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五条悟的家里有许多那由多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但是这些事物对于她的诱惑力仅仅只会保持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夹杂着空隙安置在一起的花瓶、非常有品位的插花艺术在她看来只是枯骨的另一种表现。净琉璃般的人偶安静地坐在柜子上，玻璃似的眼珠凝视着从它身下所走过的各种各样的人。

    一只乌鸦“嘎”一下从院子里飞过，然后停驻在一棵树纤细的树枝上。乌鸦的红色眼珠和净琉璃人偶一般明亮，只是它的眼珠显现出一股妖异的红色。

    乌鸦与那由多对视了两秒钟。

    “我要回去了。”那由多对黑宫裕梦说道。

    “不留下来吃晚饭吗？我可以给你妈妈打电话。”裕梦很喜欢女孩子，所以即便是对待那由多这种看上去就奇奇怪怪的女孩子，她的态度也很温柔。

    “不了。”

    那由多背起书包往外走。她如今所在的是黑宫裕梦的“家”，一间占地大约八十平方的公寓。她和五条悟一起住在这个地方。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一个脸上带着让人不舒服笑容的男孩子刚好停在门口，看起来是要进来的样子。对方一身白衣黑袴，四头身，跟那由多一个年龄，看起来很可爱，但是周身萦绕着一种不纯洁的气息。

    “黑宫——裕梦是住在这里吧？”禅院直哉抱胸（小孩子做这样的动作格外好笑），“我来见一下传说中的五条悟。”

    这位来自御三家——禅院家的小儿子相当的自命不凡，他才不相信住在这种地方的五条悟是咒术界下一任的“领袖”。

    他才不相信这一点。

    因为不相信，所以他就来了。

    在门扉展开的第一秒，他就与那双仿佛漂浮着金色漩涡的眼睛注视了。

    直哉觉得这个女孩子可能是黑宫裕梦的女儿或者其他女孩子。不过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小男孩都喜欢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耍帅，禅院直哉也不例外。

    黑宫听见门外的声音，便放下手中的水果盘子走过来。

    乌鸦哗地一下从树枝上窜起，在原地落下一串羽毛。

    五条悟的视线转向门口，他看见了禅院直哉那显眼的镶边金发。

    现在是周五下午17：42，位置赤金公寓405室。以此为中心往外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那是一种混沌的力量，于一瞬间席卷了方圆十里。树上的鸟雀停止叫唤，路上的行人感到明显的步伐停顿。普通人所看不见的“异空间”里，晃荡在各处的诅咒的身形在须臾之间被无名的存在所控制，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向一个区域，宛如流星般从天而降。

    ……

    17:43pm，青木坂小区，松岐家。

    “松岐等”低着头，凝视着自己化为虎的双手。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就像是得了某种病症一样地颤抖着。

    因为害怕死亡，所以杀人的时候才能够如死神般冷静。正是因为害怕死亡，所以他才会十分努力地让自己融入死亡之中。

    松岐等曾经的名字叫作“中岛敦”，是港口黑手党武装游击队的队长，十八岁，是真正的杀人狂。

    ……只是，那是他另一个世界的身份。如今的他叫松岐等，十四岁。

    他本来以为，作为其他人的话，就不用再杀人了。

    地面上躺着一具男性的尸体。松岐智守，四十三岁。

    在持续颤抖了三十秒钟之后，等拿起座机电话，开始报警。

    17:44pm，松岐家的屋顶突然破开一个巨大的洞口，一种无形却有重量的物质穿过空气以及砖石的阻挡物，直接下坠在松岐智守尚且温暖的尸体上。

    17:45pm，那由多出现在家门口。她背着那个挂着绿色青蛙的蓝色书包，和那些刚刚放学的小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17:45pm，赤金公寓，五条悟按动遥控板上的控制键，将正在观看的走近科学转到了五点起会在1号频道播放的恐怖片《雨夜怪谈》。今天的篇章是“mother”。

    明明是本地恐怖片却为了洋气硬生生把“妈妈”改成了“mother”。

    “你不进来吗？”五条悟对木偶般立在门口的禅院直哉说。

    禅院直哉，九岁，害怕恐怖片。

    他跺了跺脚，但是从脚底冒出来的寒气却让他冻结在原地。

    17:51pm，一辆警车赶到了青木坂小区。

    确认死者。

    松岐智守。

    在逃杀人犯，并犯拐卖人口罪。

    死因，不明。

    ……

    面对着那好似陨石降落才会造成的巨大洞口以及死因不明的松岐智守的警察们，觉得这个案件应该交给特殊管控中心。

    这不太能是他们普通警察能调查清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