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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准&周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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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臣抱着文件走进办公室。

    一如往常的汇报完工作。

    一长串的行程安排只念到一半,就发现周恪有些心不在焉。

    他靠在真皮座椅上。

    长睫漫垂。

    鼻梁孤高。

    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

    薄唇抿刻。

    显得有几分凉薄。

    等他念完了全部行程安排。

    对方依旧无甚反应。

    陈臣心里叹了口气,

    嘴上却不动声色的添了一句:

    “说起来,午优小姐好像快要回来了。”

    “您要不要……打通电话问问?”

    闻言,周恪手上的动作顿住。

    他看向陈臣:“你说什么?”

    陈臣笑起来:“您是不是忙的忘记了?”

    “午优小姐这周有写生活动,就在临省,算算时间,大概明天就回来了……”

    周恪抬手。

    捏了捏眉心。

    果然是事情太多。

    他竟然完全忘在了脑后。

    他摸到手机。

    想起之前那通被挂断的电话。

    她的手机。

    为什么会在别的男生手里?

    周恪滑开屏锁。

    调出号码,拨通。

    这次连忙音都没有。

    直接响起了“对方繁忙”的语音提示。

    周恪把手机随手丢在桌上。

    站起身走到窗边,修长手指扣住领带结,微微扯松。

    陈臣在他身后,声音和煦:

    “写生的地方大多远离城镇,信号不太好,接不到电话也很正常。”

    周恪望着窗外。

    脸上没什么情绪。

    “查下返校日期。”

    陈臣应了一声。

    把资料放下,推门而出。

    周恪胸腔里涌上星星点点的躁意。

    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时隐时现,难以琢磨。

    他回到桌前,没有再尝试拨号。

    而是翻开了那一叠资料。

    忙到傍晚,手机突然响起。

    周恪点了点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电话接通,午优的声音闯进来:

    “周恪,你都想不起来跟我打电话吗?”

    埋在文件堆里的人这才稍稍抬眼。

    指尖轻叩耳机,薄唇启合,声音不紧不慢:

    “回来了?”

    午优轻轻“哼”了一声:

    “早着呢!”

    周恪“唔”了一声。

    瞥见打开的笔记本屏幕上,有陈臣发来的讯息:

    周先生。

    归校日在明天下午。

    只当午优又在撒娇。

    他也没说什么。

    只是临挂电话时,随口问了句:

    “你那里信号怎么样?”

    午优后背还在隐隐作痛。

    偏偏他只字不问她是否过的好。

    心里有些委屈。

    却又不想胡乱发作。

    于是心不在焉应着他:

    “一般吧……偶尔会断联……”

    她心里藏着事。

    他实实在在的忙。

    一通电话说不了几句。

    索然无味,最终挂断。

    午优把脸埋进枕头里。

    病房的门被人叩响。

    厉凛走进门。

    手里提着几只餐盒。

    “你不用每天帮我带饭……”

    午优不太好意思麻烦他。

    虽然这次有赖他及时出手。

    她才没一栽到底。

    但人与人的关系远近总不是靠着施恩与感怀。

    她对厉凛,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大约是他看起来过于沉默寡言。

    而她又无心思深交罢了。

    厉凛打开餐盒。

    脑子转的极快。

    他当然看得出午优对他态度的变化。

    但是太少了,这跟他想要的,差距甚远。

    等他们回了学校。

    恐怕会更远。

    “这里的事情要处理完还需要一些时间……”他斟酌着,说道,“我跟带队老师沟通过,他说已经通知了学校,会让其他人先走,我们这边,可能要留下来处理后续的事情,顺道多休息两天。”

    午优不知怎么。

    并不意外。

    “女大学生写生游玩,遭敲诈勒索乃至性骚扰”这种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端看事情后续如何处理,以及会牵连到谁。

    午优记得周恪提及厉凛时的口吻。

    显然,她对厉凛的身家背景十分欠缺了解。

    而这件事发展到现在。

    他又在其中运作了几分,她也不得而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

    是他对她极尽明显的善意。

    午优头还晕着。

    胃口不佳。

    略动了动筷子就放下。

    看着饭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啊,还剩这么多,挺浪费的……”

    她想说后面不用再帮她送了。

    厉凛却自然地收了餐盒,淡淡道:

    “吃多少都可以,只要胃里有东西,不那么难受就好,别的不用在意。”

    他收好东西,放在旁边:

    “大家都是校友,再退一步,我们又在同一高中三年……这些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等回了学校请我吃顿饭吧。”

    这一番话出口。

    午优自觉再说什么都是矫情。

    便点了点头,笑起来:

    “这顿饭你不提我也是要请的~”

    厉凛微微抬了下唇角。

    露出一点笑意。

    午优觉得稀奇。

    这个人在她印象中。

    从来都是一副极为不好招惹的表情。

    这么一点笑容透出来。

    整个人竟然鲜活了许多。

    她没忍住道:“你该多笑笑。”

    这才不白瞎了一张好脸。

    厉凛露出个有点疑惑的表情。

    没来及说什么,病房门被推开,是林臻臻几人来了。

    三个人六只手。

    满满当当都提着东西。

    从特色小吃到零食。

    还有中西餐,乱七八糟。

    见厉凛已经先她们在了。

    林臻臻不由垮了肩膀:“你是不是吃过了?”

    午优盘腿坐在病床上。

    胳膊支在桌板上,单手托腮,懒洋洋道:

    “你们这是把餐厅包圆了?”

    程雪侬噘着嘴跟她抱怨:

    “都怪戚栖,磨磨唧唧的,我们这才回来晚了……”

    戚栖瞪着她:“我他妈用左手拿筷子,左手!”

    午优倒在床上乐不可支。

    林臻臻瞥了眼厉凛身边的餐盒包装袋。

    似乎正是之前她们在当地了解到的,口碑极好的那家餐厅。

    可惜餐厅需要预订。

    几个人还是去晚一步。

    房间里变得热闹起来。

    厉凛适时起身告辞。

    回了车上,却没启动车子。

    而是打开餐盒,取出一双筷子,慢慢吃着餐盒里剩余的饭。

    秋日凉深。

    饭菜早没了热度。

    他慢慢吃着。

    脸色却异常温柔。

    -

    翌日,临近傍晚。

    周恪从忙碌中抽身,拨了电话给午优:

    “回来了吗?”

    午优一手绕着长发,嘴里抱怨: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吗?”

    周恪腾出一只手在文件上签字。

    不置可否。

    午优心里那一点委屈又冒了头。

    觉得他不够关心她。

    可是需要他关心的事情太多了。

    不止一个午优。

    她压住心里的酸涩,嘴上敷衍着:

    “要等等,学校临时追加了活动……”

    “可能得晚几天吧……大概。”

    周恪丢了笔,语气冷静的追问:

    “几天?具体一点。”

    午优咬着下唇。

    鬼知道要几天。

    他不是不关心她死活?

    偏偏她又说不出自己被人性骚扰的事。

    烦躁像藤蔓。

    逐渐缠绕住她。

    午优撂了手机:

    “信号好像不大好……我先挂了,拜。”

    周恪握着手机。

    回过神时,里面只剩一串忙音。

    他蹙眉,正要再拨回去。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号码令人微感意外。

    他没怎么迟疑,接通了。

    “喂。”

    “……周准?”

    声音带着点沙哑的嗲丽。

    尾调像枚钩子,轻轻抬起。

    周恪靠上椅背,没什么情绪道:

    “我是周恪。”

    电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很快,似传来低低一声呻-吟。

    聂银河握着手机伏在卡座上。

    一手揉着鬓角,蹙眉道:“抱歉,我喝多了。”

    周恪面不改色:

    “我可以帮你叫车,更多别的服务,你需要找高徵。”

    聂银河被他的话逗笑:

    “什么意思?”

    “我找他做什么。”

    周恪轻笑一声。

    有点意味深长。

    高徵和她,几乎算是同一类人。

    从前是王不见王,如今是狭路相逢。

    端看谁先撤手。

    或者一头栽进去。

    聂银河给他笑的头更疼。

    也觉自己这通电话打的晦气。

    打给周准。

    尚能算过去式。

    打给周恪。

    又算什么?

    她撑起身,无奈道: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装模作样的……人渣。”

    她扔了手机。

    周恪转头拨通高徵的电话。

    言简意赅。

    “聂银河喝醉了。”

    听到高徵在电话那端骂了句脏话。

    紧接着问,“她人在哪儿?”

    周恪漫不经心:“我怎么知道?”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么一搅合。

    彻底忘了要给午优回电话。

    跟着又要飞趟国外。

    回国后就是连续两天的加班加点。

    没等周恪忙完。

    午优已经抵达了学校。

    她最近基本不吐了。

    就是背后的淤青还没完全褪去。

    脱衣洗澡时,从小腰到右肩的一大片。

    看着多少有点触目惊心。

    至于荷都的事。

    午优没再刻意关注。

    她们几个在警方那里留了证词。

    也看到那个男向导和司机被扭送进了派出所。

    至于后续是否有人插手。

    她只需要看校方的态度便可知。

    再多的。

    她不愿回想。

    从前她不觉自己心性脆弱,可真正被人侵犯的瞬间,即便是最浅薄的触碰,也依然如跗骨之蛆一般,令她作呕。

    而她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勇敢和冷静。

    在危险降临时,能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她曾万分期待着离开那里。

    回到周恪身边。

    可这些委屈与小情绪。

    在短短几天里翻涌又平息。

    最终化成一腔失落。

    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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