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堑城
天堑城。
宣徵抬头看了眼，代河凑在宣徵身边小声地说：“这就是天堑城了！怎么样？这个字可是我们第一任城主写的，好看吧？”
“嗯，不错。这天堑城和源河外倒是有些不同，别有滋味。”
宣徵顺着说了一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那日宣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醒来之后就已经跟着柯琦的队伍了，那时候七瑶已经醒了，还是她在她昏迷的时候照顾着她，而山聆的肉身不知道去哪了。
柯琦的队伍没有找到剑骨，已经开始返程了，于是宣徵三人随着柯琦队伍一起。
七瑶此时一双深碧色眸子已经被掩盖住了，她依偎在宣徵身边，看起来像是个腼腆的小姑娘，而山聆只是瞥了眼那块石牌就跟在宣徵身后，目视前方，寡言少语。
忽地，山聆肩膀被大力拍了一下，柯琦从山聆身后走上前来，爽朗大笑：“哈哈哈，你们俩既然来到我们天堑城，那就是缘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感受一下！我们天堑城和你们宗门可是大大的不一样。”
山聆悄悄往宣徵旁边躲了躲，宣徵点了点头，她顿了顿，“多谢前辈这几日照顾，若是有晚辈和师妹师兄能帮上的，还请前辈能告诉晚辈，晚辈定会尽绵薄之力。”
柯琦原本想着直接把人带到家里去的，但是宣徵当然不想这样，两人打了一顿交锋，最后还是宣徵胜了。
不过离开时，宣徵三人倒是和代河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也就是明天，在天堑城的听风知雨楼。
看着宣徵他们的离开，柯琦还是有点小遗憾的，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俩是宗门弟子，还有柯琦的确挺喜欢这三个孩子的，性子好，而且在源森的表现来看，实力也不错，尤其是那个做主的女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自家外甥能认识这样的朋友是好事。
不过他也知道，人家是跟他们天堑城的人不一样的，人家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天堑城，只希望能打好关系，也算是结个人缘。
想着，柯琦拍了拍代河的后背，“好小子，这次不赖吗！你们好好处处！就当交几个朋友！”
代河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点了点头，“嗯。”
他们这次狩猎颗粒无收，他需要剑骨，恐怕也还得看那三人了。
代河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利用他们，他们的确也勉勉强强算是朋友了，他们如果对剑骨有兴趣，而他又能帮忙，他们捎带上他也不费事。
他期待明天的见面。
宣徵和七瑶都是第一次出门，一时看到人声鼎沸的城池都起了兴致，而山聆还是淡淡的，面对这样的山聆，反应最大的是七瑶，七瑶似乎格外害怕山聆，只要有山聆在，她一定是靠着宣徵的。
不过三人都奔波了好几天了，他们还是决定先休息够了，再好好逛一下。
宣徵找了家客栈，定了两间房，宣徵庆幸幸好灵石是通用，不然她要是向代河他们借，就难解释了。
客栈的房间很是普通，比宣徵当时在空冥神宫待的隔间还要小上一点。山聆看着房里一处阵法，默默端详。
宣徵按照掌柜的话，随手给阵法安上了灵石，顿时阵法开始启动。
宣徵有些好奇，“这就是聚灵阵啊！”
“嗯，翠屏山脉也有，你可能不记得了。”
山聆突然开口了。
“也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山聆摇了摇头，“翠屏山脉的聚灵阵是上古阵法，这里的聚灵阵是简化后的聚灵阵。翠屏山脉的聚灵阵就在祭坛那里，它覆盖了全部祭坛，而这里的聚灵阵只能覆盖这一点地方而已。”
山聆顿了顿，“而且这些简化后的聚灵阵灵力没有上古聚灵阵效果那么好。”
少有的山聆说那么多话，宣徵凑近山聆，两人双眼对视，“山聆，你懂阵法？”
山聆对着宣徵温柔地笑了笑，“不懂，只是听人讲过。”
宣徵挺直腰，“哦。”
宣徵没有多问，转而说：“聚灵阵，还有这个阵法，倒是挺厉害的！”
宣徵扯了扯她身上的清霓云衣，山聆赞同地点了点头：“翠屏山脉与世隔绝，传承悠久，传承下来的上古阵法挺多的。”
宣徵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她也要回自己房间好好休息一下了，七瑶紧跟其后。
山聆拉住宣徵，宣徵疑惑地回头。
山聆伸手取下放置在阵法上的灵石，递给宣徵，他笑了笑：“青岐，我用不着，你收好吧。”
宣徵没有接，歪头一笑：“放着吧，一块灵石我还是有的。”
宣徵不等山聆反应，就蹿了出去，拉着七瑶进了隔壁的房间。
过了两三个时辰，宣徵和七瑶休息好了。
宣徵问七瑶：“七瑶，去逛逛吗？”
宣徵和七瑶还不是很熟悉，一般都是宣徵挑起话题。
七瑶有些迟疑，她的确对这个天堑城，但是想到山聆，她小声地问：“山聆和我们一起吗？”
宣徵知道七瑶害怕山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一个原本死在自己眼前的人又活了过来。
宣徵点了点头，“当然。”
“那我不去了。”
宣徵不勉强七瑶，她让七瑶好好待在客栈里不要离开，好好休息，七瑶自然是一一答应了。
得到七瑶保证后，宣徵敲响了山聆的房门，山聆明显没在休息，很快打开门。
“山聆，我们出去走走？”
“好。”
天堑城是个繁华的修真城池，路上遇到的都是修士，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佩剑。
宣徵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剑系在腰间，山聆本身就带着剑，就是细长剑。
忽然人群发生骚动，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宣徵虽是好奇，也不愿意当什么出头鸟，于是拉着山聆的衣角避开，在人群后躲了起来，探出头来看着。
一队披着红色风衣，腰间都是佩戴着长剑的统一黑色衣袍的男子走过。
这些人明显都是修士，而且修为要比她高。
这些日子宣徵可是从代河那里可是套了不少信息，其中就有他们修为的划分，按照他们的标准吧，宣徵现在大概就是练气四五层这样，不好不坏。
而山聆这是例外，他们都看不出山聆的修为，于是宣徵就按照他们的猜测，顺理成章地说山聆的确是体修。
而体修的修为划分比较特殊，这个就连柯琦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前云星域剑修横行，其他修行方法都很是欠缺，以致于他们对于其他修行都不是很了解。
那几人都是英姿勃发，一看就像是精心培养的子弟，宣徵好奇越来越重，她顺口问了旁边的人。
总是有人好为人师的，这不一听到宣徵说自己是外来人士，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那人就开始噼里啪啦讲了：
“道友你问我就对了，这天堑城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这可是我们天堑城，甚至是周围十几个城池的唯一的宗门，听风知雨阁！你不知道……”
宣徵笑着点头听着这人的话，不过这听风知雨实在有些熟悉，宣徵很快就想起了，他们明天和代河约定的地方就是所谓的听风知雨楼。
这如此明显的名字，显然就在告诉全星域的人，听风知雨楼就是听风知雨阁开的。
“……对了，道友是从哪里来的？”
讲了一大通，连那些个听风知雨阁的人都走了，那人也是口干舌燥的，他歇了口气，好奇问了句。
宣徵收回视线，“是不知名的小城池，刚刚多谢道友解惑了。”
不等那人继续开口，宣徵就急冲冲地拉着山聆离开了。
跑开了好一段路，宣徵拍着胸口，歪头对着山聆说：“这人也太能讲了。”
“嗯，”山聆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不过，青岐你该好好锻炼身体了，不过一段路就这样。”
山聆打量了一把宣徵的瘦胳膊瘦腿，摇了摇头。
宣徵也想了想，觉得山聆说的实在有道理，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也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很多问题。
而且这些时日也教会了她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实力至上，强者为尊。无论是储战于山聆、七瑶，还是天堑城人于神剑一族族人，其中根本就没有公平公正所言，唯一衡量的标准，就是实力。
宣徵握紧拳头，眼睑微微低垂，睫毛盖住眸子，隐约间可见闪烁的深碧色。
山聆看着宣徵的头顶，忽然伸手扯了扯她的发尾，对上宣徵抬起的眼，山聆轻轻地问：“青岐，你可要跟我学剑？”
宣徵有些怀疑自己，“我可以吗？”
宣徵很喜欢剑，尤其是在遇见细长剑那样有灵性的剑后，她也很想有一把剑，然后挥出厉害的剑招，可是……
“为什么不可以？”
山聆看着宣徵，那眼神似乎在说他们神剑一族的人学剑不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宣徵内心竟然在怀疑自己，她真的适合练剑吗？
宣徵想了想，深深地吸了口气：“山聆，再看看吧，我现在还是将修为提上来再说。”
“可以。”
山聆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接受过神剑一族的传承，但是他现在人剑合一，他能教给宣徵的不比传承的要少。左右他在，等宣徵什么时候想学了也不迟。
两人走了一会，天堑城很是繁华，长街上摆着大大小小的摊子，两边还矗立着两排整齐规划的店铺。
宣徵走在前面，山聆跟在后面，主要是宣徵兴致勃勃地看了一路，而山聆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他全部注意力全部在前面的宣徵身上，山聆看着宣徵的背影，他眼里罕见地露出些许复杂，有困惑，还有试探，山聆低头捏了捏腰间的空冥玉。
前面的宣徵回头一看，果然发现山聆已经落后很多了。
宣徵喊了一声，山聆连忙放手，空冥玉与细长剑相碰，发出清脆明快的响声。
宣徵站着等山聆，山聆加快了两步，但是他又忽然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一个方向。
宣徵有些疑惑，顺着山聆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一眼，宣徵一愣。
那是一双明艳的深碧色眸子。
几乎是瞬间，宣徵心里默念：神剑一族族人。
宣徵跑到山聆身边，扯了扯还是发愣的山聆，小声地问：“山聆，你认识吗？”
人已经走远了，山聆还是愣愣的，他听到宣徵的声音，回了神，山聆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说完，山聆微微抿了抿嘴唇。
宣徵明白了，山聆恐怕是认识的，而且山聆藏了一些秘密没有告诉她。
宣徵也不究根问底，毕竟她自己也有秘密瞒着山聆。
“我们走吧！”
山聆拉起宣徵，将人带着往客栈那边回去。
宣徵试探地问：“我们不逛了？”
“我有点累了，若是青岐你还想逛那你再逛一会儿，我就先回去了。”
这还是山聆第一次这样主动迫切要与她分开，在宣徵记忆中。
宣徵抬头看着山聆黝黑的眸子，似乎能透过浓稠的黑色看到其中隐藏起来的深碧色。
山聆没有逃避宣徵的打量，眼底一片澄澈干净。
“不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宣徵主动伸手拉住山聆衣袖一角，两人回到客栈。
宣徵原本是不累的，回到房间，跟安静修炼的七瑶打了声招呼，在客栈房间里的聚灵阵下，竟是修炼着就睡着了。
等宣徵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瑶还在修炼，宣徵看了一会，发现没什么问题就出了房间。
一出来，她就看到山聆靠在凭栏旁，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他听到声音，抬头便与宣徵对上。
“山聆，你等了很久吗？”
宣徵在山聆身边坐下，她斟了杯灵茶递给了山聆。
山聆接过没有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等很久。”
也就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宣徵自然不知道山聆竟是在这里枯坐了整整一个晚上，虽然宣徵一直知道山聆很不对劲，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慢慢地等，等山聆肯主动告诉她的那天。
宣徵不着急，她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宣徵和山聆准备了一下，吃了东西，差不多也就到了和代河约定的时间了。
因为七瑶还在修炼中，宣徵没有打搅七瑶，给她留下了讯息就和山聆出去了。
听风知雨楼很好找，一问便找到了。
听风知雨楼的顶部是亭状的，整座楼有三层高，占地很广，第一层也就是门口，宽阔能容纳二十人一同通过的大门上面写着“听风知雨”四字，字字遒劲，粗犷不失风骨，笔锋凌厉。
据说听风知雨楼的主人是一个凡人，但是一剑入道，飞升成仙，凌云立神。
而“听风知雨”这四个字这是他以凡人之躯写下的，无灵而见道。
而往上二层和第三层被和风细雨包裹，永久不散，名副其实的听风知雨。
而这和风细雨不是法术而成，本身就是第一层门口那四个字化道而成。
宣徵暗暗惊呼，如果这是真的，那那个听风知雨楼的主人真的太厉害了。
“是真的。”
山聆忽然开口。
宣徵惊讶地抬头看向山聆，刚刚山聆在说什么？
他是说这听风知雨楼的主人是真的！
是真的有人能以凡人之躯，以剑入道，成仙成神！
山聆认真地看着“听风知雨”四个字，他转头与宣徵说：“清霓神剑便是他的本命武器，也就是那把随他一道成神的剑。”
宣徵整个人都愣住了。
清霓神剑原来就是这个人的本命武器！
“茆燃，听风知雨楼的主人。”
唯一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