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左右为难
此时前方路段两车发生刮蹭，交警正在处理事故现场，就算绿灯亮了，车子暂时也过不去。
趁着这段时间，高旭便将他爷爷那老部下的事完整地说了一遍。
那位老部下姓曲，叫曲大永，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曾参加过南越战争，当时就是高老爷子的部下。
他所在的连队在战争结束之后，生存者不足一半，曲大永身上也带了不少旧伤，以伤残军人的身份退役，回到家乡小学当起了一名老师，后来又成为小学校长。
近些年，全国各地农村的青壮年劳力都走向各大城市打工，导致了许许多多空心村的出现。
再加上新时期婴儿出生率的下降，使得很多地区农村小学生源不足，很多村小学被撤，几个小学的学生合并到一个学校上学，被撤的小学校舍就空了下来。
曲大永这时已经退休，他当年工作过的小学也因为被撤而空置下来。
不久之前，一伙人来到村里，要租下原村小学空置下来的教学楼，用来建虫草加工厂。
能有一笔额外收入，村里自然欢迎。
可曲大永对于时事比较关注，感觉这些生意人来路蹊跷。
他们正在招聘大量销售人员，经过几天的培训就能让人上岗，同时要把村小学那栋教学楼作为虫草培训基地，供客户参观了解情况。
曲大永多少认识些人，托人帮忙一查，还真查出了这家销售公司的猫腻。
原来他们所谓的虫草公司，不过是个空壳子，基地里的虫草也是为了哄骗客户入套的摆设。
这种事曲大永当然不能忍，更不愿意自己工作过多年的小学成为别人诈骗的基地，他当即出面阻挠这件事，说什么都不同意让村里出租教学楼。
这相当于断了村里某些人的财路，也成了那家公司的眼中钉。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曲大永在一次坐车外出时遭遇车祸，交警那边还在调查，结果虽然还没出来，却大抵可以确定，那场事故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高老爷子本来要把葛宏的药膏寄给曲大永，就是在这次联系对方的时候，才知道曲大永在那一次车祸时身受重伤，浑身骨胳多处碎裂，脏器受损，生命体征微弱，医生已经给下了病危通知书。
曲大永的儿子知道自己很难让那些始作俑者受到制裁，他在电话里破天荒地求助于高老爷子，请他老人家为自己当年的老部下伸张正义。
此时，前方交警处理完刮蹭事故，车子可以继续往前开了，高旭启动车子，说道:
“后边的事就很简单了，我爷爷其实挺护短的，老部下受了这么大委屈，他不能不管。”
“所以他就让救护车过去把人接过来了，现在薛临也在那儿，还有几位名医也在，不过我看他们商量的结果似乎很不妙。”
葛宏点头，心知薛临都束手无策的话，那就真的很严重了。
车子一路快速驶向京华医院，那里是京市一所医科大学的教学医院，其医疗水平在国内处于领先水平。
几个人到了之后，一路来到曲大永所在的病房。
门打开，葛宏一眼看到，在曲大永的病床周围，站着四个中老年大夫。
高破军老爷子在病房旁边的沙发上正襟危坐，严肃地听着那些医生们说话。
而在他旁边，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很和气，其举止间却透着些上位者的气势。
其实就算是不问他的身份，也能猜得出来，能坐在高老爷子身边，肯定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薛临则安静地站在那几个白大褂旁边，拧着眉头沉思，连葛宏进来他都没察觉。
白小磊拍了他一把，薛临激灵一下，才醒过神来，随后神色凝重地瞧了眼葛宏。
看着他这神色，葛宏也意识到，曲大永的伤势是真的不简单，薛临看上去一点都不乐观。
听到葛宏等人进来的声音，屋内的人齐齐转头，看向葛宏一行人。
高老爷子仍然神色凝重，而他旁边那位则带着几分好奇，从葛宏进来后就不时打量他。
至于那几位京华医院的大夫，则神情各异。
不过葛宏在那几个人里边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人也第一眼认出了葛宏，他立刻热情地朝着葛宏打招呼:
“葛大夫，你也来了，快过来看看伤者的情况，病人的情况紧急，耽误不得。”
葛宏微微点头，将带来的包交给白小磊拿着，自己则沉稳地上前，走到病床前。
这时早有护士配合地掀开曲大永身上的薄被，露出他那支离破碎的驱体。
葛宏看向那插满管子的瘦弱身体，面上也是一凛。
伤得果然很重，患者胸骨塌陷，右小腿胫骨腓骨齐齐压断，左大腿骨头呈粉碎性骨折……
曲大永现在的身体说一声支离破碎真的一点不为过，高老爷子每看一次，拳头就握紧一次，高旭真怕老爷子当场气出心脏病来。
葛宏朝着那位刘大夫点头，将手指稳稳地搭在曲大永腕上。
旁边那几位大夫便疑惑地看向那刘大夫，刘大夫当即解释:
“我以前去滨海执行任务，参加一次疑难病症的会诊，当时小葛大夫也在，他医术很不错。”
刘大夫即使在京市，也是数得着的名医，他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就算其他几位大夫有所疑惑，也不会觉得葛宏这时候过来是个凑数的。
于是他们没人打扰葛宏的诊断，只注意观察着这年轻人的手法。
葛宏把完脉之后，并没有回头，而是伸手轻轻摸向曲大永伤得最重的几处骨头。
这年轻人在干什么？
众人很快看出来，葛宏是在用手摸索曲大永患处的情况。
这门手艺，只有传说中那种顶级老中医才可以做到，这年轻人总不至于也可以吧。
葛宏并没有让他们等很久，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站直了身体。
见状，刘大夫立刻问道:
“葛宏，你怎么看？”
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葛宏身上，有急切的，也有质疑的，但这些人的素质都在线，不会在葛宏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就提出疑问。
葛宏也没有丝毫推托，迅速说道:
“病人情况复杂，肝脾破损，多处骨折，需要尽快手术，但是他的身命体征又不符合手术指征，如果进行手术的话，很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听了他的话，众位大夫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正是他们两难的地方。
这时，坐在高破军身边那位中年人站了起来，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