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在地狱的极尽遥远之处，无数公里之外，群山环绕之间，存在一座格外庞大的圣城，坐拥着1260万的人口。

    这便是九大圣城之首——第一圣城，世界上最接近神的地方。

    远处是比山更高的神圣之墙，高达2000米，直插入乌云中。在这里的人看来，那道墙就是世界的尽头了。

    在这神圣之墙的阻隔下，地狱风暴倒是比第二圣城少了许多，就像是它们都因神的光辉而却步了一般。神的恩赐与庇佑在这儿格外显露，无论是阻断风暴还是避开雷霆的能力，这儿都是全世界最出色的。

    因此，这里的建筑也不似第二圣城一般，除了平地上的摩天大楼几乎与天齐高外，山上也有许多石质的宫殿和神庙。城内一山接着一山，坚实地坐落在大地上，而在那些山坡上、山谷间，乃至山巅，千万座殿宇楼阁重重叠叠。那些住在山顶的人，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乌云。繁复的天桥架在群山之中，甚至穿过山峰的内部，将整座圣城统一。

    第一圣城的边缘和第二圣城一样，但越是接近中心，就越是明亮。

    这里得天独厚，是世间最繁华壮丽之处，也是世间最闪耀光明之处。无数灯光将圣城点亮，让黑暗退散，如钻石般璀璨至极。这儿的温度常年很低，让人瑟瑟发抖，几乎所有山顶都覆盖着皑皑白雪。那些星星点点的灯光就照射在白雪上，然后再反射回整座城。

    在所有山峰之中，有一座比神圣之墙还要高，它拔地而起，耸入云霄，坐落在第一圣城的正中央。那是一座神圣的山峰，雄伟壮丽、巍然独秀，人们称它为世界的中心——奥林波斯。

    奥林波斯的两侧山腰，整齐地环绕着雕梁画栋的石质建筑。一侧属于世界联合执政院，这里共21个部门，执掌九大圣城的大小权力；另一侧属于最高司法评议院，与之平起平坐，执掌九大圣城的司法与监察权。而奥林波斯的山巅，则长年隐于天穹之上，云遮雾绕。人们很少能看见山顶的样子，只知风云都得艰难地越过那里，然后有如苍天之瀑一般，再倾泻流淌下来。

    在云雾笼罩的奥林波斯山顶终年的积雪上，缓缓流淌的的云瀑中，与所有圣城的每个角落一样，这里也伫立了一座神的石像。这是一尊世间最巨大的神像，重2522吨，高158米。

    神像身穿着长袍，双眼看向远方，右手也指向那个方向。它的左眼是温润无瑕的白玉，右眼则是纯然细腻的黑玉，两块巨大的玉石都一尘不染，没有半分杂质。

    神像的脚下，是金碧辉煌、气势宏伟的宫殿群。宫殿的每块石头与每根石柱上，都尽善尽美地刻着《天启全书》的文字和画面。

    这里便是世界上力量与权势的绝对象征——圣堂。

    第一圣城的每个人都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走到这座山的顶峰上，在最近的距离聆听神的指引。然而只有经过层层筛选的少数神权贵族，才有资格登上这座山巅。然后，他们从山脚下开始，一步一跪拜、一步一叩首，不带任何外物，靠自己的双脚走上山顶，才有资格留下，在这里成为圣堂永久的仆人，清理神脚边的灰尘。

    除了少量永久留在山上的仆人之外，只有二十个人有资格自由地来往于圣堂。

    圣堂主殿前有一条长长的柱廊，刻着无数曾经的神谕。穿过这条柱廊，前方是一扇高大的石门。这是一间浩大的厅堂，内部漆黑无比，从里面看去，看不到它的边界在何处，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通向无穷无尽的远方。

    穹顶上，有两个闪着光芒的圆球高高地漂浮在虚空之中，相互缓慢绕转，其一为蓝白色，其二为暗红色，如神的双眼般注视着这个圣堂。

    此外，在这黑暗的虚空中，参差不齐地坐落着二十尊姿态各异的神像，约高50米。神像下半部的轮廓模糊不清、隐没不见，而其他部分都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在每一座神像的眼睛前方，都用手托着一个王座。

    所有王座都是由整块超大体积的天然白水晶精雕细琢铸成的，而不是拼接铸成；王座背后，长长的天然白水晶柱一簇簇地绽开。它们皆完全通透、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与裂纹，折射着神像手掌晶莹的银光，光彩夺目，绚丽非凡。

    在最高的那座神像掌中的水晶王座上，端庄肃穆地坐着一个长发女子，头顶戴着纯洁而闪耀的神冠，黑发与衣衫都长长地垂下，遮满了神像的整双手掌。

    她的面容如白璧般无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也没有任何杂念。她长年闭着双眼，从不睁开，是世间最为纯粹之人，似乎一切都不能让她为之所动。她唯一的使命就是传达神的旨意，是能够与神直接进行沟通的第一人，是神在世间的代言人。

    据《天启全书》介绍，每位审判者都会被神赐予“神之启示”，此后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有机会与神进行沟通，接受神最大的指引。可唯有她，被允许随时随地与神进行直接交流。

    她头顶的神冠闪烁着白色的光华，身前立着一把圣剑，手轻轻搭在上面。圣剑剑柄的正中镶嵌着一颗清澈绚烂的蓝钻石，名为“希望”，完美无瑕，色泽鲜活高贵，有如天鹅绒般柔顺光滑。这颗极致深邃与梦幻的蓝钻石早已臻至完美的境地，自然是来自于神的恩赐，能庇佑她免遭任何伤害。这把圣剑也因这颗深蓝色椭圆形钻石而被称为“希望圣剑”。

    手持希望圣剑，象征着她能够代神执掌世间的一切权力，歌颂与展现神的爱，是唯一的至高无上者。

    她就是圣堂的审判长——萨拉弗。

    “萨拉弗大人，第二圣城的禁书已经收缴了。”坐在略低于萨拉弗的另一水晶王座上的男子说。他身穿白色长袍，一双黑色的眼睛早已看尽人间世事，虽用手斜倚着宝座，却仍是威仪不凡、气宇轩昂。

    审判长萨拉弗闭着眼睛，缓缓点了下头，表示已闻。

    “卢修斯，禁书的问题似乎屡禁不止。你的最高司法评议院，是不是有些过于散漫了？”又一个王座略低于萨拉弗的男子说。与卢修斯相反，他穿着黑色长袍，长着棕色的稀疏头发和大胡子，饱经沧桑的脸上早已是皱纹密布。

    卢修斯看上去比他年轻多了，大概仅三十多岁的样子。听了这话，他不为所动，仍斜靠着椅背，随意地把玩着手上的金属打火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鲁道夫，正是因为屡禁不止，我司法评议院才有存在的价值。关于这一点，我想萨拉弗大人也同意。”

    卢修斯不仅是九大圣城最高司法评议院的首席大法官，同时也是九大圣城内一切案件的终审法官。

    鲁道夫皱眉，他讨厌卢修斯总是一副放浪不羁的样子。他端正地坐着，严肃道：“卢修斯，身为神忠实的仆人，你不该如此放纵自己。”

    卢修斯毫不在意，那金属打火机在他的右手手指间翻飞，发出清脆的鸣响，一会燃起火焰，一会儿又熄灭。他淡然微笑：“神说，火焰能除尽世间的恶。我既是在感受神的指引，又有何不可？”

    这句话来自《天启全书》，让鲁道夫哑口无言，难以反驳。他看看前方无动于衷的审判长萨拉弗，说道：“司法评议院该彻底断绝禁书的存在，才不会出现更多异教徒。”

    卢修斯合上打火机，一道小小的火苗正在他食指的指尖上跳跃着：“那禁书出现在第二圣城黑市上，它似乎还和联合执政院的人有些瓜葛，这似乎是你的责任吧？第二圣城联合执政院监管不力，你这世界联合执政院的第一执政官算是如何？”他说完，轻易吹熄了指尖跃动的红色火苗。

    鲁道夫有些恼怒，沉声说：“那些蠢货，我自会与他们算账。可那些异教徒呢？你打算如何惩戒？”

    卢修斯又斜倚回椅背上，燃起打火机，慵懒道：“鲁道夫你错了。神说，先述自己的罪，道自己的恶。我早已向萨拉弗大人悔过自己的疏忽，你却迟迟不去忏悔，就要在这儿追问我的过、寻查我的错吗？”

    鲁道夫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我可与你不同……”

    他还未说完，卢修斯就笑着打断他：“鲁道夫你又错了。神说，不同孕育对抗，私利催生冲突，矛盾引发争执。还是快停下你的指责吧，难道要让萨拉弗大人看到你心中更多的不洁之处吗？”

    鲁道夫咬牙切齿地大喝一声：“卢修斯！”

    “叮——”萨拉弗手上希望圣剑的剑尖轻点在水晶王座前的石阶上，发出微微的金属鸣响。

    她仍然是面无表情，也未睁开双眼，不吐一字却已让鲁道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

    他冷静下来，略微低头，严肃道：“我神宽恕，鲁道夫永记神的指引。”

    卢修斯轻笑一声，同样也不再言语，继续把玩手上的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