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奥斯卡瞪大了眼睛看着卢修斯，然后在地上踉跄了几步：“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我不相信……”
他的呼吸困难，血从嘴角淌下，有些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便睁着眼睛往后仰去，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可这一切好像也出乎卢修斯的意料，他脸上显然有些惊愕，紧接着就是盛怒。他锐利的双眼一下子对准了那个开枪的人。
一位执法者的枪口还冒着一缕轻烟，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卢修斯冷冷地说：“好个鲁道夫，手竟已经伸到这么远了。”
那个执法者已经在他麾下多年了，卢修斯的确从没发现他与鲁道夫及其下属有过任何交流。但现在看来，鲁道夫的势力比卢修斯预计的还要庞大。
执法者忽然又将枪口对准了卢修斯的眉心，因此另外十几个执法者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也纷纷迅速掏出了枪支。
“哦？你想杀我？”卢修斯倒是不闪不避，轻蔑地看着那人，然后走上前，竟直接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枪口上。
那人在扳机上的手指不断地颤动，似乎内心在剧烈地挣扎着，可最终他还是不敢扣下扳机。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作为圣堂成员的卢修斯此时死去，他和他身后的人都将直接面对神的怒火。
没有人能揣测神的力量。
那人的嘴角忽然冒出一丝血迹，然后就闭着眼睛倒下了。
这是一次自杀式袭击。
卢修斯快步离开，一边走一边说：“留下两人处理尸体，其他人跟我走。”
鲁道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因此奥斯卡的遇刺根本不会牵扯到他，所有的罪名只会针对正在逮捕奥斯卡的卢修斯。但卢修斯此时根本无暇关心这些，因为奥斯卡的突然死亡将严重打乱卢修斯的部署，让他在与鲁道夫即将展开的交锋中失去先机。而从奥斯卡气绝开始，卢修斯就知道，鲁道夫的行动已经开始了——他终于找到了最好的时机。
愚蠢！
你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你不是要通过圣堂杀了我吗？
你真的就如此相信“我们”吗？！
“你们”真的就这么想要坚持那个愚蠢、错误的理想吗？！
卢修斯面色阴沉，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阿瓦什东南密林的一角，宇召正站在一个观景台上，看着远方层层叠叠的建筑。
“你很少来这里。”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罗瑟琳夫人。”宇召点头致意。
罗瑟琳缓步上前：“不知道孩子们还好吗？”
宇召说：“他们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他们是阿瓦什最优秀的，还要带领阿瓦什找到光照之地。”
罗瑟琳点头。
“夫人，您知道吗？‘意志的所有具体表现，包括人类有机体的表现在内，不断对抗许多物理和化学力量，这些物理和化学力量作为低等理念，对那种物质具有优先权。’”
“意志……”罗瑟琳的话语十分缓慢，“不，不，‘我们的意志’才是真实的。它从来就只是我们的影子。”
宇召眼中有坚定的光芒在闪烁：“‘摆脱目的一切限制的自由属于意志的本质，这是一种无限的斗争。’夫人，我总有一天会向你证明，你们的道路是错误的。我生来就为纠正错误而来。”
罗瑟琳想到了克里斯托弗，她的目光稍微晦暗了一些，但很快那阴霾又消失不见。她说：“我们将会改变这个世界。”
“世界？”宇召一笑，转身离去，大声地说着，“‘它是意志的客观化，是意志的镜子，是意志的显现’！”
瞭望塔上，只留下了表情复杂的罗瑟琳。
……
一天后，第一圣城北部外几十公里处的阴云中，一个若隐若现的物体接近了，正是卡尔他们乘坐的核动力直升机。
“警告！遭遇超级单体雷暴！防御系统已全面开启，正在进行电磁场引导……”
此刻，直升机正在狂风中剧烈震颤着，像是随时要解体了一般。出现在1号探索者队伍眼前的是一幅他们难以想象的景象。
“嘶——”大河倒吸了一口凉气：“‘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我们在可怖的地狱里，在怒吼的天空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清兮气急败坏：“来个屁！”
大河讪笑，然后惊叹：“我的阿瓦什啊！这恐怕是我们见过的最猛烈的地狱风暴了吧！”
一阵横风袭来，几乎将直升机掀翻。在不断改变方向的狂风中，几道电蛇瞬间划过，映出无穷无尽的乌云的黑色轮廓，接连就是雷霆的巨响。那些翻滚的轮廓后不断有雷光乍现，连绵不绝。一团密集的冰雹突然飞速撞击而来，然后被强磁场偏转，让直升机幸免于难。但很快，暴雨倾盆而至，随后又诡异地消失，接着再次出现，一浪接着一浪。
“轰隆隆！”雷霆的巨响又一次暴起，猛烈的冲击波让直升机的每一块金属都在颤动。肉眼可见的下击暴流在很大一片区域向地面俯冲而去，随后掀起一股直线型的大风，可这大风十几秒后又在远处形成了一团几公里粗的令人惊骇的气旋。这气旋不久就被冰雹与雷电击碎了，露出中心正在凝聚的龙卷风，挟卷起地上的所有砂石，而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深渊般的轨迹。然而转瞬之间，几十道长达数千米的苍白的闪电又从天而降，如张牙舞爪的恶龙一般，带着几万度的高温将飓风分食而尽，很久之后，它们咆哮的声波才传到这里……
卡尔的拳头捏紧，手心出汗，他呼叫了标准人工智能：“这是什么地方？”
“当前地区为雷海地狱。”
卡尔又问：“是否能分析地狱风暴的持续时间？它什么时候停？”
“根据已知数据库与地狱风暴数据模型分析，雷海地狱的地狱风暴将不会停止。”
山岳皱眉：“你是说……这地狱风暴会一直持续？或者说，这里的地狱风暴从来没有停过？”
“是的，所有关联系统均没有观测到过该地区地狱风暴停止的相关数据。”
“咔嚓！”一道水桶般粗细的闪电穿过直升机的电磁场，打在地面上，溅起一大片火花。即便在偏转方向之后，这道闪电也只是差之毫厘就要击中螺旋桨了。在强烈的闪光过后，直升机的警报再次响起。
“警告！系统预估无法穿越雷暴区，防御系统将在2分58秒至3分25秒内受损，需立即降落避免机体受损。距离目的地还有12千米，是否进行降落？”
默看了远处一眼。在此起彼伏的雷光中，视线尽头已经出现了一堵高墙，一直延伸到两侧的黑暗深处。高墙的顶部则被乌云完全淹没，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在高墙的附近，地狱风暴平息了。
他说：“立即降落。”
很快，直升机落在地面上，螺旋桨停止转动。卡尔看见，这里的土地焦黑一片，还掺杂着许多不明材料的颗粒。
“现在呢？怎么办？”大河看着机舱外一片末日般的景象，打了个寒战，“我们不会要走着穿过这种地方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这不现实。
默叹了口气，问标准人工智能：“直升机停在这里是否安全？”
“系统可以在18天4小时内避免地狱风暴对机体的伤害。”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穿越雷暴区？”
“机舱内有七套lb698型雷暴区防护服储备，可帮助机组人员穿越雷暴区。”
紧接着，机舱中部附近的一块地板打开了一道门，里面是几套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叠放整齐的白色防护服。
卡尔离得最近，他率先拿起了一套，同时看了看那道门上的标识，说道：“这应该是某种具有高击穿强度和耐热性的未知材料。”
大河也拿起一套，面色一喜：“也就是说，这东西可以让雷劈不死我们？”
卡尔摇了摇头：“恐怕没有那么乐观，我估计它最多只能最大限度地降低我们被雷劈的概率。可一旦被这样强度的雷劈中……我们还是等着化成灰烬吧……”
大河面色一滞，但看了看远处的第一圣城边境墙，还是毅然决然地说：“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着，他就开始穿防护服。
默没有着急，而是再次提问标准人工智能：“有从这里到第一圣城的安全路线吗？”
“系统正在计算，请稍候……已得出最佳路径4条，是否进行数据转移？”
默看向了清兮。清兮会意点头，很快将她的智能终端连接上标准人工智能，下载了那四条最佳路径，然后共享到所有人的终端中。
在所有人都穿好了防护服准备打开舱门时，默再次把手伸向了剩下那两套防护服之一，但另一只手也同一时间搭了上去。
默抬头，看见了面罩后卡尔的微笑。
卡尔说：“我来吧。”
默一笑，随即起身：“打开舱门，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