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江辰越拿脸皮厚的荣戈没辙。
碰到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怎么样。
当然是继续给荣戈当“保镖”，一路护送荣少走出音乐盛典了。
在江辰越和颜景明两个人充当盾牌的情况下，荣戈毫发无损走出了媒体重重包围，带领两人坐上了主办方安排的专车。
“回酒店吧。”
荣戈一边给司机报目的地,一边将身边两人胡乱地塞了进去。
看见两人被他这样一塞,挨在了一块儿坐,他突然发觉情况不对,眉头一拧：“江辰越,你出来。”
江辰越：“？”
荣戈：“我坐中间。”
现在让颜景明坐副驾驶座已经来不及了。
塞都塞进去了,再拎出来，会很奇怪。
既然如此，三人行,他必坐中间。
任何一点闪失，都可能会让奖金离他远去。
江辰越唇角一抽，应了声“行”。
到了回酒店的专车上，三位音乐盛典的抄袭风波主角终于都安全了。
荣戈回想起刚才的画面，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松了松手腕。
抱两个人抱太久,手指头都麻了。
“真是不得不夸夸我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强了，那么多记者围上来,我居然还能带你们两个一起闯出来。”
荣戈说着,还低头理了理西装,给予自己优美的称赞。
“毫发无损——”
真的毫发无损吗。
江辰越安静两秒，缓缓握住荣戈的手，将这只手引到了自己的胸膛前。
荣戈惊愕，不明白江总的行事作风为何如此狂野！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现在在出租车上啊,这不好吧？”
太不把司机师傅和颜景明当外人了吧。
江辰越感觉自己清清白白一男的，被荣戈这句话说得跟什么一样。
他冷呵一声，将那只手按在了自己西装正中间上，只为让对方感受这上面缺失的东西。
“只是想问你有没有感觉到，我西装上的扣子神秘失踪了。”
荣戈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江总这是在回应他刚才那句毫发无损。
只见越成集团总裁身上的西装狼狈地散着，曾经帅气的黑色纽扣不翼而飞，没了纽扣，自然就露出了里面的衬衫，看起来实在不像样。
也不知道刚才娱乐记者们的镜头有没有拍到这一幕。
荣戈摸了摸鼻子，笑了一声：“失踪就失踪了吧，你换一套穿不就行了！”
又不是没别的西装……
他还没说完这句，就听见江辰越回了声：“荣总说得也是。”
江辰越也太记仇了吧？
荣戈忍俊不禁，心里念叨了他两三句。
不就抱着他的后背走了一段路么。
不就让他靠外走镜头怼脸了么。
长得那么帅，也没点分享给大众欣赏的自觉。
“行了行了，别喊了……这一声喊得跟喊我爸似的，我可不想当你的长辈。”
江辰越看了他一眼，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收回刚才的话。
“你倒是想得挺美。”
驾驶座的中年师傅发出了一声闷笑。
一旁的颜景明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过了会儿，他低下头，发现自己为了音乐盛典穿的服装也被挤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了，配上他浑身细碎的银饰，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捡破烂的。
反观荣戈。
贵气逼人的西装贴在身上，确实是半点被挤压的痕迹都没有。
他突然在这一瞬间，能和江总产生共鸣了。
荣戈毫无自觉，手从老板手里抽出来后，又越过老板的后背，搭上了对方的右肩，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辩护。
“我这不是没别的办法么，要不是我左手一只右手一只，我们哪能突破重围走出来，好歹刚才同甘共苦过，这点小事就不要计较了。”
江辰越不是想和他计较。
只是感觉……
三个人坐在车后座，太拥挤了。
何况荣戈还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人总是对他做出一些越界的动作，也不知道潜意识里在想些什么。
-
荣戈一手艰难地挂在江总靠车门的肩上，另一手摸出手机，点开微博的热搜看了看。
全然不知老板在琢磨他的心思。
荣戈：“今天的音乐盛典是直播吧？不知道刚才那些媒体的摄像机有没有把我们拍进去。”
这句话刚说出口，他就看见了娱乐版热搜排名靠前的词条。
睡眠障碍抄袭
谭佑打人
音乐盛典
抓马
可能因为谭佑知名度更高，带上了颜景明名字的词条寥寥无几，有也在热搜的末尾。
荣戈随手点进了最高位的词条，就看见各大营销号纷纷在曝光今天发生的事，许多账号以在后台亲眼见证的工作人员视角描述了这一事件。
现场发生了什么，没人比荣戈更清楚。
说打人倒不至于。
纯粹是荣戈当时怕谭佑对颜景明动手，想吸引围观群众，故意喊出来的。
但抄袭这件事，他和颜景明都亲耳听见谭佑承认了，吃瓜人群围过来的时候，谭佑太紧张也忘了否认，追究起来，这事可是抵赖不了的。
接下来就看颜景明的经纪人打算怎么处理了。
不管怎么看，都是越成集团胜算大。
荣戈抱着看戏的心态，用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划到了一个视频。
“哎别说，真有把我们拍进去的。”
他一句话引来了周围两人的注意力。
三个男人肩并肩，聚精会神地看着加载出来的视频。
视频一打开，就传出了荣戈对媒体喊的那些话。
“哥哥姐姐们，都让一让。”
“哎，我知道这事太抓马，你们都像追连续剧一样，迫不及待想问清楚情况，但大家都冷静点好吧。”
“你们都看见了颜景明现在这副呆样，心里应该都有数，喊破喉咙他都不会回答你们的。”
“都让让，我们三个都是靠脸吃饭的，没给这张脸买保险，要是磕着碰着……当然，不会让你们赔。”
“但世界上从此少了三个帅哥，多了三个平庸的男同志，就问你们的心不会痛吗。”
江辰越、颜景明：“……”
当时场面太混乱，江辰越都没怎么注意荣戈说了什么，即使听到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做出什么反应，毕竟摆脱媒体迫在眉睫。
直到现在精彩画面重现，他才越发感觉荣戈能在媒体面前，从容风趣地说出这样的玩笑话，也是挺厉害。
视频热度非常高，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词条的最顶上。
荣戈特意瞄了眼评论，还好，都是夸他帅的。
【这个视频里的帅哥是谁？？重金求联系方式】
【哈哈哈哈太抓马，逗死我了，他说话怎么可以这么好笑】
【确实是能靠脸吃饭，笑死】
不少吃瓜群众试图将重点放在抄袭事件上，关心这件事的主角。
然而荣戈的回答太吸睛。
以至于大家对颜景明的关心，有但不多。
【颜景明是谁，今晚热搜都是他和谭佑】
【是不是唱过《骤夜》的那个，有点印象，忘了长什么样】
【搜了下，很年轻，看着二十出头，长得还挺帅的，就是视频里这个抓马哥后面的男的】
【救命，你怎么能给这位帅哥起这么难听的外号，我们就叫他帅哥好吗！！】
【只有我的关注点在男同志上吗，想问是不是真的都是男同志】
【颜景明挺像弯的，另外两个看不出来，直里直气】
【神他妈直里直气哈哈哈哈哈】
荣戈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男同志”，居然遭来了网友这样的猜测，一时之间有些想笑。
要不是身边还有两个人，他大概真的不介意登录账号上去回应一句“是啊，看着直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江总动起了生意人的头脑，说，“总觉得不趁这个机会送你出道，还挺可惜的。”
“别说了，”荣戈笑，“我怕你送我出道，粉丝都等着我出现在相声频道。”
江辰越说：“你有天赋，转行去试试，也不是不行。”
荣戈听出老板在拿他开玩笑，乐道：“要去你去，我给你在幕后写台词。”
“那还是算了，”江老板不经思考就说了句，“收入太低，养不起你。”
这话说出来后，江辰越的身体就像按了关机键一样停住了。
荣戈仿佛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手指划出视频评论，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也是！”
专车将他们送回了酒店。
颜景明感觉两人帮了他这么多，直接走人不礼貌，便礼节性地挥起了手。
然而一声拜拜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荣戈将他抬起来的手按了下去：“别急着走，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江总，你先回去。”
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江辰越神使鬼差的，心里不太高兴。
但看见荣戈只是按住了颜景明的手，没有过分亲密地做出揽肩膀等举动，他才想到荣戈应该是要和颜景明谈告别演唱会的事，默默将这种古怪的心情驱散，应了声行。
荣戈目送江辰越上了电梯，长叹一口气，又笑了笑，兀自说了句：“怎么这就不高兴了。”
没办法啊，他要和颜景明聊的事情，跟江老板有关，他要是留在这里，颜景明哪怕反应再迟钝，也不会愿意当着他的面聊这些吧。
颜景明听到荣戈的话，望了封闭的电梯一眼。
江总有不高兴吗？
看不出来。
荣戈抛下了复杂的思绪，对颜景明说：“来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别在酒店大堂这里杵着。”
-
荣戈挑了酒店某个楼层的露天休息处。
他没让颜景明坐下，而是带着人靠在了高到胸膛的栏杆边，随便找了个切入点，开始和对方聊天。
面对面坐着，难免会给社恐带去压力。
“实话说，你今天会把谭佑对你说的那些话说出来，让我很意外。”
荣戈的笑容很帅气随和，身上不掩大少爷的气场。
看谁的眼神，都像看相处多年的好兄弟。
即便是颜景明这样的社恐，面对他好像也能放松下来，既不会一对上目光，就紧张得手脚僵硬，也不会心跳声盖过对方的说话声。
不过颜景明还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荣戈面对他，和面对江总的时候，态度不同。
荣戈手臂架在栏杆上，眼睛望着酒店门口的喷泉。
“多亏你当时说出那些话，把谭佑打了个措手不及，没反驳你，现在网上舆论一边倒，都倒在你身上了。只要你想维权，江总、你的经纪人梁姐、我还有成千上万的网友，都会站在你身边。谭佑会付出代价。”
他不抱任何目的地说出了这些。
颜景明听着，望着，大脑渐渐有些放空。
他想起了他和谭佑认识的那天，他们在录音棚相遇，谭佑高兴地说偶然从朋友那里听过他的歌，没想到在录音棚碰上了。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谭佑开始主动约他一起写歌、看演唱会。
那时的谭佑刚出道没多久，而颜景明已经是有代表作的乐坛新星，虽说名气不大，但还是有不少喜欢他音乐风格的忠实粉丝。
忠粉知道他们关系好，爱屋及乌对谭佑好，在谭佑发表第一首歌的时候，歌曲评论里的听众大半是颜景明的粉丝。
颜景明想了很久，给谭佑送出祝福的话，但谭佑开玩笑道他说话的样子太冷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歌颜景明不高兴呢。
别人要是这样说，颜景明无所谓，但谭佑这样说，却让他有些慌乱。
他着急地解释他不擅长理解别人微表情里的意思，更不擅长对别人说好听的话，可能有时候会做出伤人的事情而不自知。
——这是他经纪人给他分析的。
谭佑大概讶异于他会说出这样剖析自己的话，听完以后笑了，说没关系，这很酷，既然你只能理解字面意思，那以后我就把我的想法都变成一句句话，亲口告诉你。
后来谭佑亲口说喜欢他，想和他谈一场恋爱，颜景明心跳得很乱应下了。
他和谭佑谈起了地下恋，但在明面的交往也越来越频繁，有一次开小型演唱会，谭佑说一句想去现场给他助威，颜景明都恳求经纪人将谭佑安排成了演唱会嘉宾。
直到谭佑发表《睡眠障碍》爆火，被人默默指出抄袭《骤夜》，这段感情才开始崩塌瓦解。
颜景明从来没有想过责怪谭佑，但谭佑已经开始不想和他联系，害怕他公开恋情，害怕他指出抄袭，每次打电话都用“我很忙”这样的理由敷衍他。
一问到“忙什么”，谭佑就会说“你是不是要我喝杯水都汇报给你听”。
颜景明感觉到有什么在他们两人之间流逝，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冲动，推掉了两场商演，买了最近的航班去某个节目组见谭佑。
见面的那一刻，谭佑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致。
-朋友，不算很熟。
-可能凑巧在附近有演出吧。
谭佑忙着录节目，将他晾在了一旁。颜景明从未经历过如此煎熬的一天，节目组的人都热情关心他，但他难以应付众人的热情，找到角落躲了很久，自始至终没能和谭佑说上几句话。
后来越成集团不知道两人关系，主动发起了维权。谭佑担心被拿到承认抄袭的录音证据，在电话里越来越防着颜景明，用词变得含糊不清。
他们慢慢的，就走到了分手的那一步。
“谭佑，”颜景明缓了缓，“他是我前男友。你别说出去。”
荣戈眉梢一挑，感觉小颜怎么也不像会有这种顾虑的人。他不是应该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在乎吗。
“为什么不能说出去。”
颜景明道：“以前答应过谭佑。”
他没答应过不把抄袭的事说出去，但他答应过对恋情保密。
荣戈笑说：“分都分了，你还为他考虑？”
“不是为他考虑，”颜景明说，“只是答应过，要做到。”
荣戈假意试探：“我以为你是担心说出去影响你的名声。”
名声……？
这个词对颜景明来说有点陌生。
他掀起眼皮，思考两秒，才明白荣戈所说的名声是指说出去对他名誉不利。
大概是出柜或者被前男友抄袭这种事听起来不太好吧，他不太清楚，这是前男友谈恋爱时担心的事情，但他从来没想明白过原因。
“没想过，名声。”
荣戈懂了。
看来颜景明的脑袋构造，确实联想不到太多金钱名誉上的东西。
有来有往地聊了这么几句后，颜景明在荣戈面前的表现自在很多，比如会主动发起提问——
“下午的时候，你为什么跟踪我？”
怎么说得他好像什么跟踪狂似的。
这话用词太直白，让荣戈突然就被呛到了。
荣戈坚决地捍卫着自己的名声：“打住啊，我不是想跟踪你，是想跟你聊一些事，碰巧撞上谭佑找你。”
他说着说着，发现还是有必要把他们以为颜景明抑郁的事说出来。
“哎，这样说吧，之前我不是在工作室见过你么。”
“那次你说你给江总写的歌是人生里创作的最后一首歌，又说唱出来就能了结心愿了。我就以为，你不想活了。”
“之后经常在朋友圈发的东西，也是想要感化你，我看你天天点赞，都有看到吧。”
颜景明费了很大的劲，才弄明白荣戈说的意思。
他记得荣戈当时的反应很古怪，但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以为他要寻死，甚至还好心地每天在朋友圈里发类似“明天更美好”“希望在未来”这样的东西。
“没、我不是，我没有不想活。”
颜景明很想要解释，但有点无从下手。
忽然的，他想起来了荣戈应付盛典安保和媒体记者的那套语气。
貌似只要接地气点，就不会有给人奇怪的印象。
颜景明想透彻了，斟酌两秒道：“实话说。”
“它真真是，我这辈子写的最后一首歌。”
“……”
好像连接地气都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