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我们三兄弟,本来就是读书少,什么也不会,别人也没看低我们,”张康摇着头说,“我们在你的公司上班,被别人说闲话也是正常。”
“那你们可就都想错了,”薄余微对他们摇头,“我的公司可不会请没用的人,我也不是因为帮你们才请你们,我请你们,是因为你们适合在我公司上班。”
“这怎么说的,”高伯母奇怪地问,“他们俩兄弟啥也不懂,字也没懂几个,他们怎么就适合在你公司上班了?”
“我的公司,主要是经营我自己创造的专利产品,我的那些产品,要在工厂里面建造出来,肯定需要有人帮我去看着工厂,三哥对于机械技术,他是无师自通,我请三哥是因为他能帮在工厂盯着产品的质量。”
“余微这话说的也对,”张高有点自豪地说。
“虽然阿志是读书少,但他对于那些维修啊机械啊方面的事情,从小就感兴趣,还有家里的这些电线电路,或者是村里谁的摩托车坏了,他都能给捣鼓明白,机械方面,他倒还是懂行的。”
“所以说呀,我请三哥到我公司上班,是因为他是我需要的人才,我可不是因为他是我三哥才请的,我发出的工资,可不会白给。”
“那阿康呢?他也就力气大点。”高伯母看了看张康,然后又问薄余微。
“就像高伯母你之前说的,我三哥会开车,除此之外,我最看重的是,我二哥的名号。”
张康的名号是什么?是铁拳康二哥。
他这样一个乡下农家小子,能在道上被人称一声哥,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
“他有什么名声,打架斗殴惹事生非才轮得到他,”高伯母嫌弃地看了张康一眼,“除了一身力气,没什么好的了。”
“就是因为我二哥那一身力气,我才请我二哥的,”薄余微对高伯母说,“我这样的丫头片子,开了公司,还赚到了钱,肯定有人会眼红的,说不定还会有人想找我的茬,可是高伯母你看,我公司开了这么久,都没人敢上门找麻烦。”
“没有人上门找麻烦,那是因为我们身在法制的社会,那些坏人不怕吃牢饭吗?”
“这是其中的主要原因,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二哥的名号,我二哥从小就在道上混着,名号可以说是靠双拳打出来的,在这个社会,总有一些恶人是不怕吃牢饭的,但他们这些恶人,怕的却是比他们更凶狠的人,我二哥的名号摆在哪,那些人就不敢来招惹我的公司,这就是我请二哥的另外一个原因。”
“这倒也是,”张高想了想,然后说,“就连我这个啥都不是的老农民,到镇上去的时候,碰到一些小混混,他们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以前我还不知道这是为啥,后来偶尔听见他们说我是张康的爸,我才知道他们是给面子我的儿子,才对我客气。”
“瞧你那样子,这些客气有什么好的?”高伯母扫了张高一眼,然后又对薄余微说,“就算他们两个在你公司上班,是因为他们还有点用,可是阿何他一直在工地干活,你让他到你公司上班,不是等着让别人笑你吗?”
“但是阿何哥更适合在我公司上班啊,”薄余微看了看张何,“阿何哥,你那独一无二的绝技,是不是没有对别人说过?”
“什么?阿何还有绝技?”高伯母满脸的惊讶,就连张高和张康两兄弟也很吃惊。
“大哥,你有什么绝技是我们不知道的?”张志问张何。
可就连张何自己也是一脸的蒙圈,他看看自己的家人,又看看薄余微,竟然也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能有什么绝技?我就工地砌墙的。”
听他这么说,屋里的人全都看着薄余微,脸上的表情好像都在说: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有什么绝技,你是不是弄错了?
“原来你们都不知道?阿何哥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本事,”薄余微神神秘秘地问张何,“阿何哥,你在工地砌墙的时候,需要拉水平线吗?”
薄余微这话一问出来,张家人都想提醒她了。
这是问的什么问题,哪个工地能少得了水平定位线?
“不用啊,”谁知道张何想也没想就回答,“用眼睛直接看就可以,拉线还要时不时的去移动线,很不方便。”
薄余微看了看张高他们,张高他们却在看着阿何。
平时张高也会帮村里的人家砌墙,他对于张何说的话感到纳闷,于是他问自己的儿子。
“阿何,你在工地干活的时候,不用拉水平线?那墙体不就会被砌的一边高一边低吗?”
“不会啊,”张何想了想,然后肯定地回答,“我不会将墙体砌歪的,但我那些工友如果不拉线,就会出现这种问题。”
张康这时候大概是知道了他大哥的绝技是什么了。
他问张何:“大哥,那你平常在工地的时候,如果是填地基,也不拉水平线?”
“也不用,”张何摇头,“我也不用拉水平线,不过我的那些工友是需要拉的,他们可能没我这么眼力好吧。”
这时张高脸上的神情很是激动:“没想到我的儿子还有种本事,我们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
他看着张何说:“你也从来没对我们说过,如果不是余微今天说出来,我们都不知道。”
“这没什么好说的,”张何老实地说,“我也不觉得这是绝技。”
“除了这个,阿何哥还有其他的本事。”薄余微这时候又说。
薄余微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放暑假在家,她想解几何题,但她没找到尺子,在她找尺子的时候,张何刚好过来。
之后张何不需要任何辅助工具,帮薄余微在纸上画了十五厘米的线条,后来薄余微找到尺子的时候,拿起尺子量过张何画的线条,竟然分毫不差。
“大哥,你还有这种本事”张志睁大了眼睛,“现在还可以画出来吗?”
对于弟弟问的问题,张何点点头:“也可以。”
“那让我开开眼,”张志连忙找出来了一张白纸,还有尺子和铅笔。
他将纸和笔交给张何:“大哥,你帮我画条八厘米的直线。”
张何那宽大粗糙的手,捏着支细小的铅笔,很随意地在纸上画了一条线,张志连忙拿着尺子过来对比,八厘米,不长不短,刚刚好。
张家的人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薄余微却像故意要再刺激他们。
她对张何说:“阿何哥,你再画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分别是五厘米、七厘米、十六厘米、三厘米和一厘米。
张何又拿起了那小小的铅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
张志等他放下笔,连忙又拿着尺子去对比长度,果然就像薄余微说的,完全正确。
张家的人再去陷入了沉默,张高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混帐,毁了我自己的儿子,我如果不是爱喝酒,又怎么会让他们没书读,就凭我儿子这个本事,如果去读了书,现在又怎么会在工地里搬砖,还因为没钱被退了亲,我儿子有这手本事,他就应该好好读完大学,坐在办公室里上班才对。”
他越说声音越颤抖,到最后哽咽着,话都说不出话了。
高伯母也在一旁悄悄地抹眼泪。
“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阿微还在呢,让她看笑话了,”张康连忙对他父母说,“都这么大岁数了,再说从前也回不去了,现在我们几兄弟,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赚的钱也是不少,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
“就是啊,爸妈,我现在可是鸿归公司的主管,现在在村里,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好。”张志也在一旁劝着。
张何是一个木纳的人,他想安慰父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向来忠厚老实的脸都绷出了青筋。
“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再说他,”薄余微这时候说话了,“我们向前看,阿何哥以后在我的公司上班,他就是我的助理,以后他的地位身价和赚到的钱,不会比他读完大学出来的差,阿高伯,高伯母,你们放心吧。”
听薄余微这么一说,张高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他眼眶还是红的:“余微,你真让阿何到你的公司上班?他们三兄弟都在你公司上班,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能带给我来什么麻烦,他们三兄弟帮我守着我的公司,那我以后就能安心的制造我的专利,我虽然是公司的老板,但我也是第一次开公司,很多地方都不懂,公司要想发展得好,以后我肯定要靠我的员工,阿何哥他们能帮我管人,我自己是管不了人的。”
薄余微确实是这么想的,她还太年轻,看着脸嫩,镇不住人,但有张何他们三兄弟在,以后就不怕手底下的人敢捣乱。
“阿何,那你在余微的公司要好好干,你要给你两个弟弟当榜样,带着他们为余微赚很多很多的钱,知道吗?”高伯母对张何说。
“嗯,”张何用力地点点头,“我一定帮阿微将公司做好,谁也不能欺负了我的阿妹。”
张高家的三个儿子,都在薄余微的公司上班,这件事情村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堂大伯母一大早的又到薄余微家里来闹了。
“我们家和你才是同祖同宗的,你怎么就只顾着他们家?你怎么就不帮帮你的哥哥姐姐们?你那些书读了这么多,怎么偏偏就没了亲情?”
堂大伯母这是不甘心,她眼看着薄余微开公司能赚钱,就总想着让自家儿女也去薄余微公司上班。
她这三天两头就来闹,薄爷爷他们都已经不愿意再见到她,每次她来,就薄余微出来和她说几句。
“大伯母,既然你先说到亲情,那你该知道,以前我在市里读书的时候,是谁每次在我回家的时候,到市里去将我接回来的。”
薄余微之前在市里读初中和高中时,是住宿生。到了周末的时候,她会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回家,每次来接她回家的,都是张家三兄弟,其中接她最多的,就是张何。
那个时候,张康在道上已经小有名气,张志还在村口大路边摆着修自行车的小摊,张何则是跟着村里的工头在市里面的工地干活。
张何每次都是骑着自行车,将薄余微送到村里,然后又自己骑着自行车赶回工地干活。
那个时候,堂大伯母家长子也在市里面工作,每天晚上都会骑着摩托车回家。
他上下班的路线,也经过薄余微读书的学校,但薄余微一次也没能坐上他的摩托车后座。
有次回学校,薄余微身体不舒服,想跟他的摩托车上学,对方直接就拒绝了她,还讽刺她不是本事大以后能考大学吗,为什么不直接长翅膀飞去学校。
有些事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但堂大伯母却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薄余微开了公司,却不带着她家一起发财,就是没亲情,就是白读了书,就是该骂。
“你总是跟我提以前做什么,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堂大伯母急的在院子里跳脚,“我说的是现在,我说的是你的公司,你的哥哥姐姐要到你的公司帮你的忙,你怎么就不能同意?”
瞧这胡搅蛮缠的样子,难道真的以为来闹来吵就能心想事成了?
薄余微也懒得再和她废话,她一向很怡然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嘲讽的笑容。
“好,不说以前,就说现在,现在的问题就是,公司是我开的,我想让谁到我的公司上班,我就让谁到我的公司上班,我不想让谁到我的公司上班,我就让他滚蛋,大伯母,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你这个……”堂大伯母表情狰狞地冲着薄余微就想骂,那张牙舞爪的动作,看着就像一只怪物。
“为民家的,你三天两头的到我家里来闹,还没闹够?”
薄奶奶在这个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向慈祥的脸上,也没了笑容。
堂大伯母像是被定住了似的,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临走前,脸上的表情狰狞而丑陋。
“她这人肯定还有后手,”薄奶奶对薄余微说,“你们公司要防着她。”
“没事,让她尽管来,”薄余微挽着薄奶奶的手臂走回屋里,“阿何哥在我公司上班,可是帮轻了我很多,有他在,我都不用拿卷尺比来比去的了。”
“他们三个孩子都是聪明的,你可要好好带他们,”奶奶也听说了张何那个独特的本事,“阿何还能有这种本事,完全是看不出来。”
“真是看不出来,果然人不可貌相,”周栋也抓着张何做了好几次的实验,最后终于放弃地将卷尺往办公桌上一丢,“是我输了,我一直以为我牛,没想到高手在民间。”
“你这话倒是说对了,高手都藏在民间,需要有一双智慧的眼睛才能发觉到,所以你才不是老板,我们家阿微才是老板。”
张志这时候,正在往他大哥的新办公桌上,摆放刚买回来的电脑。
薄余微趁着张何到公司上班的时候,多添了几套办公桌椅,还另外新买了两台电脑,这一下张康和张志不用抢着电脑玩了。
张何对电脑现在还不怎么感兴趣,他正盯着盛僔送过来的那对花瓶看。
“这一对花瓶,这么的好看,这是阿微自己买的?很贵吧?”
他都不敢站的太近,就怕自己动作粗鲁,不小心碰到花瓶。
“不是阿微买的,”张康将插排和电线固定好位置,然后笑着对张何说,“是阿微的一位朋友送给她的。”
“朋友?这什么朋友这么的大方?”张何听了这话,连忙转过头看着他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是留洋归来的企业家,帮了阿微很多的忙,长得很好看,就和电视里的明星长得一样,比我还高,而且比我能打。”
“你也打不过?”张何一脸的惊讶,“那这人是学过吧?家里肯定有权势,这样的人,怎么和阿微成为了朋友?年纪多大?”
“27了,比大哥你还要大一岁。”
“27了……结婚了吧?”
“没呢,还单身,”张康看了看在院子里,正对着那堆破铜烂铁发呆的薄余微说,“我之前问过他了,他说是单身,但具体是什么地方的人还不清楚,和镇上派出所的王队是发小,那估计也是京都的人。”
他们这镇子小,有些事情,只要留心打听,总能知道。
他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张何虽然是老实人,但他却不笨,他知道张康话里的意思。
他也看了看薄余微,然后轻声问张康:“那他们两人?”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在眼里是很着急,”张康无奈地摇头,“但是阿妹看着像是没开窍,对方看着……也像是不着急。”
“阿妹还小,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公司,肯定是对这方面还不放在心上,”张何皱着眉说,“但对方都27了,还送阿妹这么贵重的东西,却又不着急,难道说并没有这份心,只想耍着玩?”
“我之前也认为他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接触下来,却又觉得不像,”张康摇头,“但我也不好开口问,我偶尔找其他的话题,会问他两句,就这都已经是越界了,总之我们在身边盯着,他如果真有什么不轨的念头,敢动我们的阿妹,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宰了他。”
“……我们不能让阿妹再见他了。”
张何这句话才刚说完,薄余微就接到了盛僔的电话。
“请我过去吃饭?这……有点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宝宝一直都说想见到你,我这段时间也忙,抽不出时间带他找你,刚好我过两天回家过中秋,这几天就清闲了下来,酒店新到的海鲜,听说螃蟹是最贵的那种,我就想着趁这个时间,让宝宝和你一起吃顿饭,现在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盛僔的声音低沉有力,听在薄余微的耳朵里,半边耳朵开始发痒,还直达到脚底。
“……不是,有的吃,我肯定是会去的,不过,我能带多一个人去吗?”薄余微这话问的有点心虚。
自己去吃大餐就算了,还要多带人,不是自己付钱,怎么好意思多带人。
盛僔倒没有意见,他知道薄余微公司的耕地犁田机,已经卖到了很多个省市,现在她成了家喻户晓的专利大名人。
毕竟没有谁像薄余微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连续研发出两样专利产品,她也因此被业界称为专利大佬。
就连电视台都来采访薄余微,只不过她拒绝出镜,最后去接受采访的是周栋。
周栋接受采访的当天穿的可正式,不仅穿上了西装和皮鞋,头发也全部打了蜡,为了能上镜好看,他还重新到市里面配了一双新眼镜。
电视上看到的周栋,年轻有为、神采飞扬,那段时间,公司的电话铃声就没有停过,全是认识周栋的人打过来的。
现在的薄余微已经不是刚毕业那时候的她,她已经是一间公司的老板,出入的时候,身边都需要跟着人。
“是要带阿康吗?宝宝也很想他,”盛僔大方地说,“你公司有喜欢吃海鲜的员工,你都可以将他们带过来,人多才热闹。”
“……我先问一下他们吧,”薄余微挂了电话之后,先去问了张康。
带一个人过去就已经是过分了,她哪里还真的敢问其他人要不要去。
这万一都要跟着去,以后还这人情的,不还是她自己。
“二哥,盛大哥说要请我们吃海鲜,你要过去吗?”
“什么时候?”张康问了时间,最后摇头说,“那天我要和阿栋到电子厂那边,他们说又换了一批底板,让我们过去确定一下。”
“这样啊,那我和阿志过去吧。”
薄余微觉得,张志好歹也认识盛僔,所以可以带张志过去。
结果张志也没空:“我那天要和朱财务找杨厂长,和他结算货款,这不是快到中秋了嘛,人家工厂也要发工资的。”
“那我自己过去吧,”薄余微最后只能这样说。
她已经答应了盛僔说要去,总不好现在又反悔。
而且薄余微自己的心里,也是有点想见到盛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