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下雪了
取下剥夺她视线的黑色丝带,重新接触到光源,阿肆的眼睛有些许不适应,她闭了下眼,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你自己调整一下,该回去了。”杜雨晴把细鞭和使用的道具一并放入一个小盒内,会有人专门过来进行清洗消毒。
杜雨晴提前出去了,阿肆睁开眼,被眼前的调教室给惊愕到了。
各种道具分门别类地悬挂存放在一面暗红色的墙上,暂且撇开那些仿真小玩具不提,居然还有兽耳兽爪小尾巴。
阿肆解下脖子上的软项圈,慢慢走到那面墙前,这里都是毛茸茸的拟兽道具。
手感也很好,很软糯的触感,阿肆伸出手指戳了戳软软的粉色狐狸耳朵,脸上微微讶异。
“你对这个感兴趣?”忽然响起的声音让阿肆吓一大跳,她无措地眨眨眼,转过身看她。
原本已经出去了的杜雨晴想起阿肆脖子上的项圈还未取下,便返回调教室准备帮她解开,没想到看见了阿肆不为人知的一面——像个天真好奇的孩童一样端详情趣用品,也就只有她能做得出来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些跟这面墙上的其他道具不太一样。”阿肆老实回答。
“是吗?”杜雨晴笑笑,慢慢走到她身前,凑得很近。
阿肆稍微往后退了退,露出茫然的神色,“怎么了?”
没想到杜雨晴只是探身去拿她身后的东西而已,阿肆耳朵有些发烫,不解地看着她。
杜雨晴抬手晃了晃手上的东西,笑着问她:“这是什么?”
很鲜亮的橙色,阿肆回答:“尾巴。”
又看了一眼,补充道:“狐狸尾巴。”
“嗯,你知道尾巴应该戴在哪儿吗?”杜雨晴问。
阿肆隐约知道,她不确定地答道:“是……系在后腰上的吗?”
杜雨晴把握着的手展开,尾巴根部有一颗亮晶晶的像小锥子一样的小球。
“……”阿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看见她的反应,杜雨晴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没忍住逗她:“你知道尾巴怎么戴吗?要不要我教你?”
“不……”阿肆本能地开口拒绝,不过她顿了一下,反问了一句:“你可以亲自给我演示吗?”
“……”杜雨晴笑容凝固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眨巴眨巴眼睛,把尾巴收了起来,说:“哎,我突然想起来罗生还在楼下等我们,走吧走吧,不要让他等太久。”
杜雨晴逃似的离开了调教室,剩下阿肆一脸茫然。
她……也会怕这个?阿肆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耽搁,将软项圈丢在小盒子里,离开了调教室。
杜雨晴走出俱乐部,一点冰凉落在了她的颈侧,她仰起头,看见深蓝夜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洁白的雪花。
她伸出手,雪花落在了她的掌心,瞬息融化成水。
旧金山极少能看到雪,这场雪来得属实难得。
身边多了个人,杜雨晴对她说:“阿肆,你看,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阿肆抬眼望着满世界下落的雪,恍惚间,年年岁岁的场景出现在了脑海,往后的每一年,她看的第一场雪,身边会是谁?
“下雪了!”助理打着伞过来,伞面上一会儿就落了薄薄一层的雪,“小姐,下来啊,我送你过去。”
车子停在路边,只有几步的路程,街道上的行人没有打伞,皆是欣喜地拍照与朋友共享难得一下的雪,身上点缀着白雪也顾不上掸去。
杜雨晴走下台阶,助理体贴地把伞挪到她这边,回头叫阿肆,“阿肆,你自己过来可以吗?”
阿肆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将杜雨晴送上车,车内已经开了空调,车内和车外的温度差使得车窗上糊了厚厚的一层雾气。
阿肆携着一身凉意进来,发丝上沾了雪花。
“这雪下得真突然,今年的冬天来得好像比以往要晚一些。”助理自顾自地说话,拉好副驾的安全带系上。
雾蒙蒙的车窗看不清外景,只有这条酒吧街闪烁的霓虹透过窗形成远景的光晕。
身上的雪很快就在车内的暖气中化成水,阿肆的长发湿漉漉的,融化的雪水从她脸颊淌下。
温热的手从一旁伸过来,阿肆微愣,没有抗拒。
杜雨晴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水,故技重施道:“你把我的手弄脏了,阿肆。”
助理侧着头思考,他是不是在哪儿听过这句话?
阿肆的脑中闪过几个画面,以前她不明白,现在却依稀懂了。
沾了雪水的手指被柔软的口腔包裹住,杜雨晴呼吸轻颤,忍不住挨近了些。
“……”助理咽了下口水,视线游移,再一看司机,紧紧抿着唇,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阿肆目光紧紧盯着杜雨晴,当她的齿尖擦过杜雨晴柔嫩的指腹时,杜雨晴的反应最大。
指腹是她的一个敏感点,阿肆默默记下。
雪夜行车不多,司机四平八稳地把车开回了小别墅,雨刮器已经向两边扫了一堆厚厚的雪。
下车后的两人一路无话,助理站在车边,看着两人分道扬镳,忽然有点想抽烟了。
他不爱抽,有时坏情绪极难排解掉时才会抽出一根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他回头问司机:“你有烟么?”
司机把车里的一盒烟给他,助理抽了一支,接过打火机自己点上。
飘洒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他吐出一口烟雾,融进冷空气里。
他的直觉告诉他,以后的工作,可能还需要帮忙解决情感问题了。而且问题不小。
半夜风雪加剧,阿肆觉轻,没能睡着。
她翻身拿起手机,这个手机里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联络人也没什么好联络的。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一条短信发送了过来。
阿肆点开短信,看到内容后愣住了。
——睡不着,要不要来陪我看雪?
是杜雨晴发来的。
她怎么知道自己没睡……阿肆环视了屋内一圈,应该是在屋内装了监控吧。
也是,杜雨晴研究的电子安保系统,这屋里有监控好像也不奇怪。
阿肆起床穿好外套,门外的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就能到脚踝了。
她抬起头,看见了披着羽绒服坐在阳台赏雪的杜雨晴,她一个人在那儿坐着,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她踏着雪往小别墅走,身后的脚印被风雪一层层抹去。
推开房间的门,一股淡淡的茶香味迎面而来,阿肆走到阳台,风雪不停,雪花飘落在盛在杯盏里的茶水之上,和茶水融为一体。
“坐。”杜雨晴手上抱着暖炉,靠在椅子上,脸颊红红的。
阿肆在旁边坐下,与她一同看雪。
“我来这边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雪。”杜雨晴说。
阿肆点点头,说:“国内倒是常见。”
不过国内这个时间还没到下雪的时候,总要在年前年后才会有。
“four。”杜雨晴冷不丁来了一句,阿肆有些茫然地看她。
杜雨晴无奈地提醒她:“该进入状态了。”
阿肆恍然,不自在地叫了一声“主人”。
其实杜雨晴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让阿肆进入这个圈子,带她去俱乐部不过是想让她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不要继续被她所呈现的外表所蒙骗。
结果却适得其反了,越是不想做的,命运会自动帮你做完。
跟何念解除关系后,她短期内不想再找新的sub,因为她需要一个时间去调整自己,不同的sub的精神需求是不一样的,她不是心理咨询师,无法迅速地让自己抽身出来。
杜雨晴说:“four,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的需求,而不是被动地接受我给你安排的任务。”
阿肆愣了愣,她说:“我不知道。”
她的需求,不能说。
“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还敢主动要求做我的sub,改天就是把你玩儿死了你也没地儿哭去。”杜雨晴伸手捏了一下阿肆的脸,在上面留下一个红印。
阿肆侧过头亲了一下杜雨晴的手,说:“我不怕,主人。”
“……”杜雨晴语塞,算了,现在跟她说这些貌似说不通。
下雪好像本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杜雨晴伸手将杯子里的冰块儿取了出来,抵在阿肆唇边,说:“含住它。”
阿肆照做,冰块在温热的口腔里很快就有融化的趋势。
“不许把水咽下去。”杜雨晴淡淡开口。
阿肆眼睛微微睁大,冰块融化的水在口腔堆积,已经要从唇角溢出了。
咕嘟。
“……”
“……”
把水咽了的阿肆像犯错了的小狗一样垂下头,如果她有耳朵,估计耳朵也耷拉着。
杜雨晴简直要被气笑,这还是她头一次遇到这么随着自己性子来的sub,或者换句话说,阿肆根本就不适合当sub。
“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到,你还说你能做得比别人好?”杜雨晴收起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阿肆低着头,说:“对不起主人,我错了。”
“我看不到你的诚意。”杜雨晴说。
阿肆在脑海中想了许多认错的办法,最后她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她站起身,走到杜雨晴身前。
杜雨晴眯着眼,她真是最讨厌被人用这个角度看她了。
阿肆在她身前跪下,仰着头,眼睛里都是真诚:“主人,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