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罗汐继续偷听。
然而几个小姑娘没再聊下去，又回到了担心十六王爷的遗腹子、十王爷后继无人等等内宅之事上，罗汐等了又等，几个姑娘走远了都没再提到皇帝和三王爷身上，便只能作罢。
回到房间，罗汐陷入沉思。皇室成员一个接一个毙命，年纪大的说是寿终正寝，年纪小的说是重病身亡，连最年轻的兄弟也没能幸免，对外说是意外哄骗下凡人还行，但问题是，这可是修真界，任何问题都不可能是意外！
看来，得去查一查了。
罗汐乔装一番，去人群密集处打听。一问才知，近十年里，几位王爷都是在壮年时期殒命。最近的十六王爷在一年前皇家狩猎时从马上摔下来，没多久就因病去世。
市井之中消息真假参半，但十年这个时间段应该不会有误。保险起见，罗汐决定去王府查。
王府没了主人，由内而外透着冷清，少有的几个下人在扫洒，罗汐余光一瞥，看到一辆板车停在后门。
——运食材的，正好。
罗汐趁一人去敲门之际，将车后一身形瘦小的小厮拐进巷子敲晕，迅速换上他的衣服回到板车旁，跟其他伙计一起搬运食材。
一中年人板着脸指点他们。罗汐低着头，将屋内外情况看了个大致，才收了目光老老实实将菜放到厨房里。
守卫异常的松懈呢……
罗汐运完菜出府，借口上茅厕回到小巷，将衣服全换回去，赶去踩下一个点。
一连把皇都内好几个王府都踩了个遍，情况跟第一个一样，守卫松懈，下人多是年级偏大的，大内高手基本没有。
——大概是皇帝觉得少了个兄弟就少了个威胁吧。
这也方便了罗汐。是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进入幽王府。
幽王正是当今皇帝的大皇兄。
罗汐觉得，按照死亡时间来找线索会更好点。
王府管家本睡得正香，谁知梦中被冰冷的刀刃抵住脖颈，当场便被吓醒了。
“别喊人，也别妄想逃跑，你乖乖回答所有问题，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罗汐蒙着脸，冷冰冰地威胁，“和你的妻子。”
管家颤颤巍巍地下床。夫人被点了穴，对屋内的事毫无知觉。
在罗汐的盘问下，管家慢慢将幽王的事全交代了。
先帝在时，当时还是大皇子的幽王的生母只是个妾室，出身低，加之后来皇后也剩下皇子，处境就越发尴尬，到后来深居后宫，甚少出面。幽王稳重，但面对皇后亲生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总有些自卑。他本无心夺位，但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忌惮他长子的身份，即位后随意给他封了个“幽”，意在打压他。
“那幽王是怎么死的？”
管家沉默一会，突然神色变得惊恐：“是……暴毙！”
十年前，幽王正值壮年，无心朝政，整日赏花逗鸟当个闲散王爷，但不知为何突发怪病，皇宫来的太医均束手无策，静养了一个多月后便撒手人寰。
管家还记得，王爷断气之后他刚好进去传话，他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很大，似乎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事，死不瞑目。
罗汐问完了，让管家回床，嘱咐道：“今晚就当我没来过，相信你会守口如瓶吧？”
管家忙不迭地点头。
依着顺序，罗汐将皇都内每个王府的管家都问了一遍，除了四王爷和六王爷是寿终正寝，其他的无一例外不是病逝，就是意外。
恒沅国皇子公主分开排序，除却早年夭折的两个婴孩，和四、六王爷外，十年间，竟有十多位王爷殒命。
去询问最后一位王爷，也就是十六王爷时，因为王爷生前不常在府，喜欢游山玩水，管家对他的事知道的不多，罗汐便潜入了王妃的卧室。
那位王妃很年轻，看到陌生人虽惊慌，但一听到只是问些事，便强忍着惧意在桌前坐下。
十六王爷年轻时游历在外，婚事也耽搁了很久，直到二十六才正式成婚，本想着成了家立了府，娇妻在怀，不多久孩儿出世，便可享齐人之福。王妃眼见着他收了心，心里也高兴，哪成想，天有不测风云，年前的一场狩猎，竟要了她夫君的命。
忆起往事，王妃泣涕涟涟，几次说不出话来。“王爷，王爷还没……还没见着孩儿一面……怎就，怎就……”
据王妃所言，王爷不过是摔断了腿，怎么也不可能因伤染病，进而猝死。
“妾身一介深闺妇人，自是不敢妄加揣测，可是王爷死的不明不白，妾身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说到伤心处，王妃竟不顾身份，当即跪在罗汐面前哭道：“阁下既要查此事，妾身不敢隐瞒，只恳求阁下，还妾身一个真相！”
她当初真恨不得随王爷而去。她与王爷的新婚夜仿若昨日，才过了多久，屋檐下的红纱还未落灰就换成了白绫，新婚的喜悦被枕边人离世的悲痛淹没。她抱着灵台哭的肝肠寸断，几欲晕厥，若不是为了腹中孩儿，她早殉情去了。
罗汐回到住所时都有些头昏脑涨。一晚上查到的信息太多了，她一时半会消化不过来。
牵扯的人太多了，而且都是皇室中人，皇室……罗汐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但现在不能确定，得去皇宫确认一下那位才行。
带着满腹疑问，罗汐等到晚上，潜入皇城。
皇宫不比王府，戒备森严，罗汐小心地躲过层层守卫，去往皇帝的寝宫。
奇怪的是，越靠近后宫，罗汐越觉得周围气氛不对劲。
阴森，肃静，来往的宫人提着灯，穿插间一声不响。罗汐在寝宫外宫墙停下，那种违和感愈演愈烈。
本该是全国最尊贵的地方，为何会给她一种阴冷的感觉？
罗汐翻墙而入，里面的宫人竟比外面要少。她朝着宫门靠近，身上越来越冷。怎么回事？她伸出手指，正要在窗纸上捅个小洞，谁知窗纸上微光一闪，罗汐眼神一变，急退数尺。在她原先站着的地方，留下法印攻击的痕迹。
结界触发的瞬间，罗汐便察觉出——是魔气。皇宫里竟藏着魔修！
顷刻间，庭院内出现了十多个黑衣人，虽然都蒙着面，但罗汐依然可以从他们身上感受到魔气。
没想到，魔修竟然在皇宫中扎根，如果是左长老的部下，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罗汐惊喜之余更警惕着周围的魔修。
两名魔修率先发起进攻，罗汐抽出随身武器，左守右攻，她看不出这些人的修为，但武力上……不会比暗杀营的人高。
又有两人加入，妄图趁人不备。罗汐擒住一人的手，卸下武器掐着脖子举高，挡住身后的偷袭，把人朝人群一丢，将掉落的刀刃踢出去，正中那人喉咙。剩下一人也被抹了喉倒在地上。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一起攻了上来。
罗汐穿梭在人群中，形如鬼魅，一招一式干净利落。不乏有人使用法术，只是落到罗汐身上，都不痛不痒，反而给她捏碎了指骨、或挑断了手筋。
后上的人越看越心惊，不信邪地驱动魔气：“雷……”
只一下，便被罗汐发现。她徒手抓住他的五指，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雷法震痛，手一扭，将对方的整只手连同雷法术掐断。
黑衣人当中修为最高的队长眼见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终是放出法器，注入魔气驱动，朝罗汐攻去。
罗汐只看到一条绳状物冲过来，想也不想便抓出，孰知这物事自发缠住她手臂，她转头看过去，马上了然：原来是法器。
这法器缠着她后竟在鞭身生出利刃，片片倒插进罗汐的衣袖。感觉到手臂的剧痛，以及魔气侵入的加倍伤害，罗汐皱了皱眉，空余的手臂举刀，借鞭子飞身踢倒一旁碍手的人，手腕转动，刀身在黑衣人的腕上缠绕挑拨，削断其手，挑飞其武器打向法器的主人。
队长挥刀挡开，就见一道黑影强势压到面前。
好快！
罗汐一刀劈到他面上，队长躲闪不过挨了一道，顿时血流满面。他疯狂驱动法器，魔气肆意钻入罗汐手臂，鞭子绞得死紧，几乎要废了她。
罗汐咬着牙一脚蹬在他肩上，全身悬空旋转，左臂缠绕两圈反捉住鞭子，脚跟用力，手一抻。队长手臂发麻，鞭子被大力撕扯，竟让他有脱臼的危机感。他催动法器，利刃扎入罗汐的皮肉将她绞的更紧。罗汐反而利用这鞭子扯得更用力，队长大骇，仍不放手，却听到了法器被撕裂的声音。
怎么可能？
鞭身出现条条裂缝，法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感受到手臂承受的压力渐小，罗汐乘胜追击，一刀砍在队长肩上，左臂向后拐，法器随着清脆的断裂声，从罗汐臂上脱落，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
下一秒，剧痛传来。队长看着地上破碎的法器，以及从自己身上掉下的上肢，满脸不敢置信。
罗汐活动了下左臂，还有点麻，但不影响，这点疼痛反而激起了莫名的兴奋。
剩下的人一拥而上。罗汐出手快准狠，短刀所走之处必见血。罗汐愈战愈勇，占据上风还不忘抽空观察寝宫。奇怪的是，外面打的这么激烈，里面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也没有惊动到皇家大内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