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秋雪之意
现在聊天和之前，你会不会觉得不一样了？
看着我们的聊天框，我想了半天，发了这样一条消息过去。
和哪个之前？
这一次夏秋雪也用上了标点符号。
今天之前
夏秋雪回了我一个捂脸的表情，然后补上了一段文字：
好像还好吧
好吧这样的答案好像让我有些失落？
可能有一丢丢
说说看我忽然燃起了希望，迫切想要知道这个点是什么。
比如可以怼我一下下呀
说话更随意些
夏秋雪照例还是消息二连。
好的吧
意思是现在起不能怼你了呗？
我也来了一个消息二连。
没有没有
我哪有这么说
夏秋雪依然是消息二连
我现在可以亲你
嗯，不抛弃不放弃，但是因为坚持不抛弃不放弃又抛弃了什么放弃了什么？大学的时候我坚持早起放弃了懒觉，抛弃早起坚持了懒觉；如今得到了亲的权利，失去了怼的权利。
啊哈？
嗯哼？
解释一下咯
什么
这句话啊
解释？
夏秋雪回了我一个捂脸的表情
之前只是朋友，不能逾距，现在不一样了啊。
我开始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一晚，我们一直聊着，这一晚，我觉得我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这一晚，我们到了一点多才互道了晚安，这一晚，我道了晚安却依然盯着手机。
我把聊天记录翻到今天的第一条，然后开始慢慢往下看，我要把今天的聊天内容再看一遍，回味一下这一整天的发展，尤其是晚饭后的那个节点。我都可以感受到我自己脸上挂着的傻笑。
一边看一边期待着晚上的聊天内容出现的时候，我知道那将是我此番最为期待最为开心的时刻了，但是我耐着性子慢慢一条一条地看着，我要重走今天的所有一切。当我看到“我现在可以亲你”的时候，我脸上的笑更浓了。
回味完了一整天，我意犹未尽地盯着手机，我知道明天要上班，我知道此刻已经很晚，我知道这早已过了我正常的睡眠时间，我知道我在拖延进入睡眠，我就是不舍得结束这一天。看着无限接近两点的时间，我终于还是放下了手机，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的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送夏秋雪回家，我要吻她的时候，还没等我碰到她的唇，她忽然凑了上来，亲了我，所以，我们的第一次接吻，不是我吻的她，而是她吻的我？所以这究竟算是谁吻了谁？我林潇雨朝思暮想的女孩，想了那么多年，想着有一天可以拥在怀里的孟雯仪，结果这一天真的实现了，真的来临了，但是这个女孩忽然告诉我她其实不叫孟雯仪而叫夏秋雪，但是这一天并不是我亲了她，而是她夏秋雪亲了我？
想到这里，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夏秋雪这个名字的含义是什么。在我看来，像夏秋雪这么聪慧的女孩子，她的父母也一定是有文化有内涵的，必然不会随随便便起一个名字，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的。
嗯，我的大脑又开始活跃起来，让明天的工作见鬼去吧。首先她爸爸姓夏……废话。姓氏没什么好特别考虑的，不去考虑随妈妈姓这种概率了。秋，秋天，秋高气爽，意味着丰收……嗯，欧阳修写过《秋声赋》，其色惨淡，其容清明，其气栗冽，其意萧条……好吧，和《秋声赋》没什么关系；也可能是在秋天的时候怀的她？或者他父母是在秋天相遇或者相恋或者结婚的？雪，寓意洁白，瑞雪兆丰年，秋雪……秋天一般不会飘雪，这两个字放在一起……嗯……挺好听的。可是为什么是叫这个名字呢，夏天秋天下雪？一页夏秋？三个季节摆在一块儿，依次出现？我忽然想起了我自己写的“一年四季夏秋冬，不知何日沐春风。我叹年华满身痛，岁月笑我事事空。”我忽然发现，自己这个诗里暗含了夏秋雪的名字，我为这种巧合感到兴奋，莫名的兴奋，感觉自己和夏秋雪又近了一步，果真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所以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忽然觉得我很困扰，幸福的困扰……
可能这也是我今晚最后的意识了。
七点，生物钟准时把我从梦中叫醒，我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睡眠……嗯，昨晚应该其实也没什么睡眠，等我陷入最后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张良第二次去见黄石公的时候了，后来迷迷糊糊睡着，我进入了梦境，我梦到了夏秋雪，我梦到她给我发了微信，然后我急忙去找手机，想要回消息，接着……我就醒了，在梦里找手机把自己给找醒了。
七点零三分，我给夏秋雪发了消息。
早
发完以后，我照常洗漱、出门、搭车、上班。我洋溢着笑容迎接这新的一天。欣赏着车窗外的景致，夏秋雪的消息应该不会这么早出现，让她多睡一会。我忽然发现我不再患得患失担心她会不会回我消息，我坚信她一定会回我消息。
你睡了才几个小时呀
八点零三分，夏秋雪的消息来了。
生物钟
我依然是言简意赅，我发现用了微信起，我也慢慢开始像夏秋雪一样，不使用标点了。夏秋雪给我回了一个捂脸的表情。
对了夏秋，呃……叫夏秋叫习惯了，一下子还有点改不过来，对了秋雪，你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其实前面半句我完全可以不打，但我还是固执地打了上去，我想要用文字的形式把我这个思维过程呈现给她看。我觉得之前叫夏秋也挺好的，但现在知道她的真名是夏秋雪了，再叫夏秋就有些不礼貌了，但是要叫夏秋雪吧，又太生分了，想了想，在这种文字表述中，那就用秋雪吧。发完这条消息后，我又自己读了一遍，想了想，然后又补了一条消息。
我是说你的真名，夏秋雪。这个名字有没有什么寓意。
你觉得呢
透过这四个字，我仿佛看到了夏秋雪的表情，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脸上挂着狡黠的笑，眉眼间尽是看透一切的洞悉。我忽然觉得我心间溢满了愉悦。带着这份愉悦，我把我昨晚思考到睡着的这些念头慢慢一点一点变成文字，发了过去。
她给我回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叫我闹不明白这算是对了还是错了。我这么纷杂的解读，我迫切希望得到一个答案，看是否有我猜中的。
到底是不是啊？有没有猜中的。
这一次，夏秋发了一段语音过来。我看了看办公室，想了想，转成了文字：就是这几个字铅印在一起特别好看，也好听。
看着这段翻译过来的文字，我愣了一会，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语音识别出了问题。我想了一晚上的寓意，就只是单纯的三个字放在一起好看？好吧，楷体字放在一起确实挺好看的，也确实好听。
昨晚想这个想了很久，后面想啊想，大概两三点钟了吧，迷迷糊糊好像睡着了，脑子已经开始神游了，然后神游中感觉你给我发消息了，于是神游中的自己想要找手机给你回消息，又醒了
我把昨晚的这个情况慢慢转变成了文字，发给了夏秋雪，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态，似乎有一种小孩子献宝一般的味道在里头，我想要让她知道我在乎她，让她知道我梦到了她。
太难了
夏秋雪回了简单的三个字。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又把语音仔细听了几遍，不是为了确认之前的语音识别是不是出了错，就是单纯的不想错过她的消息。我觉得只有听过语音才算是完整地接收了消息，转文字不算。
一整天，我都沉浸在和她聊天中，这让我聊得越发有劲，同时也有一种如梦似幻云里雾里的感觉。我感觉我似乎在云端飘了一天。我就这么飘啊飘，飘着离开了公司，飘着上了离开公司的班车。飘着的我，看着慢慢悠悠的班车，脑海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我要去买辆车。这样我下了班就可以直接奔她那里去。方便。
带着思绪，我飘着回了房间，飘着度过了一天。当晚上我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还身处云端，似乎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我还有点难以置信。
我到现在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不是做梦啦我的雨大叔
感觉有点难以置信。我居然真的拥有你了
嗯？拥有？
看到她的这条消息，我忽然意识到，她这是要跟我抠字眼，那要严格来算的话，还真够不上拥有，只是，还不兴我这里过个嘴瘾么。
都被逼得和你自杀式表白了，就不要计较我这么点文字用词了。句子的结尾我补了一个捂脸的表情。
她回了两个捂脸的表情给我。
我忽然很感慨，如果我那天没有这样自杀式表白，剖析自己的内心，结果会怎么样？我也忽然有些脸发烫，没曾想自己自认为小心翼翼不露痕迹，却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了，整个大学期间，她一直都知道，这让我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难为情，她实在是太聪明了，我实在是太笨了，零智商零情商。感情又不是数学里的极限，搞什么无限逼近，如果我当初要早一点勇敢一点，那么……
整个大学期间，她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开口？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开口呢……不过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虽然多了这么些年的痛苦与挣扎，但至少也九九八十一难修得正果了，或许这样反倒更好，经历了时间的考验，当初开口的话，可能也未必能在一起，当初在一起了，可能大学毕业后也就散了……
我忽然觉得，冥冥之中自有缘分，死宅寝室326出来的我，可以因为一个张良奇遇飞去湖北黄石，归来途中在火车东站遇到了那一个回眸，感受到了那一缕芬芳；原以为这缕芬芳就此消逝在人海，却发现文学社就存在着那“灯火阑珊处”；毕业后以为此生再无希望，不曾想，这一缕“灯火阑珊处”的芬芳，对我伸出了手，告诉我说她叫夏秋。
我忽然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忽然很想问她，我开始编辑文字——我停下了编辑——我删除了所有文字——我克制住了自己这么问的念头，我怕出现的答案是我不想看到的，我很想知道答案，我不想破坏现在的美感。
留着某一天有机会在一个合适的契机当面问她吧，我对自己说。我很想知道她的意思。
秋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