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怎么会这么巧
楠牧踩着月光回到家，发现家里的灯都关着，他摸黑打开院子里的灯，梁艳清却没有出来找他。
以前梁艳清出门都会跟他说的，这次楠牧没有收到消息，楠牧有些疑惑，心道梁艳清应该是去哪里散步没带手机。
他耸耸肩，没有多在意，刚抬脚准备回房间，就听到一声巨响，楠牧被吓了一跳，然后寻着声音找去。
到那一瞧，发现是梁艳清倒在院子里的树下，院子的灯光正好照不到那儿，楠牧心头一慌，手忙脚乱地扶起梁艳清。
“妈！你怎么了？！”楠牧抱着梁艳清，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差点没拿住，按了几次才拨通急救电话。
梁艳清被送进急救室，楠牧在外面紧紧攥着手机，心跳快了数倍，还伴随着一丝疼痛。
另一边躺在浴缸里的邶川感觉到心跳异常，不过他没有在意，最近心跳异常次数太多了，都习惯了。
楠牧在走廊来回走动，下唇被咬得发白：“妈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楠牧攥着手机的指头充血，红得发紫。
偏棕的睫毛被眼泪沾湿，他又哭了，真丢脸，幸好邶川不在，不然总在他面前哭那就丢脸丢大了。
急救室的灯熄了，楠牧守了一晚，眼睛里都是血丝，医生推着梁艳清出来，楠牧赶紧上前问：“医生，我妈怎么了？有没有事啊？”
医生看着楠牧，遗憾地摇摇头：“病人的胃癌拖了太久了，一直没来看，没救回来，准备后事吧，节哀。”
这话如同一道雷，砸得楠牧一阵阵发懵：“怎么会呢？我妈一直没告诉我她有胃癌啊”
膝盖有点发软，楠牧慢慢地弯下腰去揉，泪珠落在瓷砖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怎么会呢”
楠牧的反应在医生的意料之内，他拍了拍楠牧的背：“我知道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忙了一晚上也没救回她，病实在太严重了，不告诉你或许是不想让你操心吧，毕竟治疗费太贵了。”
这个解释很合理，毕竟他们家条件不好，可楠牧一时接受不了，却也只能呆滞地看着梁艳清的脸被白色的被单盖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交完费回到家的，一进房间就栽在床上沉沉地睡去，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邶川从门里走出来就看到楠牧趴在床上睡着，枕头湿了一片：“这是又怎么了？”
说着，伸手碰了碰楠牧紧皱的眉头，楠牧睡得很浅，被碰一下就颤着睫毛，似乎是想睁眼，但是眼睛肿了睁不太开。
“是谁啊？”他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嗓子还哑了，邶川冰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被滚烫的温度惊到了。
“发烧了？”邶川把楠牧翻了个面，楠牧哭肿的眼睛不适应光线，闭得更紧了，不过他听出来是邶川的声音。
楠牧抓住邶川的手臂，鼻尖红红的，有点呼吸不畅，他挣扎着起身，撞进邶川怀里：“邶川我没有妈妈了”
！邶川睁大了眼睛，薄唇微张着：“你你说什么？”他昨晚也刚失去了母亲。
怎么会这么巧？
楠牧没有再重复，邶川感觉到自己胸口一片湿热，低头一看，楠牧又哭了，邶川抿着唇，把人搂住防止摔了。
哭了好一阵，楠牧抬头，微微睁眼，正对上邶川好看的眸子：“我以后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从小就没见过父亲，家里面更老一辈也都没见过，一直都是跟着梁艳清相依为命，这下连梁艳清也没了。
邶川揉了揉他的头发，楠牧本来就因为发烧而发红的耳朵更红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昨晚我妈变成了怪物被我鲨了。”
楠牧沉默片刻，然后伸手环住邶川的腰：“你不难过吗？”邶川垂眸：“不知道有什么好难过的。”
这话激怒了楠牧，他抓紧了邶川的衣服，嘶哑着嗓子吼出来：“为什么不难过？！妈妈妈妈只有一个啊你是冷血动物吗！”
吼完，他就克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邶川绷着唇，他知道梁艳清对楠牧很好，所以楠牧很难过。
楠牧不清楚他家里的情况，一直低声骂着，邶川也不生气，他不跟失去理智的人吵架。
等楠牧冷静下来，邶川这才缓缓地说明原因，他不想让他唯一的朋友误会他。
“对不起”楠牧跪坐在床上，右手攥着邶川的衣角，邶川又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其实说起来我也挺难受的我很羡慕你，楠牧。”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以后我陪你吧。”
楠牧抬起头，看到邶川坚定的眼神，心跳漏了一拍，随后愣愣地点了点头。
邶川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自己心脏的位置，心道：难不成昨晚心跳失常是因为楠牧？
或许心跳异常是跟楠牧有点联系，但邶川不想深究，他让楠牧盖上被子躺好：“我出去给你买药，你睡会儿吧。”
楠牧裹紧被子带着鼻音“嗯”了一声，闭上眼，邶川守了一会儿，直到楠牧的呼吸声变得平缓才离开。
听着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本该睡着的楠牧，眼睛睁开一条缝，对着关上的房门无声道：谢谢你。
没有邶川，楠牧估计还得崩溃好一阵，生病了也只能颓废地在床上躺着不去管。
嗓子还有点疼，但楠牧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闭上眼睛，呼吸再次变得绵长，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邶川拎着一袋子药回来，见楠牧不安地抱着被子，上前将被子扯平，把旁边的方形抱枕塞进楠牧怀里。
抱枕上的皮卡丘笑得有点可爱，邶川又多看了一眼，随后退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又推开一点窗子通风。
他四下看看，找到厨房走进去，用热水壶烧了水，再拿两个碗来回倒烫水，等水凉一些就端着碗去楠牧房间。
邶川以前照顾过病重的奶奶，所以在照顾人这方面还算蛮有经验。
“楠牧，起来喝点水。”他记得楠牧的嘴唇干裂了，应该在买药之前就给楠牧倒一杯水的。
楠牧睁开眼，这次光线被邶川挡住了，眼睛没有被刺激得难受，他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坐起来，就着邶川的手喝了一口。
“再把药吃了。”邶川另一只手的手心躺着几粒药，楠牧皱了皱鼻子，他最怕苦了。
邶川预料到他可能会嫌苦，握着药指了指袋子：“那里有糖，吃完药再吃颗糖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