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当邵沫站在民宿门口,焦急等待着岸小真的到来时,本来已经进去准备筹备聚会的贺开凡站在她身边,她好奇地问:“在等谁吗?”
邵沫扬起甜甜的笑容说:“朋友啦,我怕她找不到这里,你看,这附近挺多类似的建筑的,我站在门口她好看见。”
贺开凡“噢”了一声,她胡乱捋了下头发,而后极其自然地从背后拿出一瓶水:“今天有点晒,等的时候喝点水。我在里面等你。”
邵沫接过,她知道贺开凡在看着自己所以迎以一笑,贺开凡突然低着声音说:“邵沫……你,你真的很好看。”
“嗯?多半是化妆的功劳啦,你怎么老是这样夸我。”
邵沫拍了一下贺开凡的手臂,贺开凡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去。
她离开的时候,邵沫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心想贺开凡果然和其他女孩子不太一样,虽然也有很多女孩子会夸自己可爱,不过她也会回以夸奖。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呢?
但如果她对贺开凡说,你也很可爱,贺开凡就会一脸认真地说:不,我不是可爱那挂的,而且,我也绝对没有你可爱。
听得邵沫总是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得赶紧拽个什么其他的话题打发过去。
唉,莫非那家伙的忠告是对的?可是,除了这些以外贺开凡人实在是太好了——她对自己几乎是无微不至,邵沫可从来没被其他女生这么对待过。
——不对,还是有的。不过应该算自己半强迫那家伙做的……
想着这些过了几分钟,门口停下一辆车,邵沫一直觉得岸小真会骑自行车过来,所以压根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会是岸小真。
岸小真今天是打车过来的吗?
邵沫向前一步,然后便看见驾驶座开了门,另一个女人抓了抓头发,她招招手,岸小真就乖乖地过去来到她身边。
嗯?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邵沫眯起眼睛,很费劲地从自己并不在意的那些面孔里找出一个。
对了,那个老师!上次特意来找岸小真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女老师。
她怎么在这?
只见那个女老师站在岸小真面前——她得稍微抬起下巴才能好好看着岸小真。她伸出双手帮岸小真整理了衣领和刘海,最后颇为亲密地捏了下岸小真的脸颊。
而岸小真——天啊,她居然在笑!
没怎么见过岸小真笑成这样的邵沫哪里被电了一下,好像借此想起了什么,以至于好久都不得动弹。
直到岸小真来到她跟前,车也徐徐开走了的时候,邵沫才缓回来一点。
“邵沫?你是在等我吗?”
反正肯定不是在等爱迟到的社长。
岸小真奇怪地看着呆呆的邵沫,而邵沫回过神来,她突然拽住岸小真的袖子说:“岸小真,我好羡慕你啊!”
“啊、啊?”
岸小真不知所云地看着邵沫,邵沫哭丧着脸说:“那个老师是不是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邻居姐姐?特别照顾你那个?真好啊,她上次就是来接你的,我说对了吧!唉,我要是有个那样的姐姐该有多好啊。”
啊啊,还以为露馅了。
岸小真叹口气,她无奈地拍拍邵沫肩头。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邵沫瘪着嘴巴说了个“也是”,然后就带着岸小真转身进了屋。
走的时候岸小真不禁想道:估计现在也只有邵沫这样的人才能想的这么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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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去民宿的路上,白希之百无聊赖地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手机翻出刚才朋友们要她买的一些东西,还附赠了一句:反正你肯定会迟到,不如帮我们买来这些再来。
这么笃定,万一她今天偏偏就想准时到呢?
白希之把几袋子东西放在后备箱里,就这样靠着车尾开了瓶啤酒。
虽说在去之前就喝酒不太好,但是……
为什么邵沫也来了啊。
白希之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开车掉头回去。
但她不是个喜欢临阵脱逃,甚至是食言的人。拿她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贺开凡这人叫来的邵沫,听说这段时间她和她们玩的挺好,白希之对此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邵沫这人明明那么聪明,在关键的时候却又木头得跟个日漫男主似的。
白希之脑海里立刻出现她某一天在酒吧,路过贺开凡她们那群朋友时听到的一句:“不会吧?!你都这么明显了,她还没有察觉?!”
而路过的白希之笑笑,她心想,这叫明显?那她白希之的过去得叫什么?
恐怕某天贺开凡就算是和她告白了,邵沫也会笑着回,嗯,你人那么好,我也好喜欢你。
咔,就到此为止。
不会再进一步了。
这就是白希之所惧怕的,甚至一直都在避免的贝塔结局。
至于阿尔法结局?
白希之喝完一罐,正要把手伸向另一罐啤酒时,一只手出现在她眼前,抢走了那罐啤酒。
“年轻人,大白天的,在这个地方喝酒可不太好,你还得开车吧?”
白希之眉毛一扬,看见沈石渍把那罐啤酒正大光明地塞进了自己皮包,然后她下巴示意远处那辆车是自己的,白希之毫不在意地笑笑:“就几百米,很快就到了,而且我已经喝了一罐了。”
她本来想问沈石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不过理由很快就被她自己找到:显然,邵沫也得知了自己会来这次聚会,所以特地叫来了岸小真缓和下她俩之间的氛围。
而岸小真既然来了,那保护过度的沈石渍过来送她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高,这招实在是高。
白希之摇摇头,笑着心想邵沫那个爱把人当工具人使唤的臭毛病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变。
“你也是去参加聚会的?我就猜你也会去。”
沈石渍也不客气,她拉开车门进了驾驶座,坐在那宛若自己才是这车的主人:“我载你过去,就算只有几百米也不许酒驾!”
“好好好,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希之干脆起身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坐好了也不安分:“这位成熟可靠的姐姐,你那么爱喝酒,难道就没越过一次线?”
沈石渍提到这个就把鼻子翘得高高的,显得十分得意:“当然!喝得再醉我也会记得叫来代驾,这就叫成年人的游刃有余,知道不?”
“是是是,这点我该向你学习,不能给坐在我这个副驾驶座上的妹妹们做坏榜样。”
白希之随口这么说,沈石渍忽然沉默了一下,她看了眼白希之,开口说:“所以你果然也喜欢女孩子啊。”
也?
白希之饶有兴趣地看向她:“怎么,岸小真和你告白了?”
白希之的思路总是比一般人要快个两圈,沈石渍措不及防地噎了一下,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
这反应好像有点过了。
白希之眯起眼睛:“噢,不对。你俩该不会已经在一起了吧?”
好家伙,这粉红色染的是不是太快了点?怎么跟假的似的。
“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还特意送岸小真来——”
车被猛地刹住,白希之没系安全带,差点就撞到了前面。
她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旁边的沈石渍就说:“这就是你戏弄大人的下场。”
我有戏弄么?我说的明明都是真话。
白希之抬眼一看,车已经到了民宿门口,这个姐姐生气归生气,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好的。
而沈石渍没好气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临走前还不忘敲敲车玻璃,用手势比着脖子,像是在威胁白希之。
她走后白希之忍不住笑笑,心想这位十字小姐脾气这么大,被揭穿了反而还能倒打一耙——岸小真可有的受了。
不过,感觉对象如果是岸小真——或许还挺合适的。
那么,对沈石渍和岸小真而言,她们就算正式进入了阿尔法线啊。
在一起,走下去,哪怕其中一方曾经直得不行,但如今她们却成为了一对羡煞旁人的情侣。
结局会怎样呢?
白希之坐在那里许久,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下了车,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提了出来。
她站在门前,心想自己是时隔多久没有见到邵沫了?是不是得有一个月了?那还挺长的。如果不算上那几年的空白时间。
里面传来嘈杂的人声,看来聚会已经开始了。过了会又传来麦克风的爆音,人群叫了起来,白希之记得这个民居里还配备了齐全的卡拉ok设备。
正好是最吵闹的时候。和以往不同,白希之这次想要尽可能低调点进去。
她轻轻推开门,把几袋子东西都堆放在门口,然后咔嚓一下关上门,换好鞋。
那么,一个月过去了。邵沫要她不要再管自己,白希之就听话,真的撒手不管,只是偶尔听见她和贺开凡那边的消息。
好像那股曾经骚动的情绪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邵沫对她而言已经可有可无了,她只是代表着过去某一段令人纠结的感情而已。
至少,此时此刻的白希之是这么认为的。
她来到人很多的客厅里,到处都是熟悉的面孔,白希之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
在人群中间,不知为何,大家开始怂恿起站在中间的邵沫唱一首歌。
“邵沫第一次来参加这种聚会吧?那肯定得先唱一首歌啊,这是我们的传统。”
又来了,一秒内编撰出的“传统”。
白希之翻个白眼,她在人群里挪动,还刻意弯了腰,准备躲在沙发旁边。
话是这么说,邵沫的唱功啊……
白希之一下子就想起了过去的某一时刻,当她被邵沫叫到某家卡拉ok,还被要求给她带饮料的时候,她推开门就看见了唱得喉咙沙哑的邵沫,一问居然是为了周末的同学聚会在练习唱歌。
“我音准不、不太好。”
白希之犹记得当时邵沫在昏暗灯光下,有点羞耻的表情。
“所以一首歌得练很多遍才能唱好。”
而白希之则很没情商地问:“那你这么多年钢琴都是怎么学的?”
邵沫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很小声地回答:“可是唱歌是另一回事……我心里的哆和我唱出来的哆就是不一样嘛。”
所以邵沫在卡拉ok里只会唱自己练习过的歌,有一次白希之和她打赌赢了,她红着脸唱了首自己从没唱过的歌,结局就是她差点把笑出声的白希之抹杀于这个世界。
“能、能让我来选吗?”
“不不不,当然是我们来选啦,放心,肯定是你听过的歌。”
这下可好玩了。
直接拒绝肯定也不是邵沫的风格,她还得维持自己的形象呢。
白希之正打算躲在那看戏,她太了解邵沫,所以一切都想得理所当然,以至于她根本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情急之下的邵沫一扭头——她是怎么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自己的?白希之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谁都没有发现她。
“白希之!”
她叫出口,所有人的眼神这些都聚集在了弯着腰,正准备躲在沙发后头的白希之身上。
“白希之唱歌很好听的,让她先唱嘛,我就不献丑了。”
邵沫吐吐舌头,她立刻把手里的麦克风扔到白希之的方向,白希之下意识接住,她捂住话筒,邵沫则很快退了两步,融入人群。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突然出现的白希之身上——这下,骑虎难下的变成了白希之。
白希之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勉强地扯起嘴角笑笑,走到客厅中间——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扭头一看,是岸小真。
“社长。”
岸小真的表情有点奇怪,白希之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她的意思。
而岸小真凑近她耳旁,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是和我说过,邵沫从来没听过你唱歌吗?”
白希之愣了一下,某件事实浮了上来,让她体表温度迅速上升,同时,某种似曾相识的感情再次动摇起来。
“社长,原来邵沫那天来看你演出了。”
好像不管怎样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白希之擅长过很多事,唱歌算其中一件,但开始去学、去展示已经是高中以后的事了。
所以邵沫知道她擅长运动,学习好,很多乐器信手拈来。但是唱歌——反正,她不会知道。
除非那天你来了。你收到了我的那张票,来到了livehouse。
跨年那天,你就在人群之中,对么?
白希之举起话筒,脸庞却转向一侧。
就像邵沫能一眼看见人群中的她一样,白希之也能做到。她能看见邵沫,就在人群中,有些忐忑地藏起自己,那双眼睛——亮得像星星。
如回到梦里,让白希之不由得说出一句:
“你啊,总是这样。”
总是在我觉得我已经不再喜欢你的时候,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功亏一篑,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