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宿云真人匆匆来到凌霄殿，人还没进去问话先脱口而出：“你们说砚之失踪是何意？”
“宿云，冷静。”立于上首的正是凌云门掌门张珩，“适才负责监视灵植道场的执法堂长老传来消息，两名弟子突然失去联系，其中就有清澜岛主之子徐砚之。”
“到底怎么回事？”得知师妹的孩子不见了，宿云真人惊骇不已，“既然道场出现意外，应当立即关闭道场，停止试炼！”
“道场若因两名弟子关闭，于其他人而言有失公允。”
“可……”
张珩止住宿云真人的话头，“徐砚之和另一名弟子的名牌皆安然无恙，想必只是误入了一处小空间，暂时未有性命之危，不必太过担忧。”
宿云虽有不满，可也改变不了掌门的意思，“是我过虑了。只是秘境乃凌云门先辈所创，何来的小空间？”
张珩若有所思道：“秘境之中确实不存在小空间，但有人曾把一件法器带了进去，或许小弟子解开了封印。”
“是什么法器？”
“暂时不确定，不过如果里面是那位的话……放心，她不会为难小辈的。”
……
【地下河】
寂静的河水如沸腾般翻涌，响应着妙音娘子的愤怒。
“你说他陨落了是什么意思？！”妙音娘子抬掌，数道灵力分头劈向石壁和水面，“我都答应了天界，答应了那些人的条件，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我的季郎？！”
石块纷纷落下，砸起朵朵水花，河面越发不平静，灵舟越摇摇欲坠。罗汐紧紧扒着船沿，生怕被甩下去。河水打湿了她的衣服，但她也顾不得太多，心里祈祷这位前辈别把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前辈，请息怒！”徐砚之御气飞起，朗声道，“苍昊魔尊在仙魔大战中已经陨落，是为天界特使、神女及几位大乘前辈所击杀。”
妙音娘子美目圆睁，“你是说，季郎并没有被天界关押，都是天界和仙门骗我的？！”
徐砚之内心闪过犹豫，究竟要不要揭露仙域？但依旧坚定地说：“正是。”
“天界为了能让前辈自愿奉献仙体，与仙门合力隐瞒真相，只为了让前辈……”
“心甘情愿自裁，奉出功法与肉身。”
妙音娘子补充完后半句，自嘲一笑。河水不再翻涌，她的灵力也不再胡乱打出。
“原来都是谎言……”
“让我等他也好，让我牺牲也好，都是谎言……”
妙音娘子捂着脸，跌坐在躺椅上。
“秋水粼粼，芦苇潇潇……我原想着，若他忘了誓言，娶了妻，只要他来看我，任我耍耍性子闹一闹就罢了。没成想竟……”
收敛了周身戾气的妙音娘子，此时也如平凡女子般哭泣，为着她多年无望的等待，为着她等不来的爱人。
恢复平静的地下河上飘荡着妙音娘子的哭声。
徐砚之松了口气，回到罗汐身边。
“这样……没事吧？”罗汐小心翼翼看了眼妙音娘子，悄悄问道。
徐砚之给了罗汐放心的笑容，掐了个法诀阴干她的衣裳。
许久，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妙音娘子脸色疲惫，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分。
“看在你告诉我真相的份上，我不为难你，快走吧。”妙音娘子突然转向罗汐，“但她要留下陪我。”
“什么？”罗汐被打得措手不及。她什么都没干啊，这也能被当成出气筒？
“前辈……”
徐砚之正欲开口，被妙音娘子一个眼神止住，“仙域亏欠于我，瞒我至今。可如今我肉身已毁，灵体被束缚在此，既然天意让你们进来，也该是来补偿我。不过你这小辈倒也实诚，敢直诉真相，我也不好拿你撒气。但她……必须留下！”
也不能拿我撒气吧大姐，我又不是仙域的人。罗汐内心叫苦不迭。
不等罗汐反应过来，妙音娘子一招手，一股力量将罗汐牵引到她面前。徐砚之阻止不得，妙音娘子再挥手，灵力打在灵舟上。
“你可以走了。”
灵舟载着徐砚之飞速远去，罗汐听着声音越来越远，更加绝望。闭着眼睛准备接受妙音娘子的□□。
结果等了没几秒，
“你的脸……”
冰冷的没有实体的手掐着罗汐的脸左转右转，罗汐吓得根本不敢乱动，就怕她一个不满意又改变主意弄死她。
她的脸？她的脸不是……罗汐纳闷，随即想到徐砚之给的护身符，好像元婴以上能直接看穿。顿时浑身一凛，妙音娘子看到的是她的真实模样？！
“为什么，你的眼睛和鼻子，好像嫣儿……”
妙音娘子喃喃自语，盯着罗汐的脸突然提高音量。
“你和嫣儿是什么关系？你父母是谁？！”
罗汐被尖利的声音刺的耳膜疼，阴冷的气息紧紧缠绕在她脖颈处。“前辈……我不知……”罗汐双手胡乱抓挠，试图把自己的脖子从未知的力道中解救出来，“我只是……一介凡人……”
“不可能！”妙音娘子厉声打断她，“非亲非故，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不是，真有啊！罗汐内心抓狂，却被掐着说不了话，急的不行。
“嫣儿在哪，快说！否则……”妙音娘子眼神越发狠厉，“否则就算你是嫣儿的孩子，我也不放过你！”
完了！罗汐惊恐万分，眼看妙音娘子化掌为刃就要劈向她的天灵盖……
“前辈！前辈且慢！”徐砚之驱使灵舟匆匆赶回，叫住妙音娘子。“前辈，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妙音娘子冷冷地瞥了眼徐砚之，“放你一马就爽快地滚，再多管闲事就一起留下！”
“说！嫣儿与你是什么关系？她现在在何处？！”
罗汐：……你倒是放手让我说啊！卡我脖子是什么意思？！可惜妙音娘子根本没看懂她求饶的眼神，只当她在拖延时间故意不说，怒火一起，劈手就打。
“前辈！真的有误会！”徐砚之顾不得其他，当务之急要保住罗汐，“这位道友虽拜入仙门，却毫无修为，而且她年纪尚轻，此前并不知晓乐嫣仙子的事迹，绝非乐嫣仙子的后人！”
妙音娘子的手刀停在罗汐发顶，掌风掠过头发掀起几缕青丝。“修为……对了，”放出灵识重新审视罗汐，越看越困惑，“没有灵根，没有修为，但是丹田内杂驳……”
徐砚之悄悄松了口气，“前辈请仔细看看这位道友，除了相貌外与乐嫣仙子可有什么相似之处？”
妙音娘子渐渐冷静下来，“眼睛，鼻子，真的和嫣儿好像……可是，嫣儿的孩子怎会毫无修仙资质？”
放开手，罗汐差点掉进水里，幸好被徐砚之及时赶来托住。
“是了，如果真是嫣儿的孩子，怎会是个……”妙音娘子闭了闭眼，“是我太想嫣儿，想糊涂了。”
“走吧，你们都走吧。”妙音娘子似是失了支撑般，玉手扶着额，颓然倒在椅上，“或许也是天意吧……看在与嫣儿相似份上，你也快滚。”
说完别开脸，似乎不想再看他们。
罗汐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又大落，还好结果是好的，虽然开心但为了不引起妙音娘子的不满不能表现出来，偷偷问徐砚之：“我们可以走了吧？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徐砚之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妙音娘子幽幽道：“顺着这条河往前，有个传送阵，站上去就能离开了。”
徐砚之赶紧道谢：“多谢前辈。”但他似乎还有话想说，并没有立即离开，只静静地等着。
妙音娘子并未回头，只轻声道：“我想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你们走吧，走的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徐砚之复又郑重行礼：“前辈珍重。”说完便驾驶灵舟疾驰而去。
罗汐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灵舟越行越远她似有所感般回头，妙音娘子依旧半躺着，一对美目早已没了初见时的神采。
没了妙音娘子所在之地的光源，徐砚之重新点起一颗光球照明。罗汐想问他关于妙音娘子的事，但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倒是徐砚之先看出了她所想。
“姑娘想问妙音娘子？”
罗汐点点头：“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位大能？”
“妙音娘子出身合欢宗，是宗主细心培育而成的合欢媚体，媚术天成，千百年来无人能及。只是……”顿了顿，徐砚之接着说，“只是，在一次仙域访问魔域时，妙音娘子偷偷藏在使者团里，对魔尊苍昊一见钟情。”
罗汐一愣，“然后仙域不让他们在一起，强行拆散了他们？”
“并非如此，当时仙魔两域关系并不算紧张。只是妙音娘子乃合欢宗的顶级炉鼎之一，宗主并不乐见她与魔尊相恋，于是百般阻挠。可妙音娘子生性洒脱，数次跑去与魔尊相会，宗主也奈何不了她，直到后来仙魔大战爆发……”
“宗主禁止妙音娘子参战，妙音娘子依然设法逃出前往魔域——后来天界列举妙音娘子的罪名当中就有私通魔域这一条。但当时的妙音娘子很快就被魔尊送回，被关押在凌云门地牢中，直到大战结束，才交由天界审判。”
“期间无人告知妙音娘子魔尊已战死。天界与几大仙门合力隐瞒，以魔尊被他们擒获的谎言，诱骗妙音娘子自愿灵肉分离，仙体上交给天界，魂体则被永世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