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病危通知书
国内禁枪严重，杜明章开的这一枪，足以把他送进去了。
杜雨晴眼眶通红地看着阿肆，表情格外的冷。
她从没想过，她最讨厌的斯蒂夫尚未对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想要了她的命。
真是太讽刺了。
失血过多的阿肆唇色已经开始泛白了，她瞳孔有些涣散地看着杜雨晴。
她想，如果她就这样死去，杜雨晴是不是能记她一辈子。
救护车鸣着笛呜呜地开过来了，一行人把阿肆从车上转移，急救人员立即展开了急救。
随行人员不能太多，权衡之下，杜雨晴让助理上了车。
“照顾好她。”杜雨晴站在车下对助理说。
助理眉头从阿肆中枪开始就一直没松开过，他点点头，说：“放心吧，阿肆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呼号着驶入车流，杜雨晴站在原地，咬紧后槽牙，眼中满是戾气。
她绝不会让杜明章好过。
阿肆的伤很严重，送及医院时她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温度降得很低。
助理伸手握了下阿肆，却被冰得浑身一颤。
医生护士把人抬下救护车，一路疾跑进入抢救室，助理追上去的时候抢救室的门刚刚才关上。
速度真快，助理喘着气想。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冰凉气息，太冷了。
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坐好，助理开始着手安排后续的事项。
虽然他不认识杜明章，但这人第一次见面就给他极大的冲击力，先不说他跟杜雨晴是什么关系，单就“杀人未遂”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往死里整就完了。
他抬眼望了下抢救室的红色灯牌，默默叹了口气。
只希望阿肆能够没事吧，杜雨晴一个人已经够孤独的了。
杜雨晴在公司跟归国的组员们召开紧急会议，忽然手机响了。
在会议室没有把手机调静音的，应该只有杜雨晴了。
众人把目光放在桌面上不断震动的手机上，屏幕上两个大字格外显眼——“罗生”。
杜雨晴轻轻呼出一口气，把电话接了起来。
“小姐，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需要我代签么？”
“……”杜雨晴头部猛地抽痛了一下，她皱紧眉，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
“签。”
“好的，小姐。”助理把电话挂断，会议室里重归宁静。
杜雨晴的表情太阴翳，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说话。
“刚刚说到哪儿了，继续。”杜雨晴把手机放到一边，抬眼看他们。
之前发言的组员支吾了一下，表情有些慌，“呃……刚刚说到……”
她旁边的组员胳膊肘碰了她一下，示意她看会议记录本。
终于把思绪找回来的组员松了口气，流畅地把自己的内容给说完了。
直到会议结束，杜雨晴的手机都没再响过。
组员们可能认为她把手机调为了静音模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机一直是畅通的，音量依然标准。
第二次下达病危通知书时，助理腿都有些软。
拿着笔的手抖个不停，他抬头问医生：“医生，她还能救回来吗？”
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平淡的眼睛：“我们只能承诺尽力，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为了不耽误继续救治，助理咬咬牙把字给签了。
要不是他不信教，他都要在胸口画个十字像上帝虔诚祷告一番了。
助理见多了生死，但要他坦然接受自己的伙伴死在自己面前，那也是很难办到的。
他还没给杜雨晴打电话通知呢，看杜雨晴的那个反应，应该不太意外吧。
接近凌晨，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了。
熬得双眼布满血丝的助理快步上前追问：“医生医生，怎么样了？邱允肆没事吧？”
医生摘下口罩，双眼疲惫：“暂时抢救过来了，病人伤到了肺，在治愈前只能靠呼吸器协助了，现在送入重症监护病房，家属可以准备一下了。”
还活着。
助理捕捉到关键信息，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谢谢医生。”
阿肆的病床从手术室里推出，身上缠绕着一堆复杂仪器。
看到了无生机的阿肆，助理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这边的人手不比旧金山那边足，助理只能临时去安排一些靠谱的人过来这边轮班值守。
令助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在经济头条新闻上看到了杜氏集团宣告破产的消息的。
他急忙点进去，果然，收购杜氏集团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小公司。
杜雨晴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居然这么快就把杜氏集团给拿下了。
他啧啧称奇，站起身往重症监护室看过去，心电图上的频率基本正常，阿肆的情况应该稳定下来了。
他上一次看到杜雨晴出手这么狠辣果断还是刚认识她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杜雨晴就是一只毛发还未长齐的小狮子，才刚刚学会捕猎就开始学着划分领地，一路上磕磕绊绊，总算是圈出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地盘。
时隔这么久又一次见到，助理不由得开始思考起阿肆跟杜雨晴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又是一天过去，医生查看完阿肆的情况，下达了可以转入普通病房的通知。
助理不住地跟医生说辛苦了，视线牢牢锁定重症监护室的阿肆。
终于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板了。
从市区开车返回的杜雨晴听到手机铃声，按了下蓝牙的接听键，“你好。”
“小姐，阿肆她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助理的声音刚从耳机里传出，杜雨晴还未听完整就猛地睁大了双眼，紧急踩下了刹车。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口里格外引人注目。
周边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助理听到她那边的动静，关心地问道：“小姐，怎么了？你那边出事了？”
杜雨晴轻声说：“晚点给你答复。”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车前的小女孩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小嘴一撇就哇哇大哭起来。
从一旁冲出来护住小女孩的人搂住她，手轻轻在孩子的背上拍着安慰。
杜雨晴心神不宁地四下看了看，把之前阿肆给她准备的口罩给戴上，这才敢下车去查看情况。
“不好意思，你有伤到哪里吗？”
小女孩只顾着拿袖子擦眼泪，根本没有搭理杜雨晴。
“好了别哭了，你家长在哪里？我送你过去。”杜雨晴微微皱眉道。
正在安慰小女孩的唐郁闻言开口提醒她：“她被吓坏了，你不要这么凶的语气跟她说话。”
“……抱歉。”
小女孩的妈妈刚从便利店里出来，见一堆人围在这里，便挤进来凑热闹，没成想居然看到自己的娃。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妈妈看看，哎呀谁开车不长眼睛，碰着我家孩子你赔得起么！”女人上来把小女孩转了两圈检查了个遍，站起身就对着戴了口罩的杜雨晴劈头盖脸一顿骂。
杜雨晴无语，她分明是正常行驶，又没超速，谁知道这孩子怎么突然跑到马路上来了。
“你长眼睛了怎么不把孩子看好呢？”
杜雨晴淡淡地回了一句，谁知道那女人瞬间被她给点炸了，大声嚷嚷着要报警。
“……”要不是她四轮车对上两脚兽理亏，她倒真想立马开车走人。
看了全程的唐郁站在了杜雨晴这边，她耐心给女人解释道：“确实是你家姑娘自己跑到马路上的，我刚好看见跑出来拉了一下，没有伤到，您放心吧。”
女人不听唐郁的，她一眼就看出杜雨晴身价不菲，哪里有心思去理会面前这个穿着校服的黄毛丫头。
“你说是她自己跑的就是了吗？欺负小孩子不会说话是吧！我不管，必须去医院，不然今天就别想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眼见就要把路给堵死，再这样下去交警可能直接就要过来，到时候又要耽误不必要的时间。
“好，现在就去医院。”这正合杜雨晴心意，她就是想去医院看看阿肆的情况，碰上这样不讲理的人也是倒了霉了。
女人抱着小孩上了杜雨晴的车，杜雨晴回头看向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忽然有些胆怯。
“你要不要一起去？”杜雨晴开口道，“我看你刚刚抱着小女孩，可能有伤到哪……”
“糖糖！”
“……”杜雨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默默别过脸不去看那个人。
尹兆安一路跑到唐郁跟前，一头黑发跑得乱七八糟，毫无形象。
唐郁稳住尹兆安，转头对杜雨晴说：“我没受伤，你先送他们过去吧，我就先走了。”
唐郁刚准备走，忽地又想起什么，回头说：“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也算是这件事的当事人。”
“不用。”杜雨晴冷冰冰地说。
唐郁耸肩，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好吧。”
尹兆安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在唐郁跟杜雨晴说话之际，已经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个遍。
身材好眼睛也好看，虽然个子没她高，但人家开豪车。
危险系数还是有的，尹兆安默默地给对方记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