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十点整，寻真影视公司一楼的小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其中大部分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真人秀演员的话，除了杜小希，还有两男一女也跟节目组签了约。
其中一个男孩子就是杜小希昨天遇见的满头脏辫的“嘻哈boy”。另外一个男生白白净净，戴着眼镜，非常有学霸风范。
女孩子就很酷了，一身哥特打扮，神情淡然，气质清冷。
杜小希暗暗咋舌，如此丰厚的条件最后也只有四个人参加录制，看来大家都还是惜命的。
她又想到刚才胡烁给他透露的讯息。
第一集就是凶宅，不管闹鬼与否都挺瘆人得紧。摸着良心讲，要不是她现在走投无路，根本不会掺合进来。
杜小希暗自观察了一下其余三位参与者，“脏辫男孩”依旧一脸兴奋，另外两位则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心理活动。
“咳咳……”坐在会议桌前端的胡烁放下他的老干部紫砂茶杯，清了清嗓子，“现在人也到齐了，咱们的会议就开始了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胡烁却又卖了个关子，“在此之前，四位参与录制的演员先看一下资料。”
一位副导演立即起身，给每人发了一份资料。
资料只有薄薄的两页，上头写了第一集录制的时间、地点、以及录制流程。
当然，还有拍摄时的注意事项和警告等附加说明。
简洁明了，一目了然。
杜小希逐字逐句仔仔细细看完了三遍后，胡烁再次开口。
“相信诸位也看完了资料上面的内容。对明天的录制也有了初步了解。”他一改之前的慈爱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录制规则很简单，你们一起住进公寓，只要在屋子里呆满五天就行。除了摄制组安装的固定摄像头之外，你们身上也要携带小型摄像头，以第一视角拍下最真实的画面。”
说罢他打开投影仪，墙壁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照片。
照片是一处高级公寓，整体风格简约，颇有现代设计感。
以杜小希对灵异事件贫瘠的了解，她总觉得凶宅一般是荒村野岭才有的经典元素。
看见如此时髦漂亮的地方居然有凶宅，简直给人一种微妙的割裂感。
“华美天凌公寓19层，也就是顶楼的1902号，就是你们未来几天要呆的地方。”胡烁用激光笔圈出一块区域。
“胡导，我能问您个问题么。”杜小希问。
“当然可以啊。”胡烁展现出和蔼的微笑，“开会嘛，畅所欲言是必须的。”
“这套公寓是怎么变成凶宅的呢？”杜小希心中疑惑不小，“为什么资料上对此一点也没有说明？”
“对啊！”脏辫男孩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呢。胡导，资料上什么也没有，你可别忽悠我们啊！”
斯文男孩推了推眼镜，在杜小希的基础上还补充了个重要问题，“公寓所谓的「闹鬼」有什么特征么？”
他这句话说得平淡，却能听出其中包含着些微的不屑。
很明显，这位是不信凶宅闹鬼的主儿。参加这个节目恐怕是抱着破除迷信的目的而来。
“我怎么会忽悠你们呢。”胡烁双手交叉放到桌面上，严肃认真道：“你们有这些疑问很正常，我很理解。之所以资料上没有写这些内容，是因为我们得到的信息也很模糊。”
四双疑惑的目光紧盯着他。
胡烁接下来说了大概情况。
公寓原本的主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性，半年前她在屋子里自杀。自打她死后，怪事便开始发生。
起先房子要卖，看房的人在网上都满意得很，但只要亲自前来看房后全都惊慌失措，怎么都不肯再买。
房价一降再降，却始终无人问津。
现在的房主是以前房主的父母，老两口寻思着既然卖不出，那就租吧。
没想到每个租户在里面都撑不过三天，最后不是哭爹喊娘收拾包袱滚蛋就是意外受伤住进医院。
这种略显灵异的事件在民间传播得最为迅速，而且加油添醋越传越邪乎。久而久之，这所公寓就变成了大众口中的凶宅。
最夸张的是不止1902这一户，19楼其他的住户也因为害怕陆续搬了出去。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十九楼都没人住了？”一直面无表情的哥特小姑娘冷不丁开口，原本白皙到无血色的脸因为兴奋泛起微微红晕。
胡烁点头，“从明天开始，你们是19楼唯一的住户。”
“那些买房的客人，还有租户，他们有看到实质性的鬼么？”戴眼镜的男孩子一如既往冷静，语气里带着浓烈的怀疑，“还是只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动静然后自己把自己吓到？”
其实杜小希也有差不多的疑问。
人是很敏感脆弱的动物，在紧张不安的情绪下，有时候很细小的声响都能吓到他们。
“公寓的物业和房地产开发商去问过他们，基本上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胡烁无奈地耸耸肩，“有的是不愿意多谈，有的是提起这个事情就满脸恐惧情绪失控，搞得事情更加神秘。”
“但正因为是这样，我们才想让你们去一探究竟，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闹鬼。”年轻的副导演补充道，“如果没有的话，正好可以破谣。”
这堆信息让杜小希有了两个大胆的猜测。
第一，凶宅并没有引起人的死亡，那些受伤的人或许也是自己意外造成的。
第二，恐怕真的没有人见到所谓的“鬼”。
如此一来，她心中的担忧与恐惧瞬间卸下不少。只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就能安安稳稳在里头呆上五天，成功拿到全款。
但跟她正好相反，其余三位参演者似乎都显得有些失望。
特别是脏辫小伙和哥特装妹子，脸上的失落表露无遗。
……敢情这俩还真是冲着撞鬼来的？
当代年轻人的胆子是真的太大了。
“多半是那些人的心理作用而已。”白白净净的斯文男冷笑一声，下了断言，“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对于他的话，节目组工作人员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胡烁笑了笑，“如果各位没有疑问的话，请在明天上午九点来到这里，我们会从十点半开始录制。”
疑问当然有许多。
于是碰头会从上午十点一直开到了下午四点，中间讨论了许多的细节。
杜小希在此刻终于看到了节目组的细致与专业。
开完会后，杜小希奢侈了一把，没有坐地铁，而是打了个车直奔出租屋附近的商场。
二十万到手，她终于可以好好吃上一顿。
杜小希原本想请自己的两位好朋友吃个饭。
可惜女闺蜜钱静要加班赶项目，男死党周琅琅又在外地出差。
于是这顿饭从火锅降级到了蜜汁鸡腿套餐外加一杯奶茶。
尽管如此，这一餐也足够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幸福。
吃完饭，杜小希准备上个厕所就回家。
明天就要入住凶宅开始拍摄，还有不少的东西要准备呢，没功夫逛商场。
工作日的商场人不多，杜小希匆匆往厕所走，一阵眩晕毫无预兆袭来，眼前猛的一黑，她赶忙扶住墙壁。
跟上午的症状一模一样。
消失得也同样迅速。
等熬过这五天拍摄，必须得去化疗了。
杜小希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却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从身后传来。
像是女士淡香水的气息。
她转头一看，没见到姑娘，却看到一个穿着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见到杜小希，他那油腻的双眼浮现出轻薄的笑意。
杜小希冷冷看着他。
对方讪讪收回笑容，加快步伐，迅速往前走。
就在中年男人从杜小希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猛不丁一抬眼，竟然看到男人背后隐隐有一团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