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梦境产生了偏差
杜雨晴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她并非内心毫无波动,她只是在思考对策。
斯蒂夫的权力太大了,无论是在她这里还是在整个旧金山,政坛和商界都有他的势力。
这些年,她说要摆脱斯蒂夫的庇护,可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他强大背景的影响。
如果这些影响变成了负面的,那杜雨晴的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国内那边还是要抓紧时间发展起来,起码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驱车抵达小别墅时,站在院子中的不速之客正静静地等待着她。
“小姐,好久不见。”卢丹微笑着打招呼,语气平淡。
阿肆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侧身刚好将杜雨晴挡在身后。
杜雨晴眼中没什么情绪,淡淡勾唇:“卢叔,好久不见。”
她的疏离恰到好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卢丹没察觉什么不对。
“先生邀您前往庄园共进晚餐,希望您不要拒绝。”
杜雨晴垂眸,漫不经心道:“卢叔,我刚下飞机,十几个小时的路程,我要休息。”
“……”卢丹哑然,而后又恢复他毫无破绽的笑,“抱歉,距离晚餐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小姐您先好好休息。”
助理眼睛微微眯起,这不是咄咄逼人么,也太欠了。
阿肆皱着眉,显然也对卢丹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会亲自跟叔叔说的,辛苦您跑一趟了,卢叔您请回吧。”杜雨晴态度强硬道。
能成为特助的人,自然不需要别人去教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卢丹脸色沉了下来,低头掩去眼底的情绪,“那么我便先回了。”
卢丹离开后,杜雨晴一行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阿肆。
她在医院看到过卢丹,本就对他不信任,还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这样一对比,杜雨晴倒是真的沉得住气,面对一个疑似要害死自己的人还能面不改色,与他虚与委蛇来回较量。
卢丹未必怕她,他不过是不想在斯蒂夫的面前不好交差罢了。
比起一顿晚宴,惹得杜雨晴不快,似乎要更严重一些。
“我先上去休息,罗生你自行安排。”
杜雨晴是真的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泪花,她转过头问阿肆:“你要跟我一起还是自己回去休息?”
“我跟你一起。”阿肆很快地做出了选择。
既然阿肆在,杜雨晴就不回自己卧室了,她在几乎是常住的房间里躺下,一陷入柔软的被褥内,就开始犯困。
“阿肆。”
“嗯?”
杜雨晴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含糊道:“记得叫我。”
“知道了。”阿肆轻声回应。
杜雨晴以为这一次会像在飞机上那样不做噩梦,结果还是想当然了。
她又一次出现在了幽暗的地下室里,浑浊闷滞的空气让她无法呼吸。
太不寻常了,杜雨晴能够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处梦境,甚至知道地下室的布局不该是这样。
她的梦开始出现了偏差。
杜雨晴缓缓镇定下来,尽管呼吸不畅,她仍努力地去看清周围的一切。
地下室昏暗极了,既闷热又潮湿,连空气都无法顺畅地流通。
这里不是她家的地下室,杜雨晴已经确定了,她在梦里去过这么多次,早已熟知了地下室的每一处结构,包括地下室里躺着的的那人在哪个位置,什么姿势,什么表情。
粉尘的味道很呛鼻,杜雨晴皱着眉观察周围,缓慢地前进。
走着走着,她停住了脚,因为在这个地下室里,也有一个人在角落里躺着,一动不动。
杜雨晴深吸一口气,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但还是掩盖不掉内心的恐惧。
试问谁独处在这样一个令人窒息的环境下还能泰然自若。
她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还会是她吗?
那个无数次在她梦里死去又复活的人。
她靠近了,昏暗光线让她无法清楚地辨别地上的人是不是唐郁。
但是,这身形确实很像。
杜雨晴按耐住心底的不适感,心脏莫名跳得飞快,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拨开地上那人的头发。
凌乱的发丝被撩到一侧,露出那半张杜雨晴绝不可能认错的脸。
心脏猛地缩紧,疼得她无法呼吸,杜雨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那人。
怎么可能!
阿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阿肆。
太荒谬了,杜雨晴咬着牙,伸手去摸地上那人的脸颊,皮肤是柔软的触感,但却触手冰凉。
“阿肆?”
杜雨晴见她没有动静,稍稍大胆些将她的身子侧了一些,露出了那另外半张面目全非的脸。
“……”杜雨晴愕然,眼泪忽地落了下来,她双手捂住唇,心一阵一阵绞痛。
发现杜雨晴不对劲的时候,阿肆正要出去把自己的项圈拿回来,她的项圈随着行李一起放在了楼下的衣帽间里。
她只不过是像平常一样看了杜雨晴一眼,却意外地发现她的反常。
杜雨晴睡得太过安静了,连呼吸的幅度都小了很多。
阿肆凑近去看,登时紧张起来。
杜雨晴满脸都是冷汗,枕巾已经彻底被打湿,只是因为深色而一时无法辨别。
耳边传来一阵风声,杜雨晴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布满灰尘的地板,凌乱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伸出手,手臂上全是伤痕,一双脚在她眼前停住。
她疲倦抬眼,看见了半蹲在她身前的阿肆,正在朝她伸出手。
那只手停在了她的脸颊上,好温暖……
“你来找我了,阿肆。”杜雨晴无力地开口。
阿肆单膝跪地俯下身在她唇上亲吻,低声道:
“我是跪着来爱你的。”
·
阿肆抱紧杜雨晴,她自从醒过来后便一直埋在她怀里不肯出来,身上全被冷汗给浸湿了。
“小姐,先去洗澡吧,我怕你着凉。”阿肆忍不住开口道。
杜雨晴动了一下,但也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
阿肆心里又酸又暖,她心疼杜雨晴好不容易从梦魇中挣脱,又满足于她能够全心全意地依赖她。
“我一会儿再去,你抱抱我。”杜雨晴沙哑着声音开口。
阿肆耳根微烫,伸手揽住她的后背,像安抚睡得不安慰的婴孩,动作很轻。
赖了阿肆许久,杜雨晴总算缓过来了一些。
还好,她的阿肆好好的。
“有点冷……”杜雨晴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
阿肆呼吸一滞,她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去给你放水,你在这儿等我。”
直到进入浴室,阿肆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循环着她的那句带着尾音的话,撩得她心尖儿痒痒的。
指尖触到的水温已经足够热了,她刚要起身出去叫杜雨晴进来,就见她猫着身子,光着脚丫溜了进来。
“……小姐,你怎么不穿鞋。”阿肆额角一跳。
杜雨晴摇摇头:“没找到。”
怎么可能找不到,她的鞋又不会长脚跑了。
“我去帮你找,你先进去吧,地上太凉了。”阿肆一阵头疼,无奈地掩门出去给她找鞋子。
鞋子就在床边,只不过看被子掀开的方向,应该是杜雨晴偷懒没去看另一边,找不到就干脆光着脚进浴室了。
阿肆可还记着杜雨晴上一次感冒的情景呢,这才隔了多久。
拎着鞋进入浴室时,杜雨晴已经泡进水里了,只露出脖子看向她:“找到了?”
“嗯。”阿肆把鞋摆放在浴缸旁,目不斜视地转身要出去。
“你别走,在这陪陪我吧。”杜雨晴急忙叫住她,止不住的心慌让她总是想起梦里的那个场景。
阿肆本想要回避的,不过看杜雨晴那副不安的样子,她还是选择留在浴室里陪着她:“好,我不走。”
浴室里只有一个小板凳,阿肆这样一个高个子这样屈膝坐着,属实是委屈她了。
杜雨晴看着好笑,待一身寒气祛完后站起身把浴袍穿上,踩着拖鞋大方地走到阿肆跟前:“我好了。”
一直秉持着非礼勿视原则的阿肆回神,点点头,站起身跟她一同出了浴室。
被褥被杜雨晴的一身冷汗给弄湿了,她按下电话内线,让管家派两个女佣上来把床单被褥换上新的。
两分钟后,房门响起,杜雨晴靠在沙发上,支着额头让她们进来。
女佣抱着干净全新的被褥进来,把杜雨晴床上的换下,全程不发一言,速度迅速。
阿肆的项圈还没拿到,她一直念念不忘,转头问杜雨晴:“小姐,我能下去一会儿么?”
杜雨晴不解地抬头,几乎要脱口而出的“不能”到嘴边变成了“为什么”。
“从国内带回来的行李还没整理,我想把我的项圈拿过来。”阿肆诚实道。
对,项圈。
杜雨晴被她给提醒了,说好的回到旧金山要大干一场的呢。
她眨眨眼,心里开始盘算着一会儿还有没有时间把阿肆给扑倒。
总要来点实际行动安慰安慰她受惊的小心脏吧。
阿肆得到杜雨晴的允许后便下了楼,她根本不知道杜雨晴在背后谋划着如何把她给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