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我……”
“林曦月的伤好了？”温灵这段时间对殷弃这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看得都有些腻了，懒得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道，“我看她的状况不好，剑气也不纯，你有这个闲心，还是多去关心关心她吧。”
林曦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温灵不清楚。但问心持心双剑，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一对神剑，林曦月的持心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剑心动摇甚至堕落的话，势必会对殷弃的问心剑产生影响。就像原著中，殷弃自断问心剑后，林曦月便就从剧情简介中消失了，直到她的继任者出现，才被提及了一下。这中间大概率也没发生什么好事。
更何况，林曦月还是男主心里的白月光，是能让他宁肯杀了她这样一个陪了他五年护了他五年的兢兢业业的“工具人”，也要保护的人。万一林曦月先一步黑化了，真不知会对殷弃产生多大的影响。
到时候，一黑黑一双，她是死定了没错，这世间也不知道要因此经受怎样的灾难。
殷弃盯着温灵毫无表情的脸，忽而想到楚夏冲着语气和他说的话。
“温灵再是好性子，她也是个人。是个人就会开心难过，就有七情六欲。受伤的时候会想要人陪着，难过的时候会希望有人安慰，开心的时候也会想和人分享，看着自己的在意的人只在乎别人的时候，更是会吃醋会伤心的！就算温灵她命不好，天生生在奴人谷那种地方，这也不是她能选的，更不是殷师兄你随意糟蹋她对你心意的理由，谁都看得出来她喜欢在意你。自己都伤成那样了，还硬是忍着不说不肯让你担心，她这人真是傻得没边了！殷师兄，我知道在你心里小师姐才是那个重要的人，但你不喜欢温灵，就该早一些和她说清楚，这样对你对温灵，对小师姐都好！”
“你这是在……”吃醋？
殷弃顿住，觉得吃醋这两个字，放在温灵的身上有些违和，因为他印象中的温灵，无论他做什么，永远都是一脸笑容的陪在他的身侧。
可他现在却又隐隐觉得楚夏说的话是对的。至少自从古冢秘境那件事发生之后，温灵虽然还是表现得很在乎他，但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对他笑过。也许就如楚夏所言，她心里还是介意的。
他舍弃了她，保住了林曦月。
但那一次是他错了。
他一直以为，纵使这世上有更多更好的选择，都无法动摇他成就心中大业的决心。他活着，便可以牺牲掉一切，去完成心愿。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他意识到温灵真的会死，真的会离他而去的那一霎，那种发自本能的害怕惶恐，竟然比刻在他血脉中的对这个世界的怨恨更深。
仿佛整个世界瞬间沉入了无声无息的黑暗之渊，从此再也见不得一丝光明，甚至听不到一声心跳，留下的唯有亘古不变的死寂。
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如此深刻到似乎早已刻入魂魄的感情，究竟是从哪里而来？但自那日起，他便知道，为了平息他心中之怒，为了完成他心中所愿，他可以牺牲掉一切，甚至是他自己，但这一切中并不包括温灵。
但他太习惯温灵无声无息的付出和包容，也太习惯把她放在最后。这一次，他又因为林曦月的伤，而留下了同样受了伤的她。
所以她是真的介意了吧。
“阿灵，这次是我错了。”殷弃道，“曦月那边我会照顾好的，也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这次没有先确认你的伤势，就带着曦月离开，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殷弃说得一本正经，温灵却听得满脸问号。
“系统，是我听话的方式不对，还是男主说话的方式有问题？”温灵默默的用意识问系统道，“现在男主的黑化偏差值真的没有变化吗？我怎么从他这段话里听出了一股渣男的味道？”
[没有，从检测结果来看，男主现在的黑化偏差值，整体呈现相对稳定的下降趋势，若无意外，系统推算在明日未时左右，男主的黑化偏差值将达到58。]系统回复道。
温灵无语，难不成做渣男能让男主更爱这个世界？
可看着“若无意外”这几个字，温灵又能说什么呢？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上回那种心跳跟着殷弃的黑化偏差值一起坐过山车的“心动”体验，只好委婉地提醒他道：“殷弃，感情这件事，最珍贵的就是情有独钟的一个独字。有些事情可以‘两全其美’，但感情若是失了专一，就没有意义了，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简单来说，就是狗男主你作为原著大反派，你可以冷心寡情不喜欢一直对你好的工具人，但你不能三心二意，得陇望蜀啊！这也太降低未来差点干翻整个修真丨界的大反派的逼格了。
“或许我不是天下唯一一个为两个女人心动的男人。”这种台词真的不兴学啊，殷宝友！
从未想过温灵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她对自己感情的要求，殷弃的神色倏然就严肃了几分。
这或许正是她在心底藏了不知道多久的话。
“好，我明白了。”他认真道。
虽然殷弃的语气很是郑重其事，但温灵却还是无法放下自己心里的那点对殷弃是否真的理解了她的话的疑虑。
于是她飞快的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殷弃这一系列奇怪态度的开始。终于灵光一闪，“想明白了”殷弃的心态。
殷弃对她的态度发生改变，都是自她从血窟魔渊回来之后开始的。
这不就是最经典的，错将愧疚当感情的狗血套路吗？
殷弃虽然是未来反派，但到目前为止，除了杀她那一次，确实还没对身边的人动过手，加上年纪还轻，杀人之后心里产生点愧疚之情也是人之常情。大约因为殷弃以往从来没有在意过她这个工具人，心里突然生出了这点愧疚，一时之间也不懂得如何处理，便将因愧疚而生的那一点点在意，错当成了他对她有别的什么感情的佐证。
一般这样的套路，多半是狗血言情剧里，用来给男女主的感情线增加波折的。多半发生在暗恋男主的女配因为男主受伤，尤其是女配为了保护男主而瘸腿瞎眼把自己搞残疾了之后。
那时男主一般会因为强烈的愧疚感，而对女主表示，他无法放下女配，并且决定放弃和女主的感情，和女配在一起，照顾女配一辈子。当然最后女配的伤往往会因为种种奇遇痊愈，而男主则会在经历一大堆狗血后突然“开窍”，发现自己对女配只有愧疚之意并无男女之情，对女主才是真爱，然后毅然决然地和女配分手，重新追求女主……
不过很显然，殷弃对刺了她一剑的这点愧疚，远没有到让殷弃到和那些狗血言情剧男主一样，想要放下白月光的地步。
还不如狗血言情剧的男主呢，人至少知道这事得二选一，不会想着全都要！
但结局，温灵觉得大差不差的应该就是，等殷弃再看她活蹦乱跳的过一段日子，心里的愧疚淡了，便会发现他自己真正的心意了。只不过在这个人命如蝼蚁的世界，这点“波折”到时候会给她惹来多大的麻烦，她就不敢保证了。
毕竟她现在还不知道前几日林曦月突然来鸣剑峰闹出这么大一出，是为了什么。
保险起见，还是早点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殷弃，其实你不必因为已经过去的事情而感到愧疚，更不用因为愧疚而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补偿。你应该明白，愧疚，它和真正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温灵道。而且她也不认可这种自我满足的愧疚感，若真是那么愧疚，倒不如让她也插他一剑，把他丢到魔窟里去，也尝尝被魔气缠绞，被魔物撕咬的痛苦。
没有感同身受，说什么愧疚不愧疚的？
清风浮动，拂起温灵满目认真的面庞边的碎发，殷弃有些愕然了。
“一旦开始怀疑对方的心意，怀疑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再深的感情也是会变的。”这话，是他和温灵来太衍仙门之前，途径一个小镇，一起抓住的那个亲手挖出了她丈夫心窍的女鬼说的。
那个女鬼，生前为她的丈夫忤逆父母，抛弃家族，放弃了一切也要和她的丈夫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他，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他。可他从前却从没有说过他也喜欢我，我原来以为我是可以做到不在乎的。直到他把那个女人带回了我们的家。他说那个女人救过他，他要报答她，可报答人的方法那么多，为何偏偏要娶她？这些年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甚至为了救她们母子，他把我一个人留在火场之内……可我死了之后，他却把我幻化而成的女子当成我的替身，如珠似宝的捧在手里，你们说，这可笑吗？”
女鬼清丽的面容渐渐剥落，露出一张焦黑的扭曲的面孔。
“窈娘，你真的是窈娘……”已经被鬼气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男子，终于认出了眼前女鬼的身份，激动地伸出发颤的双手，想要再去触碰女鬼的面庞，“你终于来见我了，窈娘，是我错了，直到你死了，我才明白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窈娘，我是爱你的……”
“是吗？”女鬼避开男人伸过来的手，用最温柔的语气问道，“哪又如何呢？”
说着，她就当着他与温灵的面，掏出了男人的心脏。
“我早不在意了，我放不下的是我心中的恨……”
血泪从她如同窟窿一样的眼眶中不住的滑落，但女鬼的面上却始终带着狰狞的微笑
“我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
“温灵。”院中响起的楚夏的声音打断了殷弃的话。
殷弃这样性子，自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他瞥一眼房门外的院落，只对温灵强调道：“阿灵，你放心，你今日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住，以后你说的，我也会记在心里。”
说罢，殷弃便走出了温灵的房间，御剑而去的剑影正好和进门的楚夏擦肩而过。
“殷师兄他来了啊，我没打扰到你们说话吧？”楚夏扭头看了眼殷弃离开方向，问温灵道。
“没有。对了，你怎么过来了？”殷弃来了这么一会儿，温灵也没想到给他倒杯水，倒是楚夏一来，她就拎起桌上的谛鸣冲好的茶水，给楚夏倒了一杯。
“没什么，昨天你突然吐血，差点没吓死我。我今天怎么都不放心，就趁着师尊和长老议事的空档，溜过来看你一眼。看到你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楚夏捧着茶杯坐在木桌边说道。
“这些天谢谢你照顾我。”温灵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楚夏对面道，“马上就要选拔参加上三千仙门大比的资格了，你也挺忙的，我身体已经好多了，你还先忙自己的事吧。”
“说到这个，我想到个事，昨天我听第七峰的大师姐秦妍师姐说，仙门这次好像是要开放大比资格的选拔，说是只要在我们太衍仙门下的青云阁挂了名的散修，都可以参加这次选拔比试。你这么穷，平时应该也会去青云阁挂名做任务的吧？我可是听说，那些没有门派的散修都是靠在各大仙门下的任务阁做任务赚钱的。”
温灵：我确实穷，也确实在青云阁挂了名，但你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
穷人温灵捧着茶点头。
楚夏眼睛一亮道：“那你也去报名参加吧。以你的实力，肯定能拿到大比的资格，到时候你就能和我们一起去明华都了。”
“我？”温灵道，“我是爱凑热闹没错，可是……”可是她这个月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了床上，还没赚出下个月要赔给悬壶阁的钱呢。
“别可是了，你也得为自己的前途多考虑考虑，像你这样身上有……你又拜不了仙门，想要学新的功法，可不就得参加大比吗？虽说大比奖励的那些灵石丹药灵符的不值什么，但你若是去参加大比，一来可以见识一下各大仙门的功法招式，这对你自己参悟修炼也是很有好处的。二来若是赢了大比前十便能进天下第一阁的藏经峰参悟学习，若是得了魁首，还能在藏经峰选一本天级功法，你说这是不是对你以后的修炼，大有裨益？”
“对，你说得对！”温灵一脸严肃，“我觉得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那我能问一下，这大比要打到前几，才有灵石的奖励啊？”
“不用打到前几，只要拿下了大比的资格，咱们宗门就会给每个前去参加大比的弟子，发放一百上品灵石和一些常用的丹药灵符。”楚夏道。
“一百上品灵石！”温灵眼中金光乍现。
她平时做的下品任务，每个任务的报酬不过几百到几十下品灵石不等，要知道一个上品灵石就相当于一百中品灵石，一万下品灵石。
“都说了，重点不是灵石！”
温灵正色道：“对，你说得对！灵不灵石的不重要，主要我也想要去见见世面，扩展一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