备拿些值钱的东西再逃跑。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司琴推搡着鸳鸯。
鸳鸯不管不顾，钻进马车，顺了几件首饰，就准备下车。
司琴看不惯她的强盗做派，猛地将她推了下去。
马车下有个石块，鸳鸯砸伤了腿，躺在地上嚎叫，“我的腿，我的腿……”
这下，公玉煦看清了她的长相。她疑惑不解，“这不是午间在小茶棚里见到的鸳鸯吗？”
“管她是鸳鸯还是水鸟，都是个贪财不要命的小人。”司琴气愤道。
“你才是小人。”鸳鸯指着司琴，“我呸，你不也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吗，你搁我这里装什么优越？”
“还有你，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给谁看呐，成日里假模假样的。你凭什么高高在上，不就凭着出身吗，除此之外，你有哪点比我好……”鸳鸯说完还觉不解恨，又指向公玉煦，“大公子为什么看不上我，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假惺惺的女人……”
“怕是跟你那外祖母一样，是个佛口蛇心的恶人。”
公玉煦只觉此女脑子有问题，她不过才见她第一面，何至于抢了她口中的“大公子”。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认识她外祖母。
“你认识我外祖母？”
“何止认识，我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就是拜她所赐。若不是她撵我出府，我何至于沦落到差点嫁给一个傻子。”
小茶棚老夫妻俩的打算，鸳鸯心知肚明。
被外祖母撵出府，还心心念念着大公子，公玉煦蹙着眉头，忽然想起表姐曾透露，有个丫鬟爬了大表哥的床，最后被外祖母撵出了府。
这鸳鸯莫不是崔府的丫鬟，她口中的“大公子”便是大表哥。如此，一切便对上了，她的恨意也有了由头。
“你曾是崔府的丫鬟？”
“是又怎么样？”
“是你给这些黑衣人指路的？”
“对，我要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贵人好好吃一次瘪。”
司琴气不过，吐了她一口水，“我呸，你这个卖主求荣，忘恩负义的恶女，还敢与我们女公子相提并论，我们女公子随便一根头发丝都要比你珍贵上许多。”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副模样，竟妄图与月华相争，真是可笑至极！凭你这品行，就是做丫鬟也没人要，怪不得被崔老夫人赶出来。”
“真是应了那句，恶人自有天收！”
“你，你再说一遍。”
鸳鸯被司琴怼得恼羞成怒，“你不过跟我一样，也是个丫鬟，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凭什么笑话我，你不也是个下人吗？”
“可千万别啊，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你不过是条忘恩负义的狗，你只管吠，我不在意。”
“错了，错了，”司琴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这么说你，倒是对不起狗了。”
“狗最起码会看家护院，忠实于主子，逮着外人咬。你不一样，你妄图攀附主子，攀附不成，便反咬一口，你可是连狗都不如呢！”
司琴变着法子奚落人，可着实惊呆了公玉煦。司琴一向稳重，话并不多，今日这的一席话，当真令人刮目相看。这逻辑，这口才，条理清晰，句句在理，不去当辩才，委实可惜了！
她从未见过司琴这般“咄咄逼人”，盖因司琴平日里并不爱出风头，今日也是被鸳鸯逼急了。
“你，你……”
鸳鸯被骂得话都说不全，一气之下，胡乱抓起刚刚抢到又落地的首饰，一股脑地砸向司琴。
首饰没砸到司琴，反而砸到了马儿。尖锐的簪子刺中马身，惊得马儿扬起前蹄，往前横冲直撞。
“啊啊啊……”公玉煦和司琴被骤然跑起来的马车颠得向后仰倒。
“快停下，快停下！”司琴爬出车门，试图抓住缰绳，勒停马车，可是无果。
慕容珏一直分心留意这边的动静，一见马被惊得乱窜，他心头着急，挑飞一名黑衣人，转身预备飞去救援马车上的二人，可黑影却缠着他不放。
眼见马车越跑越远，离前头断崖不远了，他更加焦急，心思不在缠斗上，下手也没了章法，黑影找到机会拍了他一掌。
“噗！”慕容珏被击得后退，捂住胸口跪地，吐了一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