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另一边，休息室。

    仍旧是冷白色为主调的房间，白色软皮沙发整齐的排列在房间的四周。这是三楼采光最好的房间，澄澈的日光滤过玻璃，驱散了室内压抑死板的冷白带来的冷寂感，给室内均匀地涂抹上一层浅金色辉斑。

    赵队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的人门口站了两个，其余的都蹲在他周围。休息室本来不小，但要挤下这一百五十人还是太勉强了。

    助手联系了田青黛，她迅速地推完了节点的进度，赶到了休息室。当方榆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就需要田青黛接替他来接待赵队长。

    田青黛略微板正的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不似赵队长那么混不吝的坐姿，是一种略微约束的感觉，并不紧张和严肃。

    三天前

    方榆在接到军方通知要来视察之后，就和田青黛单独去了办公室。

    方榆坐在办公桌后，一手松散搁在桌面，一手搭在膝盖，脊背挺直地坐着。田青黛双手插兜坐在他对面。

    方榆说：“我刚和庄羽联系了，他的人这次不能来。因为方怀远的丧尸计划推行的原因，军方对我们的投资力度会增加。”

    田青黛沉思了一会儿，说：“投资力度增强，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这样最底层的那些研究，可以更快的推进。”

    “但是对我们投放资金的许可关卡会多设一个人。庄羽和那个人不合。”方榆手指敲击了一下桌面，说。

    田青黛的脸色变得凝重：“那个人是为了给庄先生添堵才来的。”

    方榆应了一声，说：“估计是眼红庄羽的巨额资金的流动。而且，庄羽最近的处事风格太□□了，最上面那位开始忌惮他了。”

    田青黛说：“你的观点是什么？我可不想卷入那些纠纷，研究所的大家也不懂那些复杂的东西。”

    方榆没说话。半响，才说：“给他们想看的。让那个人眼红实验成果，转移他盯着钱的视线。比如把『长生计划』的展示替换成『深海生化研究军方备案』。毕竟有关长生的课题，知道的人很少，权限也高。”

    田青黛听闻，笑了一声，说：“他们不知道长生计划的具体内容。只用里面换芯，就能转移注意力。毕竟明面上，重点上，我们都侧重于生化武器。”

    方榆缓慢地勾起唇，打了个响指，说道：“bingo~”

    时间转回现在。

    休息室

    田青黛说：“赵队长，相信你刚才也看到了c-21的攻击性。观察室的玻璃是加厚了三倍的军用玻璃，是专供实验室的。像这样能够破坏这种承重程度玻璃的物种，我们不止c-21一个。”

    赵队长说：“鲛人的杀伤力确实很强。看来研究员们这段时间都很辛苦。”

    看来这位赵队长，确实不知道视察的内容『长生计划』是什么……这就轻松了。田青黛想。

    她一边掏出一支细长的电子按钮，一边说：“确实如此。接下来请让我为您介绍您感兴趣的，关于研究所几个大型深海生物的杀伤力以及军方启用它们的备案。”

    “滴滴——”田青黛按了一下按钮，整个房间的四周开始缓慢降下黯色的铂制的幕帘。“咯噔”各个幕帘卡进了房间四周的地下，将所有光线挡住。“滋——”房间正中的空地处，一个33的正方形挡板挪开，下面缓缓升起一个被黑色基底托住的透明圆球。

    透明圆球正上方向下投射了一束浅蓝的光线。圆球慢慢地跟着光线升至半空。圆球悬空之后，开始向外散发银白的光线，光线铺展到四周的幕布上，在整个房间形成了一个全息投影。“滴滴”田青黛按了一下按钮，一个巨大的深海怪物立体的展现在房间正中央。

    助手掐着间隙帮他们泡好了茶。茶水蒸腾在白瓷的茶碗里面，泛出浓郁的茶香，驱散了室内的海水潮味儿。虽然方榆没在，但助手还是为他泡了一杯，并且熟练的往里面加了半杯冰块儿。

    田青黛说：“这是我们研究所这次主推的军用实验品，宁恩。”

    宁恩的外形类似于巨大的安康鱼。它的身躯巨大，身躯半径两英尺，身长四英尺。它的口腔里面全部是细小的尖牙，以一种不规则的方式排满了口腔。它的眼睛处是一个半凹陷的浅灰色的圆球，圆球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尖刺。它的尾部除了不规则的尾巴以外，还有几层类似于鳞片的尖锐物。

    田青黛边围着宁恩绕圈边说：“它可以用于拦截袭击公海上面的渔船或者潜水艇。它的咬合力巨大，速度也极快可以在一分钟内追踪并咬断四个鱼雷。”

    说着田青黛用按钮点上宁恩的口腔，“滋滋——”那里显示出一块蓝色的屏幕，上面显示了一些实验数据。

    田青黛又指到宁恩的肚子，那里也浮现了数据。田青黛说：“它的胃酸溶液腐蚀性很强，可以腐蚀大部分特殊复合型军用建材。当然包括鱼雷，海内探测器等等。”

    赵队长喝了口茶，看起来颇为满意和心动。他说：“田教授，请等一下。我想和我的上级交涉一下，再和你进行接下来的沟通。抱歉。”

    田青黛礼貌地笑着说：“没事，请便。”看来赵队长身后的人对这个实验感兴趣了，也对，谁会拒绝生化武器呢？田青黛想。

    田青黛低头给方榆发了短信，只有两个字“成功。”

    观察室

    黄色不停地闪烁着，蓝色的水四处冲刷着。方榆与他最完美最喜爱的造物，隔着一扇浅白像雪粒一样堆砌而出的高墙。c-21静默地用尾鳍伫立在将要碎裂的玻璃内，方榆静默地站在及膝深的水里。一人一鱼就这么对峙着。

    方榆的研究服已经湿透了，衣服如网般贴着他，一股憋闷的窒息感从他的心底攀升。方榆抿唇，手指死死攥紧，指节用力到泛白。水一漫过膝盖，他就有种奇怪的眩晕感和窒息感。

    “咳咳！”方榆咳了几声来压下那种不适感。眩晕感稍微缓解了一点。他抬起脚想要走到c-21那里去。剧烈的失重感传来，方榆摇晃了几下，最终朝水里摔去。

    “嘭——”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厚玻璃如同雪粒般在方榆面前散开，他的眼角闪过一丝橙光。

    方榆等待着落水的窒息感，并没有。他向后摸了摸，一片滑腻，是鳞片的触感。c-21的尾鳍在他向下坠落的那一刻击碎玻璃，垫在了他身后。

    方榆被c-21半圈在怀里，玻璃残渣被它的尾鳍拦住，悉数砸进水里，又如浪花碎末般漂浮在水面。方榆被c-21护得很好，分毫不伤。

    c-21的尾鳍原本是橘金色的，此时却被它自己的血液染成了蓝色。方榆沾了满手c-21的血，他又顺着c-21的尾鳍摸到它的尾梢。

    “唔。”方榆痛的闷哼一声。锋利的尾刃在他触碰的瞬间，割伤了他的手。他的手上出现了一道横跨整个手掌的伤口，鲜红色争先恐后的涌出。深蓝色和鲜红色交缠融合在一起，晕染成奇怪的紫色。

    c-21尾部的鳞片瞬间收起，锐利的尖端一下子变钝了。蓄力待发的尾部收了力道，轻巧地半环着方榆。它抓住方榆正在冒血的手，将他伤口的血迹舔去。殷红的血液顺着方榆的手掌沾染了c-21的嘴角，蜿蜒着滑下它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方榆打了个战栗。c-21的竖瞳随着它吞咽的动作，从浅橘色慢慢变成深橘色。血越挤压涌出的越多，c-21不停地吞咽着。它好想要把眼前这个属于自己的人的血液全都喝尽。温暖的带有甜甜涩味的血液源源不断地被它咽下。方榆因为失血过多开始感到眩晕，眼前出现星星点点的白斑。他的身体晃了晃，支撑不住地倒下。c-21的尾巴完整地圈住了他，支撑着他站立。

    因此，c-21与方榆贴得很近。红色的血迹沾了c-21满脸，映得它的脸有一种妖异的美感。橘金色泽的竖瞳直直地望着他，深金色的发丝缠绕在它的脸侧，以及他的身前。方榆看着c-21橘金色泽的竖瞳中折射出自己身上的血色，鬼使神差地，他抽回手，它不解地望着他，眼里充满疑惑，然后他慢慢地把自己的唇印上了它的。铁锈味传来，方榆微眯起眼。鱼尾把他勒得更紧了。

    “滴滴——”“这里是监控室。监测到观察室发出黄色警报，检测到方教授在此处。请问方教授是否开放监控室查看监控权限？请问方教授是否需要派遣清理小队？”观察室的监控发出声音。

    整个研究所有一个巨大的监控室。里面有研究所所有房间的监控。清理小队就在总监控室执勤。由于对研究所研究成果的机密保护，所有监控采取的是闭路监控。即用内部系统网络结构线路的监控。而在总监控室并不能在无权限的情况下查看监控。只有所属课题组的所有组员或者组员中权限最高的人才能有权限查看。清理小队只能查看各个房间系统的运行状况，并不能看见房间内确切发生了什么。当系统运行出现警告或者状况，他们会问询该房间课题组的人员是否开启权限。就像现在。

    方榆说：“不开启监控权限。需要清理小队门外待命。”

    “清理小队，a支队为您效力。五分钟后，我们将抵达观察室，请您做好准备。”

    一支六人小队，疾跑着抵达了观察室。这六人都穿着纯白的纳米制服，腰上绑了一根白色的束带，束带上左右两侧各放了一把粒子枪。枪的旁边挂了三支试剂，试剂里装的是白色的液体。裤腿处向内折起，突出的棱角处用银线绣了一个花体的a。一柄粒子刀套在刀鞘，绑在腿上，手腕上统一佩戴了白色的手环。手环的末尾出也用银色雕上了一个花体的a。左胸前没有佩戴铭牌，只用银线绣了一个不大不小的a。下面绣了一个三位数的编号，分别是000，002，003，004，005，006

    他们单手按在枪上，姿势标准地站立在门边，这是一个紧绷的备战姿势。若不是统一的白色制服显示他们隶属于研究所，别人可能误以为他们是军方常年受训的用于前线暗杀的优质兵种。不过绞杀实验体比暗杀要麻烦费劲多了。

    a队是清理小队的一支，a小队是a中最好的一支，同时也是最常支援方榆的一支。因为每次方榆所在课题组的实验体暴动都十分剧烈和难以制服。

    “咔嚓——”观察室的门开了，方榆半倚着门喘气，手上不断滴落鲜血。

    “方教授！”a小队的人立马过去把他围住。其中一个人编号为002的人熟练地从制服夹层里抽出绷带，为他包扎伤口。

    此时观察室内的水已经排尽了。破碎的玻璃缸也通过系统置换了新的。c-21躺在观察室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方榆喘匀了气，在搀扶下站直，说：“处理好了。把c-21运回去。”

    “是。”编号为000的人应了一声。他将手递过去，方榆点开他的手环。手环发出机械女声，“滴——指纹确认，授权：最高权限。虹膜采集中，完成。注意使用两次虹膜数据后，数据将销毁。”

    休息室

    赵队长打完了电话，坐到了原位。田青黛给他讲了五六种军方备案的海洋生物，成功使他和他身后的人将视线转移到了生化武器上。

    赵队长非常满意。至于长生课题的进度视察，也被他抛之脑后了。先用生化武器武装自己之后，再想长生不老的问题吧。那样岂不是更美好。

    田青黛松口气。总算是完成了方榆交给她的任务。

    方榆换了套衣服，包扎了伤口，又戴了双轻薄的纳米手套姗姗来迟。他随意地坐下，挺直背脊，抿了口冰茶，惬意地眯了下眼。

    之后，他整整领子，严谨地坐起来。他说：“赵队长，相信青黛已经给你阐释清楚了。不妨让我们来看一些它们杀伤力评估的视频。当然，赵队长也可以挑选满意的实验品去现场观看。”

    赵队长说：“不用，就在这看。”他可不想再发生一次刚才的情况。他已经给上面反馈了，鲛人比起长生更适合批量生产生化武器。与其截断资金，阻止庄羽投资这些实验，不如直接从他眼皮子底下把实验室抢过来。

    这样想着，赵辉也就是赵队长，眯眼看向了严谨就坐的方榆。军方内部一直流传这个方榆是庄羽那家伙二把手的消息。今天一看，不过是个醉心实验报告普通研究员罢了。一会儿只要小小地威逼利诱一下，他很快就会归顺的。他真是很期待庄羽发现自己研究所被别人拿下的那一天，那肯定是非常愉快的一天。

    方榆端起茶杯，食指扣上杯沿。静静地看着全息投影中正在捕猎的宁恩。不知道，这一批能否让庄羽满意，他最近实在是太疯了，是方怀远那个丧尸计划的原因吗？想着，方榆敛眉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