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二号星公主行宫里,景澄坐在餐桌前,翻看着矿产挖掘进度,问手下任骁:“五号星那边情况如何?”
“禀公主,五号星那边每天都向我们汇报。大公主还在发展农业,让战俘把a区所有平坦的土地都开垦出来,准备种上果树。因为没有机器,他们都是一锄头一锄头地挖,到现在三十亩地还没有开垦完。”
“他们这段时间陆续栽种下的那种他们叫彤果的果树倒是已成活,但我们的人取了树枝测试了一下,发现里面的辐射因子含量还是超标的。”
“大公主叫b区犯人建造的水库和水渠已投入使用。他们从五星河引了河水到水库,再把水库里的水引到水渠里去,以方便种植区的人取水浇地。除了灌溉,我们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作用。”
听到这话,景澄很满意。
她嗤笑一声:“还能有什么作用?我那草包姐姐,除了满脑子的吃喝玩乐,还懂什么?搞农业?在满是辐射污染的星球上?真是笑死个人了。”
任骁附和着笑了两声,以示立场,但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在皇宫大厅大公主向皇后发难的那一幕。
这样的大公主,在白皇后残害谋杀下仍然活下来,隐忍不发,直到马上要离开帝都星才当着众大臣的面发难,她真的只是一个懂得吃喝玩乐的废物吗?
景澄显然也想起了这一点,她的脸迅速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骂道:“我倒是忘了她还是个城府极深的阴险狡诈小人。在我和母亲面前装得跟个废物似的,结果反咬我们一口。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
任骁腹诽:要不城府深一点,早就被你们母女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面上他半点不敢表露出来,还得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可不是!真没想到大公主是这种人,就是条咬人的狗。不,是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这态度取悦了景澄:“可不是白眼狼?我母亲对她多好啊。我母亲是真心对她好,她自己不争气成了废材,反而诬陷我母亲,说她处心积虑,我呸。”
想起被关在牢里的母亲,以及在帝都星饱受舆论谴责的外祖父、外祖母,景澄的眼里就满是阴翳。
从小,父亲对姐姐的关怀都是最多的。他常年在外,好不容易从战场上回家,心里眼里看到的,永远是姐姐。
而她,就仿佛是被捡回来的孩子,得到的关注不到姐姐的十分之一。
凭什么?凭什么呢?
当时她还小,只有五岁,满心不甘地去质问父亲,父亲告诉她,说她有亲生母亲,而姐姐的亲生母亲不在了。如果他不关心她,这世上就再也没人关心她。
从那以后,母亲就对姐姐比对她好很多。
不过怕她多想,母亲私底下告诉她,说她对姐姐好是假的,是为了防止父亲只关心她一个人。
母亲还说,她要乖要努力,要比姐姐更优秀更耀眼,这样无论是父亲还是景耀国大臣,才能看到她的光芒,而不会把目光放到姐姐身上。
所以这些年她拼命努力,终于把姐姐远远甩到了身后。
而母亲的话应验了。不管是父亲、参议院那些老臣,还是景耀国民众,都对她称赞有加。而姐姐,那个从小夺去了父亲所有关注的姐姐,终于因为学业和品行不佳被世人蔑视,父亲看她的目光只有失望。
可最后,父亲还是提出了要公平竞争。
从那一刻起,她对父亲的所有孺慕都消失了。等看到父亲无情无义,一定要把母亲送到牢里时,她内心充满了冷漠。
就算母亲做了令世人谴责的事,也都是为了她。可父亲从来看不到这一点。他的心里,仍然只有他的大女儿。
她知道,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母亲和外祖一家了。她不光没有了父亲,她还要从父亲手里夺得她应得的一切。
“嗯嗯,确实……”任骁应和着。
两人一唱一和,把景湛骂了一通。
直到女佣来说工程队那边来汇报情况,任骁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白皇后失去皇后头衔并被关进牢里,二公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在外人面前还好,可只要一提到大公主,二公主以前的开朗大方、温和善良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恶毒与恨意。
每天都需要昧着良心附和二公主、咒骂大公主,他感觉自己离彻底变成坏人也不远了。
“公主,昨天我们开采的时候遇到了十分坚硬的岩层,经专家测定说是金石岩层,需得用特殊的碎岩机器。”
他把手里的报告递上:“这是检测报告和所需机器的型号、价钱。”
景澄皱了皱眉,接过报告看了起来。
二号星离帝都星近,矿产也丰富。之所以没有被开采,是因为这里的能源矿情况复杂,开采的成本不小,帝都星上的能源矿也暂时够用。
在抽签选取小行星之前,白鸽和景澄的外祖父白源义曾请人对几个小行星都进行过预估,他们对二号星的情况十分了解。觉得凭着景澄分到的五亿信息点,是完全可以把二号星的能源矿开采出来的。
而帝都星的能源资源日趋衰竭,只要景澄把能源矿在三年内全部开采出来,并咬紧售价,定然能掌握价格的主动权,不说提价吧,至少在保证现在价钱的基础上,帝都星的买家能承包运费。
能源矿石重,就算二号星离帝都星近,飞船来往的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看着短短一个月,能源石没开采出来多少,自己帐上却花出去了两亿多,现在又要增加成本,偏只出不进,一个信息点的进账都没有,景澄心里就烦燥得很。
说能源石矿场开采复杂,可这也太复杂了吧?连金石岩层都遇到了。
破碎金石岩层的机器价钱可不低,而且为了赶进度,要在三年内把能源石开采完卖出去,购买的机器起码得二十台。
两千万个信息点又出去了。
这还不算每天付给采矿专家和管理人员、工人的工资。
见二公主的脸色难看,手下赶紧道:“现在咱们购买的开采机器已比较齐全了,想来接下来不会再有大批量购买机器的事情。”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隔段时间就来要钱。你真的是在好好开采吗?不是在骗我?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景澄站了起来,披上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走了出去。
开采能源矿是一件很污染环境的事,尤其是接近矿场,黑色的粉末漫天飞,去一趟不说头发和衣服,便是脸都是黑的。如果张嘴说话,还能吃到一嘴的能源矿末。
所以景澄自诩自己曾在战队训练过,已很能吃苦了,可到了这里,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愿意去矿场。
也因为这个,她开给矿场管理人员和工人的工资都很高,否则人们根本就不愿意干这个活儿。
景澄手握人们普遍认为的“胜券”,在那里灰头土脸、焦头烂额,景湛在五号星上的忙碌却有条不紊。
a区那条水渠每天有源源不断的水从渠里流过,被抽水机抽到早已安装好的灌溉系统里,输送到田间地头。
一批一催好芽的种子分发到战俘手中,他们照着手环上公布的种植方法,认真地栽种下去,并浇下掺了异能水和催生剂的水。
一天的时间,土豆红薯大豆萝卜就从土里冒出苗来,茁壮成长;十天功夫,地里就一片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原来还悬着一颗心的战俘们,望着这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一个个欣喜若狂。
向均炜今年三十二岁,他十八岁入伍,入伍不久就上了前线,十年前被俘,送到了五号星。
他以为一辈子就要被关押了,却不想大公主到五号星后,立刻给他们分了土地。
此时他直接跪倒地土里,亲吻那些长到半米高的秧苗,痛哭流涕。
当初赵中将可是转述过大公主的原话的。她说,一年后只要他们栽种的树木和粮食都成活,他们就可以获得五号星上的户籍及那块土地。
向均炜入伍前有个女朋友,入伍时对他海誓山盟要永远在一起。可从被俘起他就知道此生再也不能见到女朋友了。
可他还有父母,他的父母肯定还在盼着他归去。
此生他是回不去了,可如果能给他们报个平安,向均炜觉得此生就无憾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给父母报平安。
现在看到了希望,他怎不痛哭流涕?
“阿炜,你在干什么?就算看到秧苗活了,也不至于要哭鼻子吧?我可不知道你还是个哭包呢。”一个中年男子朝向均炜走来,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这是向均炜的邻居巴树。
两个是同批入武的同乡。这些年两人相依相持着一起走过来,感情比亲兄弟还深。当初分地的时候两人去求了长官,把他们分在了相邻的两块土地上。
巴树也不是不知道向均炜为什么哭。他只是担心向均炜的期望太大,到时候要是承诺不能兑现,好友会受不了。
他倒不是不相信大公主的人品。像这样的上位者,自然不会拿他们这些战俘耍着玩。
他跟管他们的那些长官有些交情,隐约听他们提起过,大公主和二公主在竞争皇储之位,三年内,大公主在五号星的收益超过二公主在二号星的收益,才能胜出。
这些长官还提起了六个小行星上的情况,他们对大公主没有信心,很担心她会失败。
要是二公主胜出,那么大公主在五号星上的命令肯定作废了。他们的前路如何还未可知。所以他们的期望还是不要太高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