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
漫无边际的草原,陡生一阵马蹄声。
正摘花打草百无聊赖的牧童闻声,霎时翻身坐起,循声看去,只见几粒黑点疾速朝这边掠来。
一行五人,皆是黑袍弯刀银面具。
入耳铁蹄急促似鼓,一如狂风越境,呼啸而过,猝然撕裂旷野平静,羊群受惊四散开来,大有一去不返之势,回过神来的牧童一见此番景象,心底直呼糟了,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急忙去寻头羊。
不料变故陡生,当时只觉一股气浪从旁袭来,只消一眼,竟是一人一马鬼魅般至了跟前,牧童慌乱之中闪避不及,险些丧生铁蹄之下,顿时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冷汗连连,心肝儿正打颤,那人似乎仍未觉察此举有何不妥,一手勒住缰绳,稳稳立于马上,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异瞳,俯瞰地上牧童。
一身杀戮气,恍惚之间,仿佛尸山血海里爬出的恶鬼一般。
思及此,牧童不禁暗中打了一个寒战,一时之间未敢动作,只顾仔细提防眼前这尊来历不明的修罗,生怕那人一个不悦,替他削去头颅系作酒壶,正悲楚之际,那人同伴紧随其后,众星拱月般围住牧童,为首那人率先出列,不消开口,牧童便同手同脚瑟缩起来,不为别的,只为那股浓重血腥味。
“你……”
那人声如冷铁,了无人气,牧童听了,忙不迭磕头跪拜,“羊给您!您想吃多少吃多少……”
四周顿作一片寂静。
“噗。”一人失笑出声。
牧童循声看去,仍是一身黑袍弯刀银面具,却意外双眼含笑,牧童一见,顿时磕得愈发起劲。
那人见了,笑意渐深,朗声问道,“小娃娃,你当真把羊送我们吃?”
“当真!”牧童一心保命,一时顾不得其他,连连应是,“您想吃便吃!”
“这不大好罢?”那人迟疑道,“若大将军知晓此事,我们岂不是自讨苦吃?找罪受?”
“不会不会!”牧童连连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是送!是孝敬您的!不关旁人事。”
那人轻笑一声,却不是朝牧童,而是他身旁的黑袍 ,“听见了罢,小娃娃送的!不算偷。”
“对对对!是送!”牧童欲哭无泪,心道这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阿律奇!”为首那人终是看不过眼,呵斥一声。
那人冷不丁被点名,顿时嬉皮笑脸起来,“哈哈,说笑,说笑而已,当不得真……”
阿律奇此人所言,十之八九当不得真,为首那人显然深谙此理,末了竟连一个字也不愿搭理。
阿律奇失笑,翻身下马,身法极俊,却教人看不出半点门路,落地后直直朝牧童这里来,只见他身形挺拔,手脚修长,腰间配一把长括弯刀,一身肃穆黑袍,一副精巧的银面具遮去真容,一对黑眸,唇角似笑非笑,牧童见了,少不得多想,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却听那人开口道,“还跪着作甚?”
“我……”牧童吃不透那人心思,仍旧跪着。
阿律奇却是偷偷敛了笑,拂了衣摆蹲下身来,“方才啊,我们原是打算……”
事关性命,牧童竖起双耳,听得认真,不料阿律奇话说一半,又停下来,眼中满是同情。
牧童霎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开口问道,“如何?大人?”
阿律奇蓦然笑了,盯着牧童腰间不言语,少顷,他握拳凑至唇边轻咳了两声,牧童一顿,不觉脸一红,又一滞,几乎刹那领会,手忙脚乱在腰间摸索,不多时,他终于摸出那件物什,那是一件寻常可见的十孔陶埙,他平日里消遣用,也不知这异域人要它作甚,半疑惑半犹豫间,他将其递了过去。
“给我?”阿律奇故作扭捏。
“……给你。”牧童知是自己落了套,心中追悔莫及,却不敢声张。
“小娃娃客气了。”阿律奇心安理得收下陶埙,放在手中把玩,牧童眼尖,一眼瞥见异样,不觉疑惑中来,这人虽与另外四人同行,身上却不见半分戾气,言谈之间虽轻佻,拂衣落膝时却礼数周到,分明世家子弟,却偏偏一双长了细茧的手,更要命的是,他右手那半截断指,分明是教人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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