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方榆从床上坐起来。他昨天跟进度弄到太晚，便在c-21所处的实验间内配置的休息间睡觉了。一股凉意从腹部传来，方榆的睡衣如被锋利的刀刃剖开一般，向两边划到腰下。

    方榆的心情顿时不是那么美妙了，这是他唯一一件拥有粉红豹子印花的睡衣。方榆：猛男失策！这是我的限量版典藏粉红豹子，也是我最爱的睡衣。不想起床了，怎么办。

    休息室的水汽浓重，混杂着一股海潮味儿。方榆打开休息室的门，发现c-21浮在水面上，抱着自己的尾巴睡得香甜。

    方榆转头去披自己的大褂。他的食指按住胸前的铭牌。“呲兹——”细小的机械音响起，铭牌上显示出一个红色的蹼印。显然c-21曾捏过这个铭牌。电子铭牌具有记录上面非本人指纹的功能，和他手腕上的生命体征监测手环一样。

    手环既可以定位，也可以监测生命体征。在实验体失控出逃时，可以第一时刻浮现最佳逃生路线，以及给粒子枪充能(半满)，已保科研人员安危。

    那么，他的睡衣被毁是谁的杰作不言而喻。不过方榆不知道它是如何出来的。c-21脖子上的项圈上一闪一灭着蓝色灯光。项圈的电流会在实验体离开指定区域后触发，极大程度麻痹实验体行动，放电次数具有限制，电流电压也不尽相同。

    方榆发现操作台上放着三个剥好的橘子，橘皮入花瓣一般围着橘肉散开。方榆捏起来，边吃边觉得心里平稳一点，但还是好气。方榆去休息室的储物柜里看了眼，橘子少了三个。

    方榆喜欢吃橘子，没事就吃。所以有些他亲自带的课题组的休息间里会存放橘子。研究所采购物资的时候也会多买些橘子。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庄羽也喜欢给研究所寄橘子了。

    方榆很忙，最近j国的丧尸得到控制，国内高层有些慌张，便要军方来他的实验基地观摩，提点有关生化武器的意见。

    方榆把投喂c-21的任务交给了助手，自己则是去各个实验间巡查。方榆：让我来看看，有没有人背着我摸鱼。

    方榆走了十几个有关深海杂交的实验间后，便想到要去找副教授，田青黛。一位名字甜，人也看起来甜，做事一丝不苟，雷厉风行，有些激进执着的小姑娘。

    “滴滴——”“方教授，不好了。c-21突然浮在水面上不动了。”“各项生命体征呢？”“正常！但您还是快过来看看吧！”

    方榆看着浮在水面上，在他进来时甚至用尾巴拍击了一下水面的c-21，方榆缓缓在脑海里打出一个问号。方榆：这难道不是在装死吗？

    方榆只得去缸面上看。c-21浮在离边缘不远不近的地方，方榆游过去，准备仔细查看。“哗啦——”c-21的尾缠上了他的腿，一股重力把他按在c-21的怀里，动弹不得。

    方榆：它现在已经学会装死，诱捕食物了。力度不小，刚才的爆发力也很不错。

    “教授！”助手在外面焦急地拍门。c-21的实验间设置了权限，门只录有该小组成员指纹，而c-21的缸面又有另外一道门，需要虹膜和指纹识别才能打开。因为实验机密，c-21的门只录了方榆和助手的虹膜。人在焦急时瞳孔会张大，扫描失败，助手进不来。各个实验间，都只配备了参与人员的指纹和方榆以及田青黛的指纹。

    方榆把手坏碰上它的项圈，“充能中”机械女音。方榆其实不想伤到c-21，它是宝贵的实验体，是他喂养的实验体，他舍不得。

    “c-21，松开。”

    c-21把方榆平整地放在缸边的平台上，头埋在水里，咕嘟咕嘟地吐泡泡。方榆竟从那张脸上看到了委屈。方榆:c-21的智力正在提升，速度比我预估计的要快。

    方榆想到一直未测试c-21的捕猎能力，准备安排下去。他想知道，饥饿状态下的鲛人，捕猎能力会是怎样的。方榆没有给c-21喂食，他凑在它耳边，低声警告:“不许再划破我的衣服。”我的典藏版，qaq

    方榆为c-21的捕猎测试计划忙的无法抽身，等他准备好了场地和猎物，已经近一周了。c-21一周未进食。在这一周内，他感到有一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他猜测是c-21，但他仍旧不知道它如何移动，他无心管这个。

    直到方榆抬头时，在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个湿漉漉的橘子。方榆：如果说在休息间，它可以出来，那么它如何抵达我的办公室？

    方榆把实验基地的图纸铺开。方·走过很多回，也不认识路·榆。他一向对实验基地的门禁系统很自信。

    那么便只有排水系统可以行走。整个实验基地的排水处理系统都是联通的，不过因为每个实验间的海水中各元素含量不同，放射性污染程度也不同，每个排水口都会覆盖一层粒子过滤网以及一层电网，排水口有两英尺宽。电网的网眼有足球那么大，粒子过滤层可以净化海水，准许一定生命波长的生物通过，例如：普通水母或是配有手环的科研人员。

    “咚咚咚”敲门声，田青黛推门而入，“方榆，之前的提案，你怎么想？”“我不能同意。我最近在忙c-21的事情，抽不出空。”方榆笔尖悬停。

    田青黛的视线停在他桌上那个湿漉漉的橘子上，皱眉，说：“你拿这酸橘子泡水了？酸的受不了就别吃了。”说完作势就要丢掉。

    方榆：我的橘子！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不用。吃点酸的可以提提神。再说，这酸橘子我还挺喜欢的。”方榆回绝道。

    田青黛眉梢一挑，说：“确定不是因为是庄先生送的，所以不舍得？”

    方榆捂脸掩住脸上的表情：庄羽知道他爱吃橘子，给他寄了很多庄羽家乡的甜橘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橘子到他手里之后，巨酸。庄羽应该是被人坑了。每次和庄羽通话，都要问他橘子好不好吃，因为礼节性地说好吃，这鬼橘子就被源源不断的寄过来了。

    海面实验区域

    方榆坐在甲板上，头凑近海面，鼻尖几乎要挨到海面。方榆：我的橘子。刚刚方榆在剥橘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橘子掉进海里，而橘子皮被他好好地塞在口袋里。

    这艘船里装载了一些监测仪器，几个研究员在里面跟数据。他们此时正在进行c-21的捕猎能力监测。这是专门清理出来的一小片实验海域，海深五十米处，拉着三层电网，网眼足球大小，以便小型海洋生物通过。

    这清理过后的区域，仅剩下c-21和一些杂交变种。这些杂交变种是直接从实验间诱导过来，专门为c-21提供的猎物。

    日头正盛，海面泛起粼粼波光。方榆眯眼看着，一晃神，对上一双泛着橘光色泽的眼睛。c-21的脸在他眼前出现，与他仅隔着一层海面的界限。鲛人都是美的，方榆早就知道，但这是头一次，他觉得c-21的脸雌雄莫辨，有种妖异的美感。他不禁有些沉沦，意识有些恍惚。

    等他回神，眼前什么也没有，仿若刚才只是一场幻觉。船框处，一个湿漉漉的橘子立在上方。方榆戴上手套，捏住橘子，用纸包住一瓣，作势要吃。橘子表面湿漉漉的海水被纸吸走后，迅速脱水，皱缩。船摇晃了一下，方榆手里的橘子一个没拿稳，又掉进了海里。方榆：橘，我们注定无缘。

    橘子沾染海水后皱缩的速度是方榆没想到的。杂交生物的存活，有些时候需要一些放射性处理。这个橘子皱缩的速率之快，彰显了海域里某些元素超标了。

    “小王，检测一下海水元素含量，我怀疑锌和铀超标了。”方榆走进船舱说。

    方榆查看电脑上的数据，上面显示c-21已经将五只杂交生物全部击杀，c-21的进食数据停留在12。各项数字在屏幕上不断闪动着，仪器在一旁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方教授，放射性元素含量确实超标了，不止有锌和铀。”小王将平板递给方榆，平板上显示着元素数据。

    “e-30到e-35当时处理的时候就采取了一些保留手段，现在放射性含量变化感染海水元素含量也属于可估算范围。结束之后，抽三只宁恩过来。这边就用来安置它们，作为新的牧场。”方榆说。

    “方教授，海平面五十米下监测不到c-21的踪迹。”一个扎着丸子头的研究员说道。

    方榆过去看了眼，视线扫过船外，一只蹼爪按在船框上。方榆走过去，把蹼爪抓住，向上提了提，蹼爪的主人立刻翻进了船。c-21乖巧的趴在船板上，耳鳍靠后，贴着脸颊。

    方榆拿了些消毒用具给c-21消毒，怕放射性元素影响到它，又仔细检查了一下。

    “c-21就从另外一条水路运回去，这边放射性污染过大，可能会对鲛人造成影响。”方榆说。

    方榆站在船板上，c-21环抱着他的左腿，仰面看着他，橘色的瞳孔映衬着他的倒影。c-21橘色的泛着浅金色泽的尾鳍高高翘起，尾梢回折竖起，宛如一把锋利的镰刀。c-21看起来十分安静乖巧，姿态却是戒备状态。方榆揉揉c-21湿漉漉的头，它的耳鳍向前转了一些，喉咙里发出一些类似水纹震动的声音。

    方榆摘掉手套，蹲下，把c-21抱进怀里，坐下。方榆：真·摸鱼时间。方榆把c-21的头摸了几下，又去摸它的尾鳍。c-21把尾鳍放下，任由方榆抚摸。方榆摸尾鳍时，感受到c-21的颤抖。方榆：鲛人的鳞片不能摸吗？怎么抖得这么厉害？c-21往方榆的怀里钻得更厉害了。它的耳鳍不断地转动着，蹼爪也紧紧环住他的腰，尾鳍时不时地翘起，轻缓地拍打着船板。方榆：感觉腰被勒住，摸鱼失策。

    ——————————————

    方榆眉头紧紧皱着，似乎跌入了梦魇。他的四肢被死死束缚住，动弹不得。他又梦见了自己少时溺水时的场景。从那次之后，他强迫自己学会游泳。也是那之后，他开始对深海感兴趣。方榆感觉自己全身似乎被水草缠住，他挣扎着从梦中挣脱出来。

    方榆被按在一个湿漉漉的怀抱里。c-21正用力地搂着他。它的耳鳍时不时地偏转着，方榆从中读出了快乐。c-21的尾鳍缠着他的腿，他觉得整个腿都滑腻腻冰凉凉的。方榆不禁哆嗦了一下。

    c-21发现他醒了。它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松开了一些力道。c-21凑到方榆的耳边，一阵奇异的水波震动的声音传来，又宛如诡秘的歌谣一般，使人安静，意识混沌。方榆逐渐感到困意，重新跌回香甜梦境。

    方榆从床上坐起，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的睡衣自胸前分开，慢慢地滑倒腰上。方榆：这次，c-21如何抵达自己的房间？

    实验基地的大部分设备以及加密系统以及安保系统都是电子的，必需要供电。各个实验间不仅由特殊加固过的玻璃隔开，还在各关卡处拦截设置了电网(水下)，以防实验体出逃。一旦断电，所有电网处的机械闸门就会落下，封死出口，包括各个实验间的排水口。

    每个研究员休息的房间都配有一个两英尺的正方形通口，直通地下排水系统，便于研究员非正常情况下紧急出逃。平时未使用时都以电网覆盖，闸门阻隔。

    方榆想到自己的浴缸旁边就有这么一个排水口。他决定结束今天的工作之后去看看。

    军方派来视察的人三天后就会抵达这里，方榆要做好准备。田青黛一早就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了。

    方榆和田青黛并肩走在长廊上。冷白是这里的主色调。

    方榆单手插兜，另外一边胳膊夹着一本白色文件夹，里面是一些数据。方榆边走边说：“我知道这次军方来，到底要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些生化武器。j国的丧尸潮催生了一批人的野心。他们不知情，只看见他们想看见的一面。这是大部分人的通性。”

    田青黛双手插兜，胳膊肘上也夹了三本文件夹。她听完方榆的话，点头表示赞同：“不仅如此，我觉得，军方这次可能是来要人的。他们想让你加入他们的生化研究。”

    方榆皱眉，不悦地说：“我的态度一直都一样，我不会去的。我对那些陆地生物不感兴趣，尤其是人造人。他们完全可以聘请方怀远，他十分擅长这一领域。”

    田青黛不置可否，又说：“我听到了一点风声，关于方怀远和你。”

    方榆突然起了兴趣，笑着问道：“是什么？”

    田青黛想了想，然后说：“你们不和，这是科研界公开的事情。可是最近，他似乎挑衅了你。”

    方榆：昔日同门竟落得如此(bushi)结局，痛哉呜呼，哀哉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