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人至贱则无敌
有了老人这番解译，葛宏大概也猜出了孙靖沅收集这种画的意图。
他应该是想有朝一日碰到戚云生本人或者他的后人，想借此谋求些好处吧。
葛宏很知趣地点到为止，并没有追问下去。
这时院外出现一阵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外边喊了一嗓子:
“姐夫，你在家吧？”
听到这句话，小光脸上表情立刻变了，就连老人都微微动容。
“舅，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别让刘大狗看着了。”
说着，他不等老者同意，便自做主张，匆匆把两个粉彩赏瓶和青花盘子收到旁边的柜子里，还上了锁。
葛宏发现老人长吁了一口气，并没有阻止外甥的行为。
小光收拾完杂物间的东西还不算完，顺手从桌上拿了把钥匙，把书房门也给锁上了。
他那边刚锁完，钥匙刚拔下来，还没来得及揣兜里，一个五短身材的老汉和三个中青年人便快步走了进来。
小光身子一扭，顺手就把钥匙揣好，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你们来干什么，是不是给我舅妈送治病的钱来了？多少啊？”
那几个人从面相上看就是一家的，听到这句话，几个人面上微微一变，不等老汉说话，他身后一个仪表端正的中年人站上前来，笑道:
“小光，你这话说的，我姑夫这些年攒下这么多古董，随便卖几件不就有钱给我姑治病了吗？”
“你也不想想，我们家人都是普通上班的，哪能跟我姑夫比？”
“人家是大知识分子，不至于连看病那点钱都拿不出来。”
说着，他又转头笑着问那老爷子:“是吧，姑夫？”
老人家一看就是极有涵养的，哪怕这些人来意不善，他也没露出什么不虞之色，淡淡说道:
“你姑的病我会想办法，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中年男人听着里面的咳嗽声，走到门口向里瞧了瞧，状似担心，又带着一抹歉疚地道:
“姑夫，本来我姑病着，我也不该跟你说这事儿，可这不是没招了吗？”
“您看，我姑就我爸这一个亲弟弟，俩人感情一直都特别好，现在我们家有难处，也实在找不到别人帮忙了，就得找姑夫你商量商量。”
小光一看就知道他们憋着什么屁，立刻不忿地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
“刘国伟，你们一家还有没有良心，我舅妈把你爸从小拉扯到大，连结婚都管。”
“你们小时候我舅和舅妈也没少照顾你们，连你们的工作都帮忙了，还想怎么样？”
“做人不要太贪心，也不看看我舅妈都成什么样了，你们这是想喝她的血吗？”
葛宏:……这是碰上了极品亲戚？
中年男人身后一个女人听了可就不乐意了，她挤上来用手指着小光不客气地道:
“我们家没帮我我姑和姑夫的忙吗？”
“逢年过年没少过来看他俩吧，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也给送，还买衣服鞋，你凭什么说我们在喝我姑的血？”
“你血口喷人，我告诉你，现在侮辱人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小光毫不示弱地拦在那几个人面前，顶了回去:“驴粪蛋子表面光，也就是说得好听！”
“你们一家子哪次来不顺点东西走啊？也就欺负我舅和舅妈心软善良。”
女人嗓音变得高亢尖厉起来:“罗小光，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回回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帮忙照顾我姑，是不想独占我姑夫家的东西啊？”
老人家脸色终于变了，沉声道:“别说了，你姑现在身体不好，别在这儿吵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吧，我也累了。”
那中年男人马上拽了女人一把，脸上堆上一层笑:“姑夫，别生气，小丽性子太直，回去我帮您说她。”
葛宏心中冷笑，这家伙真是好大一朵男白莲！
他跟那女人在这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呢。
那男人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白莲，看上去要多坦然有多坦然，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姑夫，我们也知道这时候来求助不太合适，可现在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
“是这样，我儿子他跟人学炒股，后来又炒期货。”
“本来都赚了三百万了，还说最近要给姑夫你买个按摩椅，再送我姑上医院好好检查下。”
“结果还没来得及收手，就让人给坑了，期货被强行平仓，那可是一百倍的杠杆，这一下就赔进去八百万，你说这可怎么办？”
听到这个数字，小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什么？八……八百万……”
他根本就想象不出来，那么多钱堆在一起得有多少，因为他就没见过！
中年男人立刻点头:“对，八百万，因为有杠杆嘛，现在他欠别人五百万，都是有利息的，有的还是高利贷……”
小光顿时意识到，这家人是想把他舅的收藏全都掏空啊！
这何止是要吸血？
这简直是要扒皮抽筋，敲骨吸髓！
不管炒股赔钱的事是真是假，这家人都是明摆着想让他舅拿这笔钱了！
小光顿时暴怒，上前推搡着这一家五口人:“都给我出去，你们这是想逼死人吗？”
“我舅妈看病的钱还没着落呢，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想怎么样？想把我舅和舅妈逼死吗？”
“都给我滚，不然我一把大扫帚把你们赶出去！”
老人家再好的涵养也架不住这黑似锅底的人心，这么多年的照顾和付出都喂了狗。
他已经风烛残年了，这些人还打算把他所有的价值给榨出来，这让他也无法再忍。
只是知识分子多年的习惯让他说不出半点骂人话，只是沉着脸指着门外说道:
“我跟你姑已经半截土埋身子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办不了！”
“你们回去吧，再想想办法。”
那女人从后面扑上来，抱着老人家的裤腿嚎起来:
“姑夫，求您了，就帮帮小新吧，您要是不帮的话，放钱的人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一家人的。”
“您那么多藏品放着又有什么用呢，小成已经没三年了，您留着也没孩子继承，早晚不还是别人的？”
“我爸是我姑唯一的亲人……”
里间的咳嗽与气喘一声紧似一声，像是随时都能断气一样。
显然屋内的老太太也听到了，受了很大的刺激。
那几个人还待要纠缠老人家，就听得一声断喝:
“够了，都闭嘴！”
“滚出去！”
“再不滚，我就把你们丢大街上去！”
“特么的一个个都不要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