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下午英语考完试出来，谷雨泽拿着透明笔袋伸了个懒腰，周围人都在热烈的讨论着试卷的难易程度，后面又聊到高考完后的暑假怎么嗨去了，谷雨泽没细听，只是混杂在各种聊天中间，他好像隐隐约约地听到某个人的名字。
“他下午也没来考。”
“卧槽！！那他这次高考算是彻底废了吧！”
“嗯，差不多吧，两门不考，就算那两门满分也只有300分，到时候能上个专科就不错了。”
“你说好端端的他怎么不考了？”
“谁知道呢？？”
“听说家里出事了，他妈……”
“请问，你们刚刚在说谁啊？”谷雨泽突然打断他们的对话问。
那群人看见他立马说，“就于牧也啊，你不知道吗？”
“谁？！”谷雨泽冷笑了一下，开什么玩笑，于牧也中午都是和他一起吃的饭，他要是弃考，还来吃什么中饭？
“就是于牧也！昨天他考试就坐在我前面，今天一天都没来。”一个同学说。
谷雨泽听到这第一反应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假的！一定是假的！！
于牧也上午没来考试，下午就连最后一门英语也没有考。
谷雨泽往楼下跑的时候正好看到于牧也叼着半根烟站在公告牌那，看着他出来了于牧也立马把烟掐灭后扔了。
“顺否？”于牧也熟练地揽上谷雨泽的肩膀。
“有事儿和你说。”谷雨泽抖开他的手，“先回寝。”
于牧也的眉紧跟着拧了一下，但也立马跟着他往寝室里走去。
到了寝室门口，谷雨泽直接推门先进去。
“怎么？”于牧也问。
“叔叔阿姨在家吗？”谷雨泽问。
“在。”于牧也直接说。
“那先不管了，就在这说。”谷雨泽忍着脾气说。
“说什么？”于牧也问。
“装，还给我装，”谷雨泽一把扯住他的领子，抵着他的面门压着声对他说，“他们都说今天旷考人的是你，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于牧也看着他没说话。
“说话。”谷雨泽盯着他，“别他妈逼我动手。”
“是真的，”于牧也表情特平静特无所谓地说，“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没考。”
谷雨泽明知道答案却被迫真正接受的时候，心里突然就毛焦火辣起来，他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什么。
于牧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弃考，他那么上进，脑子也好使，谷雨泽抓着他领子的手突然紧了紧最终又泄了力。
谷雨泽一屁股坐在下铺的床边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于牧也看着他不吭声。
“我问你他妈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谷雨泽看着他吼出声来，“你他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了啊？？是不是非得人人都知道？就他妈的我一个人不知道？！！我还被你像遛猴一样的瞒在鼓里，还中午一起吃饭，还考完最后一门准备……”谷雨泽被气得话都有点说不完整。
“告诉你干嘛，多一个人心烦又不能解决问题。”于牧也抬脚勾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心不心烦那是我的事，我能克制！！但这是你不告诉我的理由吗？？？”谷雨泽往床上重重地锤了一下，“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事情就发生了吧？好，早上，早上我就当你没时间说，中午，中午呢？！！中午吃饭大把的时间也不说？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说什么？”于牧也突然冷淡起来，“说我妈又疯了？说她要把我爸从楼上推下去？说把110，120，119都招来了？说邻居七大姑八大姨看笑话的凑热闹的在我家门口围个水泄不通问七问八问长问短？”
谷雨泽盯着他半天都说不出什么话，心里跟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火也没处发，憋着难受，想说出来又说不出来，跟哑了似的。
堵，憋屈，又替于牧也不甘，惋惜，悲哀。
总而言之，心里一整个难受，喉咙间也突然吞咽的有点苦涩。
“没必要。”于牧也说。
“没必要？”谷雨泽像听到一个笑话，逼问着他，“你告诉我，那什么有必要？不告诉我就有必要？没必要？呵……我看是没必要和没必要的人说没必要的话吧。”
于牧也听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告诉了又能怎样？除了会影响你，影响你考试，让你担心……”
“谁说会影响我？影响我考试？！”谷雨泽都没发觉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红了起来。
于牧也看着他，没跟着吼，但语气也挺冲，字字扎心，“没影响吗？你敢说没影响吗？？高考前半个月手划伤，半个月不能写字没影响吗？吃饭洗澡什么的没影响吗？考试手心流汗没影响吗？不够你难受的吗？上午我打电话说可能会迟到对你没影响吗？你心里不慌不担心吗？既然没影响的话，那为什么做大题还会填落？！那又不是选择题？！考试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为什么又会心神不宁？！”
谷雨泽被他的一番话堵的无话可驳。
“谷雨泽！”于牧也喊他，声音却也是哽咽着，“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让你因为我，影响了你的生活，你的未来，你的一切。”
谷雨泽张了张嘴，“鱼哥……”
“我不想这样，我的生活已经够乱了，你不能再受我的影响了。”于牧也看着他，眼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红了。
“鱼哥……”谷雨泽往前迈了一步，抬起手想抱住他，“其实……我都能理解，我不怪你，又不是你的错，考不好是我自己心静不下来，你别往自己身上揽，手划伤也是我自己误判，不怪阿姨，你没错，你别这样……”
于牧也推开他，“你就是这样！你总是这样！你理解什么啊？我要你理解什么啊？？我不要你理解！！你就该说，对！我谷雨泽考试没考好，就怪你于牧也！手划伤也是因为你于牧也，有一个疯了的妈！傻了的爸！”
“没有，那根本与你无关，于牧也你冷静点，别瞎他妈的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行不行！”谷雨泽瞪着他，胸口因为气的上下起伏着，“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互相分担互相扛的吗？你有什么难的大不了我们一起面对啊，阿姨叔叔还不是可以跟着我们一起，总有办法的，现在什么不发达啊？你担心的总能治好的。”
“你天真啊谷雨泽~”于牧也看着谷雨泽湿润的眼眶说。
“你他妈能不能往前看啊！！”谷雨泽吼道。
“我还不够往前看吗？”于牧也扯嘴笑了一下，“我要是没往前看这些年人早没了吧。”
谷雨泽喉咙涩的紧，讲话都有点说不出来，“你别……这么丧……”
于牧也摆了摆手，“算了吧，别说了，你好好的考你的大学，我就在本地随便读一个……”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没书读，我还得照顾我妈，她……何况治也要钱，她又不愿意去精神病院，谷雨泽，其实你手伤的那次我就想和你说了，但因为怕影响你高考，现在高考也完了，我想着干脆我俩分……”
“闭嘴！”谷雨泽手里死死拽着床沿，因为用力指尖都开始颤抖发白了。
“你他妈是不是想说分手，你不是不知道我谷雨泽这人特记仇，你要敢提一个字，我他妈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谷雨泽率先打断他的话。
“有话慢慢说，你吵架也行，打架我也奉陪，你别……别说分手。”谷雨泽看着他。
于牧也看着他没吭声。
“我们……别分开好吗？你不就是担心拖着我吗？我保证你不会拖着我的，我也就在本地读，我们可以一起挣钱，然后把你爸妈带着……”谷雨泽说。
“可你拖着我了……”于牧也看着他说。
谷雨泽张着嘴小声地‘啊’了一声。
于牧也没看他，转身开始收拾寝室里的行李。
谷雨泽看着他一直在寝室里走来走去，把柜子里的衣服全部拿纸箱子装好，还有一些有用的书本笔记，卫生间里的牙刷牙膏他直接扔了，衣架放在纸箱盖子上。
在走之前，谷雨泽突然出声喊住了他，“鱼哥。”
于牧也脚步顿了一下。
“我不会拖着你的，”谷雨泽没曾想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嗓子都莫名其妙的哑了。
于牧也听后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谷雨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们都冷静几天，到时候再说，好嘛？”
于牧也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跟着就抱着纸箱子走出了寝室。
于牧也走后，谷雨泽在寝室里躺了半天，直到老谷的电话铃声打来。
“你进来吧，118。”谷雨泽说。
“你嗓子怎么了？”老谷问。
“考试着急上了火，没大事。”谷雨泽也没打算说实话。
他现在心里挺难受的，嗓子估计是因为自己老想哭，但一直逼着自己没把泪水流出来，所以泪水就听话的往喉咙里咽了，泪水太咸了，就上火了，嗓子就哑了一下。
老谷进来后帮他几下就把行李收拾好了，包括卫生间里的东西，最后走的时候，老谷还把寝室给打扫了一遍。
两人间的寝室没有多少垃圾，他俩本身也都很爱干净，所以收起来也很快。
东西被一一装上后备箱，谷雨泽上了后座后又瘫在后面了。到家后，谷雨泽先是把东西全部弄上楼一一整理了一下，之后又被于朝晖喊下楼吃晚饭。
于牧也抱着一箱东西回家，林秀澜自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蹲坐在床和衣柜的中间，缩抱着自己，家里的电视里的声音很小，于荣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于牧也去自己的卧室里拿了条毯子给于荣有盖上，之后他又进了他妈的房间。
“妈。”于牧也喊她，手却轻轻地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
“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啊？”于牧也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疯了吧？我有时候竟然会觉得你没疯……”
林秀澜两眼无神跟没听懂他的话一样，嘴里小声地念念有词。
于牧也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左手手里伸出的一抔土，土里还有十几颗被土裹黄了的药丸。
“行，不吃就不吃呗，干嘛扔盆栽里啊？”于牧也说，“人盆栽也不吃你这玩意儿啊。”
林秀澜的指甲死死地扣着自己的膝盖，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面。
“妈，我们回去吧。”于牧也轻声说。
林秀澜终于有点反应抬起头来问，“回……回哪？”
“回你家，回去看外婆。”于牧也轻声叹了口气。
“回……回。”林秀澜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