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一觉醒来，黎沐撅着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团黑影在走来走去。
他揉了揉眼睛，又是从床上跳了下去，直接扑到了那人的背上，亲昵地蹭来蹭去。
白墨无奈地将粘人的小东西拽了下来，抱着一块螳螂兽的结膜，问他，“这个喜不喜欢？我专门带回来给你的，水润透明，就跟你的眼睛一样好看。”
黎沐不住地点头，“这是什么东西？”
他上手敲了敲，质地很像是钢化玻璃，非常的结实。
“螳螂兽的结膜，我追了它一天一夜。”白墨将两块结膜都送给了黎沐，“你可以把它们砍成碎片挂在脖子上。”
黎沐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准备物尽其用，“用来做门吧，又能挡风还不会挡住阳光。”
砍成碎片，那多浪费！
黎沐想，如果能找到贝壳就好了，他要给对方筑个最华丽的巢。
白墨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抓着他冰冷的手塞进自己的怀里捂着，“你冷吗？我去帘子放下来。”
经常用兽皮将洞口封住会使空气不流通，再加上里面点了火，处在洞穴里的人就会懒洋洋地，没有干劲。
白墨体内的兽性不允许自己长期处于这种安逸的环境下，霸道地将帘子撩了上去，只点了一个小火堆。
黎沐其实没觉得有多冷，就是手脚畏寒，“撩起来看得清楚，常通风对身体好。”
“我去把你那份肉一块带回来，你就别出去了。”白墨看他冻得瑟瑟发抖，赶忙紧了紧他身上的衣服。
黎沐像只黏人的小狗，“我跟你一起去，也应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嘴硬的小东西，白墨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禁发笑，“兽皮上的雪化了，你身上就会更重。”
黎沐从层层包裹的兽皮中冒出头，尾音上翘着，“那我就在雪化了之前回来。”
大雪盖住了大半的洞口，赶回来的小野猪受不住寒意被冻死了。这是熊州没料到的，他一挥手直接让人把猪肉都分了。
雪停之前都不在广场上吃大锅饭了，大家自行解决。
部落里的人完全没受到寒冬的影响，嘈杂地围在野猪边上。
黎沐眨巴眨巴眼睛，一步之外就是染血的雪。
白墨揉了把黎沐的脑袋，狩猎的功臣们有优先选择的权利，他笑着上前提了两只猪大腿。
“要猪肠子。”黎沐跳起来朝他招手。
猪肠子算不上好东西，白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得了个狡黠的笑。
“再给扯点猪肠子。”白墨永远不会去追问黎沐要干什么，更多的是默默观察。
负责分肉的白勇同样不解地撇了撇嘴，“你还真听他的啊，这亚兽一点儿也不识货啊，尽挑些没人要的。”
猪肠子等内脏还有一些沾着肉的骨头都是分给不能打猎的老兽人的，年轻力壮的兽人吃的都是大块的肉。
白墨掂了掂肉的分量，反问道，“红薯不好吃还是葱不香了？”
白勇噎住了，转头一想也给自己偷偷留了点儿猪肠子，“做出什么好吃的也喊兄弟去尝尝呗，红薯那味道是真不错。”
白墨的嘴角轻微地勾起，转瞬又压了下去，“再说吧。”
“嘿！小气！”白勇嬉笑着将他赶走了。
轮到黎沐自己挑的时候，他选了不少肥瘦相间的肉，还有一堆猪内脏。
老兽人们困惑地看着黎沐兴高采烈地捧着肉，“你要这么多的猪肠子干什么？”
说话的正是上次给他讲故事的老兽人，陆河正直挺挺地抱着骨头杵在原地。
“吃啊。”黎沐将分到的肉全都放进了竹篮里，他发觉陆河的面庞好像比之前更消瘦了。
陆河摇摇头，替他惋惜，“你应该拿肉的，明明可以拿到更好的。”
黎沐笑得俏皮，挑了一小块的五花肉塞给陆河，“白墨拿的东西已经够好了，我又不缺吃的。”
陆河没跟他客气，收下肉后就走了。
“今晚吃烤肉？”白墨从后面走了上来，捏了捏他红彤彤的的耳垂，有点烫手。
黎沐的手指同样在白墨的掌心里挠了挠，“吃点带汤水的，给你整个红薯泥加杂烩汤。”
白墨只听懂了红薯泥，但他还是想吃肉，不高兴地在黎沐腰上捏了一把。
“我再去捡点木柴回来。”白墨把黎沐送回家，看他火急火燎地凑到火堆旁，失声笑了起来，“把猪肠子递给我，我顺便洗洗。”
黎沐再不说跟着去了，他囤的木柴都用完了，剩下了也太潮了，烧不起来。
黎沐烤了一阵，手上终于回温了，他是又怕冷又怕热的体质。
黎沐歇了一会儿就爬了起来，摸出石刀开始剁肉做馅。他要准备灌香肠！
他非常喜欢囤积食物，吃不完的肉也会被他吹成肉干再收起来。
靠近篝火的地方摆着两个石盆，一个种着姜，一个种着葱。
这都是黎沐精心看护才长起来的，放在外面早就被冻得没用了。
现在有这两样，黎沐已经很满足了。他飞快地抡着胳膊，“哒哒哒”的剁肉声在山洞中回响着。
香肠当然得要肥肉占得多点才会香，为此他将囤的肉都搬了出来，有平时省下来的各种肉。
白墨抱着一堆干柴回来时就见着这小家伙忙得团团转，他将竹篮里的猪肠子扔给了黎沐，“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肉？”
没想到猪肠子收拾得挺干净，黎沐邀功似的指着这几盆味道各异的肉，“都是平时吃不下存起来的。”
白墨怀疑他就是没舍得吃，刮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不用省，我可以出去捕猎。”
黎沐傻笑着，用木棍把红薯从火堆里拨了出来，“你先吃，我来灌香肠。可惜没有香料。”
“香肠？”白墨不嫌烫地咬了一大口红薯，跟过去要帮忙，“把肉装进肠子里？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直接吃呗。”
“对了，”白墨赶紧去找了自己的兽皮包，“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草。都被雪盖住了，不好找。”
黎沐蹦跶着跳过去，在他的兽皮包里翻到了不少好东西，有一种长得有点像萝卜，“不知道还能不能存活，应该还没冻死。就种在山洞里吧，外面太冷了，这些植物会被冻死的。”
白墨当然没有意见，三两口解决了一个红薯，“种不活我就再去找，去过的地方我都记得。”
刚回来怎么能放他再出远门！黎沐用竹签将肉塞进猪肠子里，垂着眼道，“下次我跟你一起去，要什么我就挖回来。”
“也行，等开春了带你去。”白墨扇了扇锅里的雾气，自己看中的亚兽不那么娇气是好事。
白墨想到部落外的脚印实在有些不放心，对着黎沐说道，“我去找一下首领，部落外有很多人的脚印，看着好像是有人来了。”
这么偏远的部落都能被发现？
黎沐顶了顶颊肉，将灌好的香肠挂了起来，“吃完饭再去吧，也不差这一会儿，说不准就是有人迷路了。”
白墨摸了摸肚子，刚刚几个红薯才垫了个底，确实还饿着。
白墨草草地填饱肚子就去找熊州了，黎沐则在洞穴内煮香肠，并不太关心要来部落的是什么人。
这一夜冒着雪巡逻的夜六没有被香味吸引过来，他抖了抖身上的雪，随即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徘徊在部落外的两个人。
“就两个人？”熊州看了一眼白勇，又将目光移到了白墨的身上，“你看那些脚印像有多少人？”
“被雪盖住了，但是应该不下于五个人。”白墨实话实话道，“而且他们中间没有老人孩子。”
熊州右腿搭在左腿上，这种事情以前也出现过，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也别大惊小怪的，可能就是路过的。”
白墨没吱声，和白勇默默对视了一眼。
熊州可有可无地又说了一句，“既然你们都发现他们了，他们要不就被吓走了，要不明天就会进部落。”
“明天再说吧。”熊州揉了揉酸疼的腿，老毛病了。
白勇耸了耸肩，看着天上下个不停的雪，突然问道，“感觉好像有点冷，你捡回去的那只小亚兽跟你住一块？”
白墨挑了下眉，接过他手里的多籽果咬了一口，“当然跟我住一块。”
“难怪你身上这么香。”白勇靠近他闻了闻，羡慕地直叫唤，“你们家是不是藏什么宝贝了，怎么做出来的饭比我家好吃那么多！”
白墨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欠欠道，“你又没吃过，你又吃不着。”
白勇半真半假地捶了他一拳，死皮赖脸地要跟他回家，“听说你们家会吃夜宵？说好给我尝尝的。”
白墨扒拉下他的爪子，“谁跟你说好的，回你自己家去。”
两人说闹着钻进了洞穴，把黎沐吓了一大跳，险些一拳打上白勇的眼睛。
听说是来蹭饭的，黎沐还不大乐意，磨磨唧唧地把蒸好的香肠端了出来，“本来就不多，你少吃点儿。”
“你咋这么抠。”白勇偏要多吃点，“我明天还要来蹭饭！”
“不行！”黎沐瞪着他，默默地将香肠挪到了白墨的面前，“你快点吃。”
“你有点偏心啊。”一顿饭吃得酸溜溜的，白勇剔着牙在部落边缘转了一圈。
时良动了动鼻子，湿润的鼻尖抵在山壁上，“他们部落可真富。”
胡冲扯了把他的毛，“赶明都是咱们的，可惜了那些肉了，都进了他们的肚子。”
白勇的耳朵警觉地动了动，循声而去只在地上发现了几撮灰白色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