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再次平局
高义的脸淡了下来,这人小人现在不敢惹葛宏了,想来惹他高义吗?
以为他高义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还是面子薄的书生啊?
可惜他高义在古都省博是出了名的不要面子!
但凡遇到馆里跟人抢古董抢资源的事,大都是由他高义出马的,这种小人他能怕?
因此高义马上冷着脸反问道:“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还是职业操守?”
“别没事找事无事生非。”
冯家宝看着李东方闹得实在不像话,作为东道主,他便站出来高声说道:
“我这里是文化沙龙,不是菜市场,下次有人要是想生是非,请出门左转,我这不欢迎无事生非的人。”
他这是摆明了要赶人了,到了这个地步,李东方要是再敢说三道四,冯家宝真的能把人赶出去。
李东方也自知形势对自己不利,便愤愤地闭了嘴,让在人群中观望。
站在他附近的人都悄悄往旁边挪了挪,不想挨他太近。
不管葛宏的东西是真还是假,李东方的人品这时候众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人,这种人,没几个愿意沾上。
这时,高义已经走到那兔毫盏旁边,左手托起来,用右手在碗壁上弹了弹,凝神听着声音。
之后他又看了看碗底、碗沿和矅斑,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最后在从人注目下,高义平静地放下兔毫盏。
冯家宝知道他这是看完了,便过来问道:“高副馆长,这个碗你怎么看?”
两位鉴定师心情忐忑地看过来,都希望高义说出的判断跟他们是一致的。
可惜他们俩判断相反,两个人注定要有一个人失望。
这时高义说道:“这件兔毫盏,线条流畅,碗身遍布如兔毫状彩色窑变彩色流纹。”
“可以说,这个碗保存得相当完好,品相很不错,不愧是御供瓷。”
“其声清越,虽有建毫盏的厚重,胚体却毫不疏松,相反,整个胚体很是致密,这一点,与宋代瓷器的质地是一致的。”
“不知道大家看到没有,这个碗上的兔毫闪着金光,像这种免毫,咱们都称之为金兔毫,不常见啊。”
说到这儿,他感叹地放下斗笠状大碗。
听到他这番话,虽然没有一个字提及到真伪,却是字字都表明,这就是真品!
一位鉴定师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这次是输了。
输了东西事小,输了名声这才重要。
可是凭他是不敢跟古都省博物馆的副馆长对质的。
他不敢,可不代表别人不敢。
高义的话一说完,大厅里人心浮动,大多数人都已经信了高义,毕竟人家是古都省博副馆长。
古都省,那可是华国古代历代都建都的地方,那里到处都可见秦砖汉瓦,在那地方当副馆长,见过的好东西简直是不计其数,还能看错?
所以,当孙靖沅平静站起来,高举左臂,表示他有话要说的时候,众人都惊了。
“我有几句话要说,高副馆长,我知道你资历深,水平高。”
“可是,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您说对吧?”
他说话的态度很和气,说的虽然是质疑的话,高义却只能道:“是,只要是人,就不能保证万无一失,看样子,孙大师对我的鉴定有异议?”
孙靖沅坦然说道:“异议谈不上,只是有几点疑问,想请教一下。”
他的话说得很漂亮,谁都知道他这是在反驳高义的结论,却没人会认为他有什么错。
甚至有些人不暗暗佩服起这个年轻人,觉得此人既有专业能力,又有胆气。
高义打量着孙靖沅,心里有些疑惑,因为这个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就在这么一转眼的时间里,此人便得到了这么多人的信任,这是水平太高呢,还是善于把控人心呢?
不管是哪种,都让他不得不慎重地看待孙靖沅。
他便平静地道:“谈什么请教,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好了。”
孙靖沅客气地抱下拳,表示得罪了,然后才道:
“这个碗,的确有高副馆长所说的特征,很像是金兔毫,我之所以不认可,是这个碗有两点比较可疑。”
“据我所知,兔毫盏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价值千元,当时的人是不担心有假货的。”
“不过东西一旦有了价,有了市场需求,就会有利益驱动,也是从九十年代起,仿宋兔毫盏就开始出现了。”
他手中拿着那件兔毫盏转了一圈,然后才放下,又道:“到现在,造假者在胎、釉和做旧持术上突飞猛进,做出来的成品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水平,像御供碗因为价格昂贵,更是造假的重灾区。”
说到这儿,他嘴角一撇,轻慢地把葛宏带来的黑色土碗放下,淡淡说道:
“有些高仿品让很多专家打了眼,这几年不知道多少道行高深的人栽在了这个碗上,所以我觉得,在这兔毫盏的鉴定上,高副馆长您话不要说得那么死!”
咝!
孙靖沅的话带着软刀子,一句句都是在戳心啊。
他这简直就是在直说高义打了眼!
高义心中冷笑,心想原来这小子在这儿等着他呢,挺好,他倒要看看,这个人接下来要怎么说。
众人纷纷围拢,长桌周围堵得简直是水泄不通。
众人瞩目下,高义平静地笑道:“看来孙大师对兔毫盏很有心得,刚才你说有两点可疑之处,那麻烦你给大家伙讲一讲,到底哪里可疑?”
孙靖沅面对高义的质问,半点不慌,指着那碗便道:
“其一,这个碗器型规整有余,灵活不足,胎釉薄了点,总体看上去,古韵不足。”
离得近的人马上看向兔毫盏,可是这些人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古韵不古韵的。
说白了,这种判断真的是一种个人感觉,很主观,除非是看过很多真品,不然有几个人能比较出这种细微的区别啊?
一时间众人不知道该信谁的,只好听着孙靖沅继续说下去:
“懂行的人都知道,宋代兔毫盏的胎土富含铁质,上手沉,有明显压手感,相比之下,这个碗显得轻了一些。”
观众们顿时愕然,这个他们这些外行又没法判断啊!
还是那句话,除非见过许我真品,不然谁特么的知道该是什么样的手感才对?
场面再一次僵持不下,观众们彻底懵圈了,根本就不知道该信谁。
孙靖沅说得似乎句句有理,可那都是凭着感觉判断的,他们这些门外汉听了跟没听还是一个样。
这时,当事人葛宏竟然笑了,他不但不急也不恼,反而笑道:
“看来,孙大师对于古董有很深的见解,那么,你愿不愿意再给我这玉龙杯做一下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