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瘦弱？
荣哥当然不瘦弱。
道上混的,哪能有一副弱唧唧的身体。
哪怕这几个月为了赚钱，当保镖稍稍疏忽了锻炼，他的身材依旧非常完美,张扬帅气的脸庞,薄而有劲的肌肉，让人看了都会心跳加速。
更别说近距离贴到他身上。
好在江辰越是经得起诱惑的人。
他的心脏只是浅浅地跳快了几拍。
荣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又看了看江总的肩，终于乖乖撤开了两步,笑了笑。
“哎，江总你的肩膀,怎么这么脆弱。”
荣戈当着小颜的面，没喊江辰越老板。
怕小颜细问下来,知道荣戈就是奔着解决他演唱会的事来的，之后心生戒备，致使荣戈没法顺利开展工作。
荣保镖只和江总闹了这么一下，就没继续招惹对方。
颜景明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相处，清冷的眼神里出现一丝羡慕,他不知道荣戈是什么人,和江总什么关系,总觉得不能说是朋友。
自己在两人身边格格不入。
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颜景明刚这样想,就被荣戈友好地拍了下肩：“颜景明,我跟江总先进去了，你去签到吧,等会儿盛典见。”
颜景明想也不想就应了句：“行。”
等应了这声，他才突然一愣，发现自己似乎被荣戈的自来熟感染了,说话居然这么豪迈。
就差说一声好嘞。
咳。
莫名有了点江湖气息。
颜景明银色耳钉下的耳垂微微红了。
荣戈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豪迈，笑了一声。
颜景明听见他好听的笑声，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人走以后，荣戈对江辰越说：“我看他现在的表情比之前开朗多了，看来我每天在朋友圈发的东西还是有用的。”
每天在朋友圈发的东西。
江辰越不愿打击他的好保镖，象征性地回了句：“确实。”
荣戈：“……”
荣戈：“老板，以为我听不出你的敷衍么。”
江辰越不知不觉间唇角一弯。
但想起颜景明刚才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他唇角的弧度又扯了下去。
荣戈，有前科。
总是会让他的追求者移情别恋到他身上。
江辰越觉得自己要防着这种事情发生。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只是他不想让自己的狂野保镖因为绯闻出名而已。
两人进入音乐盛典的嘉宾席上，荣戈挨着江辰越坐，时不时和周围人唠嗑，时不时看向舞台主持。
盛典邀请的艺人多到数不过来，越成集团旗下好几位颇有热度的歌手都在场，像小颜这种知名度低的歌手，来了估计也是陪跑，绿叶衬红花。
等到颁发“年度最受欢迎的歌手”等等奖杯的时候，台上怎么也不会出现颜景明的名字。
荣戈脑子里这样想了会儿。
不过，照刚才的情况看，颜景明也许真的只是社恐，不是抑郁。
而他既然想要退圈，退圈还要给江总唱歌，背后肯定是有心理原因的。
会不会是他和前男友谭佑谈恋爱分手，遭到感情重创，就想把所有感情倾注到下一个喜欢的人身上？
荣戈越是琢磨，越是觉得有可能。
趁没人和江辰越说话，荣戈目视前方，脑袋凑在了他发梢边，好像在说悄悄话。
“老板，照你说的，这个谭佑是他前男友，而他们在谈恋爱期间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
“那么小颜会不会因为谈地下恋谈得太痛苦，分手后觉得还不如光明正大来得痛快，所以在喜欢上你之后，直接给你表演了一个物极必反，决定爱要大声唱出来？”
听起来有点可能。
但如果真是这样，颜景明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惹人反感，还非要做。
不符合江辰越对他的印象。
江辰越虽然和颜景明完全不熟，但看的人多了，自然知道他旗下的这位艺人不会是那么自私的人。
“荣戈，如果是你，你会不顾你喜欢的人的心情，非要把他曝光在大众眼里吗？”
“当然不会，”荣戈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回了句，“我要是喜欢谁，肯定更乐意宠着他，而不是做那些让他为难的事。”
荣戈自然而然地随着说话语气，看向了江辰越，眼神挺亮，带着烈日般的笑意。
江辰越忽然道：“你说话就好好说，盯着我看干什么。”
荣戈：“？”
荣戈：“老板，你脸上镶金了，哪里是我不能看的？”
没有。
江辰越想不到他随口一说，会被荣戈反将一军。
他没再和荣戈对视，将话题重新绕回了追求者身上。
“随便你看。要是我说，比起明知故犯，颜景明更有可能是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才会做出这样的计划，你信吗。”
如果没想起来他在公司附近听到的那些话，江辰越不会这样认为。
但在回想起颜景明和谭佑分手那一幕后，江辰越忽然就发现他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颜景明。
颜景明的性格是和多数人都不一样的。
社恐，封闭，冷淡，情感迟钝。
身边的荣戈不带半点怀疑道：“老板，你都这样说了，我肯定信。”
江辰越看了他一眼：“不怕我把你带沟里去？”
荣戈笑着耸了耸肩：“带沟里有什么关系，反正在你身边多待一天，我就多领一天工资。”
“哦不对，还是有点区别的，万一真被你带沟里去了，我的百万奖金就泡汤了。”
说到这里，他低低嘶了一声：“你还是稳妥点吧。”
江辰越：“……”
怎么算都是他这个当老板的亏好吧。
他们摊上了个棘手的目标对象，但认真分析起来，也不是没有阻止对方的头绪。
那就是和颜景明问清楚，说明白，不用再委婉地拐弯抹角，有话直说是应对他的最好办法。
-
荣戈打定主意，心里安定了下来，之后看表演就没分过神。
灯光绚烂的舞台上，年轻帅气的男歌手抓住立式麦克风的长杆，每个音调节拍都扣在了观众的心跳上，笑容一牵，自信张扬。
他知道这人，是年少成名的歌手，最近还上了档音乐综艺当导师，性格很招人喜欢。
表演也很有意思。
要不是场合隆重手里没个瓜子，荣戈早就像当初在剧组那样嗑起瓜子了。
在一声极高的音飚出来后，他毫不吝啬地赞美了句：“这哥们真帅啊，我记得是你们公司的艺人？”
怎么能说是“你们公司”，话里话外像是在说我跟你不熟。
江辰越纠正他：“你也是这个公司的一员，要说‘我们公司’。”
荣戈心里没想这么多，脑门缓缓打出问号：“江老板，你这么重视员工对公司的归属感的吗。”
说得像是你转手要把公司股份送给我似的。
“行，那就我们公司，我重新问一遍，这帅哥是我们公司的艺人？”
江总很自然地回了声是啊，头稍稍侧了过去，一眼就看见荣戈眼里折射出的舞台亮光。
他没忍住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想起荣戈普天之下皆帅哥，帅哥皆是我兄弟的社交达人性格，江总的危机感瞬间上来了。
“不会是想找我要他的联系方式吧。”
荣戈眨眼：“这都哪跟哪。”
他是挺喜欢跟别人交朋友，但也不是见到个帅哥就要加联系方式的好吧？
江辰越按照自己的推理说：“我以为你看他长得帅唱功好，想认识他。”
这倒是很符合荣戈的性格。
不过他干这样的事，都是要看心情的。
放平时，荣戈估计会非常不低调地说一句“我长得这么帅，他来认识我差不多”。
但这回他说的却是：“哎，你这么个大帅哥坐我旁边，我还认识别人干什么。”
江辰越被他随手塞的蜜糖甜到了：“怎么突然夸我帅？”
荣戈敲了敲对方拿在手上的手机背面，语气充满神秘的明示。
“当然是，盼着你给我加工资。”
江辰越：“……”
“逗你的，就是看你帅想夸夸你。”
这哪里像夸，几乎就等于是……
调戏良家总裁。
江辰越脑海里冒出调戏两个字，唇角微微抽了下。
幸好荣戈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不过其实如果知道了江总的想法，荣戈现在也只会坦然地笑说，是啊，我就是在调戏你撩拨你，江老板。
荣戈遇事很少往深了想，那样太伤脑筋，想得越少吧，快乐就越多。
可他不是一个真正迟钝的人。
有些事情，他只是在某一瞬间产生了念头，他就知道了他想要怎样的发展，然后所做的每件事都会朝着那种期待走去。
之后的一切就顺其自然，等待天意，命里有时终须有。
在越成集团的当红炸子鸡男歌手结束表演后，颜景明上台演唱了。
颜景明今天唱的是他那首《骤夜》，冷淡空旷的嗓音透过麦克风，渗入观众的耳朵里。
起初大家都听得很沉浸，步入副歌后，场下却逐渐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这首歌的调子，很耳熟啊。”
“《骤夜》？这不是去年闹过一阵子的么，说谭佑的《睡眠障碍》抄他的《骤夜》。”
“这事不了了之了吧，说不定就是灵感撞到一块去了。”
“啧，外行人不懂就算了，在场那么多人都是做音乐的，还能不知道他就是抄了。”
荣戈耳尖听到一些议论声，立刻压低声附和道：“就是，抄了还能听不出来，搞笑呢吧。”
江辰越：“……”
江辰越：“这个热闹你也凑？”
荣戈闻言就冲老板笑了下。
台上唱者无心，台下听者有意。
颜景明只是最喜欢《骤夜》这首歌，就在音乐盛典报了这个曲目，却不知道在他唱歌的时候，艺人嘉宾席的谭佑脸色黑了又黑。
最后尾音部分，两人视线一对，谭佑直接起身走人了。
颜景明唱出了最后一个音，表情明显一顿，绚烂迷幻的灯光将他的眉眼遮掩了七七八八。
半分钟后，他走下了舞台，颀长的身影沿着后台的方向转去，大概是独自休息去了。
荣戈看到这个情况，悄声站了起来，想从外面绕到后台附近瞧瞧。
“老板，我去找颜景明，你在这里继续看表演吧。”
他找不到什么机会和颜景明接触。
眼下正好可以借着现场议论抄袭这件事，拉小颜出来聊聊，聊天么，他最擅长了。
江辰越由着他去了。
不过五分钟后，他听到周围的歌手嘉宾们提起了颜景明和谭佑。
“听说谭佑一气之下找颜景明对峙去了。”
“啊？不会闹出事吧，我记得谭佑脾气特别暴，没出名前在酒吧和别人打起来过，唱《睡眠障碍》出名了才收敛点的。”
“没事吧，安保会看着。”
江总也走了。
-
荣戈找到颜景明的时候，颜景明正在后台外面的栏杆处，和谭佑站在一块。
他倒没想到两人会在一起，还以为只有颜景明一个人。
两人不知在聊什么，谭佑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颜景明露出了侧面，脸上是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时不时嘴唇动两下。
见谭佑太急躁，他悄悄后退了一步，腰抵在了栏杆上，好像随时会摔下去。
从场馆栏杆俯瞰下方，大约有三层楼高，中间一块带喷泉的空地，外面被树丛包围，空气清新绿化好。
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荣戈没有听人墙角的毛病，不像当初章渔郑二沈少，扒在门缝边看他被江辰越抱进别墅。
但这回情况特殊，两人的站位有点不妙，谭佑表情也像是想闹事的凶样。
给人很危险的感觉。
荣戈看着颜景明微垂的头发，看不清的脸，身后矮到腰部的栏杆，忍不住在心里嘶了声，这场馆怎么设计成这样。
不过也可能是颜景明长得高，腰线都比栏杆长了。
远远的，谭佑烦躁道：“颜景明，你没别的歌能唱了吗，故意唱这首，不会是连今天的通稿都安排好了吧？”
颜景明像是完全听不出对方语气里的讽刺。
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不是没别的歌，也不是故意唱。我一共有34首歌，最喜欢的是《骤夜》。”
一身清冷的装饰衬得他皮肤更白了，语气也更淡漠了。
细瘦的手指搭在栏杆上，修长的双腿往后靠，摇摇欲坠。
谭佑：“……”
谁关心你有多少首歌喜欢哪首歌，我只关心你在盛典报这个曲目，是不是想要让我难堪。
他对颜景明今天所作所为很不爽，想起刚才旁人的议论声，心里就烧起了一股火。
但他不想表现得像个没出名的小人物，竭力平缓了呼吸，关起火气，打算好好和颜景明说话。
“你知道吗颜景明，我从来不后悔当初稍微借鉴了你的歌，要不是靠《睡眠障碍》火了，我到现在都还只是到处跑商演的无名歌手，累死累活赚点小钱。”
“反正你唱了没人听，我唱了登上了年度排行榜，是我的本事。”
“但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第一时间提醒你，别给我找事。你想想，男朋友火了，和你自己火了有什么区别，我出名了以后会带你玩啊，我们一起好好过不行吗！”
“偏偏你自己太作，用最极端的方法，想蹭我热度让自己出名，你害我当时签的综艺差点和我解约，再闹大点我的代言也要丢了，真亏我反应快，用分手两个字让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你才没继续闹下去。”
“去年分手的时候，你答应过不给我添麻烦，现在隔了一年却又和我同台唱这首歌……”
“这些都是你公司教你的手段吧，事先公布退圈，到了音乐盛典这一天再重提抄袭这件事，踩着我炒作，最后捞一笔告别演唱会的钱，你真行啊。”
颜景明慢慢理解着对方说的话。
只不过理解起来太困难，其实没什么必要，还是直接结束谈话比较好。
他垂了眼，颀长身体抵在栏杆边，颇有厌世颓废的气质，仿佛在拍杂志封面。
“谭佑，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
谭佑：“……？”
颜景明：“你把我拦下来就为了说这些，我和你很熟么。”
眼前的男人顿时哑口无言。
荣戈靠在转角，听到这些话，眉梢忍不住挑了起来。
想不到啊，颜景明看起来那么社恐，和分手的渣男说话的时候，居然这么硬气淡定。
小颜这个人太特别了。
按理说，他会惧怕接触陌生的人陌生的事，肯定有一颗敏感的心，别人行动一步，他会联想到接下来的十步。
可他实际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冷淡颓唐，情感匮乏到了极致。要是他平时抽烟，可能现在手指上会夹着一根烟，但是不抽，就让手臂架在栏杆上，任由它燃着，文艺电影都是这样演的。
当然荣戈知道他不抽烟，他从小到大恐怕就是个乖孩子，爱玩音乐打扮潮流的乖崽。
别人情绪再激烈，都影响不了他半分。
他就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在意自己的想法。
人太多，他社恐，会逃避会手抖——想回到工作室自己好好呆着。
前男友抄袭后爆火了，他不在意——你气急败坏说别告我，那就不告吧，一首歌而已，就当分手费吧。
登台唱了被前男友抄袭的歌——没别的意思就是喜欢。
前任恼羞成怒，找上门来，怎样说他都不在乎——我和你很熟么。
颜景明说话只是为了表达他自己，简明扼要地说每句话，自我沉浸地做每件事，所有时间都为自己而活，不考虑他人感受。
出乎意料的，荣戈站在他的角度，感觉这样的性格挺不错的。
和别人比起来，是个异类。
但能随心所欲地活着呢。
他正这样想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影突然晃了晃。
谭佑大概是觉得被颜景明轻视了，动手推搡了下，脸上带着愠怒，手劲很大，像极了那种因为打人上热搜的男明星。
颜景明没有反抗，但往后退了。
然而脚步刚退，他就发现他已经站在了栏杆边缘的极限。
被谭佑这样一推，他双腿踉跄，腰线往上的身体都弯出了栏杆外，凌乱头发遮挡的瞳孔微微一缩。
荣戈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哇，哪个明星，动手打人了！”
荣戈用大受震撼的语气喊出了这句话，像八百年没吃过瓜的吃瓜群众，简简单单几个字，火力全开。
喊完后，他趁谭佑还慌着，大步走了过去，伸手就拉住了颜景明的手臂，把对方从谭佑身前危险的位置里拽了出来。
只是颜景明大概真的崴到了脚，一瞬间居然就跟个尸体似的，直挺挺被荣戈拽到了面前。
于是情况就有点脱离掌控了。
荣戈响彻云霄的一句话，招来了附近后台嘉宾助理和工作人员八卦的围观。
他们诧异地睁大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一句：“你们不要再打啦！”
江辰越刚走到附近，就听见荣戈这声“动手打人”。
荣保镖的呐喊令江总感到彷徨，他加快脚步走到现场，和真正的吃瓜群众们并排站立。
看见的却是这一幕——
荣戈抓住了颜景明的手臂。
理论上来说颜景明是个活人，会自己用点力气，好好站稳，松开荣戈的手。
但现在他崴到了脚，就跟个僵尸一样往荣戈身上倒。
荣戈只能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接住，免得颜景明当众摔了个狗啃泥。
最终呈现出来的画面就成了：荣戈一手抓住了颜景明的手，另一手虚虚托住了颜景明的腰，颜景明的一只脚在空中一翘，完美的双人舞结束动作诞生了！
江总轻轻一麻，缓缓问：“你们两个在跳舞是吗？”
荣戈：“……”
颜景明：“……”
“别看我们这样，这是个误会。”
荣戈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立刻松开了手。
不过这样好像证明不了他的清白。
他只能快步走到老板身边，端出吃瓜群众的表情，表明自己和围观的这群人才是同类。
然后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谭佑，用众人能听见的音量，偷偷摸摸地说：“大明星打人呢，我上去拉架。”
众所周知。
声音越小，事情越大。
围观群众的眼神立刻转回了当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