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好。”温灵自然是无所谓多等几天的。反正拿回来之后，她也只是打算拿去珍宝阁寄卖的。至于渡劫，这不是她这个现在兜里拿不出两块下品灵石的穷人该考虑的。
再说了穷人渡劫自有穷人办法——硬抗不就好了，反正她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当锻炼体魄，坚强意志了呗。
眼看二人之间又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气氛再次微妙了起来。
清黎很时候的来敲了门：“温姐姐。”
温灵如蒙大赦，立刻让清黎进来。殷弃见清黎来了，便起身道：“那我先走了。”温灵连连点头。
殷弃和清黎微微颔首，走出门外，却听房内清黎责备的声音响起：“温姐姐，你昨日是不是又下山做任务赚钱去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要是一个不小心又受伤了该怎么办？”
又听温灵语调带笑地说道：“没事，我哪有这么柔弱，不过是几个炼气期任务，还能把我怎么了？”
接着又闻温灵的语调一变：“你这是做什么？”
清黎道：“这些灵石你先拿着用，缺钱你就告诉我，总之在你身上的伤没有完全好之前，不准再下山了！”
“我不要，你一个剑童，每个月的俸禄才几个灵石？平日里还得大半夜的起来照料那些灵植灵果，我不要你的灵石。”
“你必须拿着！”清黎难得地重了语气，“不拿着，以后，以后……”
清秀的少年憋红了脸，但面对着温灵，他还是说不出半句重话。他温姐姐平日过得辛苦，明明天赋心性都是上佳，却因为身上的奴人印，而投师无门，还要处处受人冷眼薄待，他实在不愿说那些伤人的话去戳她的心，哪怕只是想威胁她收下自己的灵石。
瞧着少年低着头咬紧牙关的倔强神情，温灵无奈地叹气，笑道：“好嘛，这回我就先收下了，但只此一次，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你喊我一声姐姐，就是我弟弟，本该我照顾你的，但现在却总是让你照顾我，我也是要面子的嘛。”
听到温灵说到“弟弟”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何，清黎突然抬头开口喊了一声：“温灵……姐姐……”
“嗯？”
“没什么。”清黎又垂下脑袋，望着衣摆下露出的皂色鞋尖，“我真希望我们，我是说能和姐姐你，还有殷师兄，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若是以前，温灵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说“好，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但现在温灵只是伸手揉了揉清黎的头顶，并没有说话。
清黎从温灵的房间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后，遇到了侯在此处的殷弃。
“阿灵她，很缺钱吗？”殷弃问道。
不知怎的，瞧着殷弃问这话时平淡的神情，好脾气的清黎突然生出一肚子的火气。
“温姐姐什么时候不缺钱过？”他反问道，“师兄你自不必说，太衍仙门首徒要什么没有？即便是我再不济也有宗门的每月发放的俸禄，可温姐姐呢？她有什么？除了那间破屋子，她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她自己去赚来的。因为奴人印的关系，她入不了宗门，就算去青云阁接任务，也只能做那些报酬低廉的下品任务，平日里，她还得为了你的事，到处奔波冒险。若是不小心像这次一样受了伤，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便是一块灵石的进账都没有！”
殷弃愣住，喃喃道：“我以为……”温灵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这些，总是寻来一些奇珍灵宝给他，从来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以为就算只凭这些，温灵也不会缺钱……
“你以为什么？”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清黎索性就一次性说了，“你以为温姐姐她过的轻松吗？就因为比旁人多了个奴人印，她受了多少白眼和委屈？光是太衍仙门弟子的那些冷言冷语，师兄你难道真的一句都没听过吗？可温姐姐她何曾对你抱怨过半句？明明自己穷得连辟谷丹都吃不起了，但每次出去，寻到什么好东西却是先想着师兄你。师兄，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温姐姐对你的心意……”
周身的空气骤然凝结，清黎只觉自己的咽喉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压势扼住，恍然抬头，才发现殷弃俊美的面容此刻竟比无间狱的阴罗刹还要阴森可怕。
“师兄……”他艰难开口。
殷弃这才眉心触动，撤去这通身的煞气，面上露出些许歉意：“清黎，我……”
不料清黎却先一步关心道：“师兄没事吧，怎会突然生出这样大的煞气，要是温姐姐知道了，必然又要担心了。”
而后自责道：“都是我，说话没有分寸。师兄，你身负神剑，本就比旁人担负了许多，我不该把什么都都怪在你的身上……”
“殷弃，你怎么了？”突然，温灵一脸焦急地出现在小院门口。她一跑到殷弃的面前，就抓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身上并无异样，才皱着眉放开了殷弃。
见了鬼了，温灵暗自骂道，这男主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前他的黑化偏差值虽然降得慢，但好歹在她不懈的努力之下也是在下降的。现在平白无故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的黑化偏差值就唰一下涨了六点。听到系统警示的时候，差点没把她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辛辛苦苦干了五年，也就把殷弃的黑化偏差值下降到了61，现在半天不到转眼就直接给她涨回了67？要是以后都这样闹，她这任务还做个鬼啊！
“殷弃，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温灵不放心的问道。
“是我……”清黎刚想认错。
殷弃却抢白道：“没有。”说话间，眉宇之间冰雪消融，原本压低的嘴角也春风化雨一般扬起了一星难以察觉的笑。
就在看到温灵紧张的模样的瞬间，他这几日惶惶难以辨析的心结忽然就变得清晰了。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温灵对他从来是与对旁人不同的，这些日子，他惶恐的，难道不就是她对他的心意，会因为古冢秘境中他对她所做的事而改变消失吗？
可温灵眼下的态度，已经再明白无比的了——她还是关心他的。
“真的没事？”温灵怀疑地瞅了瞅殷弃和清黎。此时，系统忽又发来提示：[恭喜宿主，男主（殷弃）的黑化偏差值将至60以下，当前男主（殷弃）的黑化偏差值为59，相关奖励以发放，宿主可在系统空间中查看领取。]
卧槽，这是什么操作？温灵惊呆了，今天男主究竟经历了什么？这心态搞的和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的。而且刚才有发生什么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啊。男主的偏差值怎么突然就降下来了。
难不成男主他疯了？
这么一想温灵就更紧张了。毕竟殷弃他以前就算无情无义一些，但至少还算是个正常人，只要她努努力还是能把殷弃的黑化偏差值降下来的。可若他成了一个前一刻疯狂黑化，下一刻又随时洗白的喜怒无常的疯子，那她岂不是彻底玩完儿了？
谁能搞清楚疯子黑化的点是什么啊？
“你，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没事？”
“没事。”殷弃的语气莫名地柔和下来，嘴角的笑意也变得肉眼可见。与他平日里在太衍仙门的弟子面前装出的温润态度不同，这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变化。
“……”但这样的表情落到早已习惯了殷弃的冷淡的温灵眼中，感觉却是无比古怪。大有这家伙今天是不是吃错药的疑惑。
温灵略略思忖了一下，觉得为了防止男主只是，忽然觉得人间有真爱人间有真情了，一时脑抽降的黑化偏差值。她觉得还是先把回去系统发放的奖励先兑了，比较保险一点。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温灵道。
“阿灵。”眼看温灵转身就走，殷弃开口喊住了她。
“还有事吗？”温灵皱着眉头回身，自从她放下对殷弃那份喜欢之后，她就发现这人有时候还真是挺麻烦。
殷弃走至她身前，伸手捞起她一只手掌，从乾坤戒中取出一个八宝乾坤袋，放到她的掌心之中。
“这是我平日攒下的一些灵石丹药，你先拿着。”他低着头，神色异常地认真，被束的一丝不苟的长发自肩后滑下了几根，发梢正好落在温灵的细长的手指上。
温灵顺着发丝抚过的位置，看向殷弃托着她的手，宽大的手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曲着，白皙洁净的手指上指甲都修剪整齐，虎口的关节处还覆着因练剑而留下的薄茧。
“这是要做什么？”随着殷弃的手放下，温灵的视线也回到了殷弃的脸上，“你是要把这个给我？”
“嗯。”殷弃点头。
“我不要！”温灵把八宝乾坤袋丢了回去，只觉得殷弃今天的表现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眼看乾坤袋被丢了回来，殷弃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他在旁人面前总是能游刃有余地扮演好一个温蔼友善的师兄，可唯有在温灵面前，他却没办法将那些在他的血脉里叫嚣的不甘怨怒轻易的隐藏起来。
[警告：男主（殷弃)内心正发生巨大波动，黑化偏差值呈上升趋势。]系统的提示，把温灵从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惊过神。还处于不明就里的状态中的她，依靠本能感觉到问题出在那个乾坤袋上，劈手就把乾坤袋抢了过来。
然后睁大眼睛直盯着殷弃脸色的变化，直至她眼前划过系统警告解除的提示。
“我想了一下，我还是先收下吧。”她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而后在殷弃和清黎的目送之下回了自己的竹楼。
这算是什么意思？算是对刺她一剑的补偿吗？
温灵双臂抱胸坐在木桌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桌上的八宝乾坤袋。
而且这也是够离谱的，哪有人手上戴着一个仙品乾坤戒，戒子里还放个天品乾坤袋的？你这是有多少宝贝要装？
况且殷弃这样的做法，让温灵感受到了以前看的那些狗血剧中，穷人无故揍了之后，被富豪用钱砸脸的屈辱感。
这念头让温灵起了一丝好奇心，想看看这份屈辱有多沉重。
于是她用两根手指拉开乾坤袋的袋口，往里头瞅了一眼，瞬间就被那成堆的上品灵石的晃到了眼。
这……还真是挺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