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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故人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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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欲从侧面掀窗而入,窗户砸下来却稳稳当当地合上。

    视线径直落在正躲在门板后面的两人身上。

    一男一女。

    瘦弱的女子身着贴身的深紫色衣裳,衣袖都被绑的紧紧的,包裹住手腕,浑身上下唯有头上束起长发所用的紫色发带起了点点缀。

    五官应当是秀丽可人的,但是此刻皮肤惨白,头发散乱,一看就是匆忙逃窜出来的。手里正用力捂在另一个男人的嘴上,小巧的腕骨凸起。

    那女子转过脸同他目光相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上去极为紧张,明明是有些胆怯的,却仍然不惧不畏地直视。

    她功夫不好,但是知道高低。

    楚欲方才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如果不是她为了向房里的人求助,所以才转头看见,可能被他杀了都不知道。

    “嘘”楚欲将食指放在唇上,拿气声朝着她轻轻吐字,把气氛衬得更紧张。

    萧白舒此刻正穿着中衣,靠在床塌边看书。

    先是被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又顺着那女子的目光向身旁一看,看到楚欲不知何时进来的,正在同她打手势。

    楚欲自然看向他,神情轻松,并未向他多言。

    “他们跟了多久了?”他走上前半蹲下身,微微垂着头,同坐在地上的女子说话。

    那姑娘先是猛地摇了摇头,之后才颤颤巍巍伸出另一只手比了个三。

    “三个月?”

    楚欲转头看了看被她捂住嘴的人,换了个说法:“三天。”

    姑娘立马点点头。

    “你不想让他说话,也不必这样。”

    楚欲隔着空气指指男子额角的青筋,顺口劝道:“伤脑子。当心成个废人。”

    紫衣的姑娘浑身一震,睁大眼看着楚欲,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从未见过的陌路人,怎么能猜到她手中这人的情况。

    男子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脸也没露过,她自已也要亲自号脉察颜,才知道已经并非是个寻常完好的人了。

    “你懂医术?”她问。

    “不懂。”楚欲摇头道,“他都快被你捂断气了,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

    姑娘这才松了口气。

    楚欲看她的样子真是逃出来的,估计先前还被人骗得不轻,不然也不会如惊弓之鸟一般。

    门外有人在推门,立刻就吓得女子肩膀都在发抖。

    楚欲知道外面的人是张洲,伸手在门上拿指尖轻敲了两下,那推门的力道就消失了。

    “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可以救你。”他道。

    紫衣姑娘只犹豫了一小片刻,就点点头。

    楚欲指向她身侧的男子,问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方才还一副赴死也不怕的姑娘,突然就温和下来不少,但是也左右斟酌都说不出个身份来。

    “恩恩人。”

    过了会儿,回话的声音细若蚊吟,连底气也像是没了。

    “那你还如此对他?”萧白舒从后面走近,看着地上围聚的三人,眉心微蹙。

    那姑娘对这话,更加答不出来,咬住下唇低下头。

    楚欲还有闲心伸手拉住萧白舒的手腕,晃了晃道:“庄主先去休息,我自会处理好。”

    “你要管她?”萧白舒将手臂抽出来,问道。

    楚欲∶“相逢即是有缘,夜半三更,将一个姑娘赶出门外,实在有失礼仪。”

    “那也是有人家的姑娘。”

    萧白舒没遇过这等江湖事,只当做是旁人家里的恩怨纷争,毕竟还有个男子跟在一起。

    总不该是外人来插手,一身正气现在也不该拿出来。

    “你管这种事做什么。”他道。

    楚欲说得一本正经:“就当是给庄主积福了。这一路上说不定还会有麻烦,与人方便,将来别人或许也与你一个方便。”

    “我,我呆一会儿就走。”姑娘出声插话:“等他们经过这里,我就走。”

    楚欲松开萧白舒留在手里的最后一点衣袖,顺手拐个弯,自然把那姑娘手臂上散开来的束带重新紧了紧。

    行动流畅,虽然是过于亲近的举止,这会儿却让他做的没半点轻浮。

    扎紧袖口的时候,他将发皱的衣袖往下拉了一点,遮住手腕内侧露出来的一丝紫色纹路。

    “第二个问题。”

    楚欲似乎跟没看见一样,接着方才的话道:“追你的是仇人还是挟持你的人。”

    萧白舒听到这才重新审视闯进来的两个人。

    他原以为是别人院子里的家务事,没想到是生死攸关。

    他一向不会对着女子悉心打量,总认为有失礼数。

    二人刚进来的一瞬间,随身的暗卫林桢,就立刻出现在身后,也交由他处理。

    现在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才发现这女子形容憔悴,半夜闯进来,看上去却是瘦弱无力的,似乎当真遇上了难处。

    仇人还好说,但是挟持

    他从这女子身上,除了看出来性子强韧,身形瘦弱,并未看出来别的可以利用的地方。

    衣着朴素,想必家世也并不显赫。

    即便这样,还会沦落到带着一个男人逃命,应当是这二人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身份。

    楚欲出手点了男子的穴位,让他暂时昏迷过去,姑娘才下决心般回了话。

    “是,后者。”她虽然是回了话,但还在想要怎么应对一个陌生人来追根究底。

    楚欲却站起来道:“今晚住下吧。方圆一里都没有人赶路的动静,到明天早上他们应该就途径这里直走了。我看这小镇子也挺热闹的,如果不是有要紧事,可以暂且在这多住一阵,养养伤。”

    姑娘扶着倒在身上的男子站起来,对着楚欲深深行了个礼:“多谢侠士出手相助。”

    楚欲转过身把萧白舒脱在一旁的外衣拿起来,披在她的身上。

    “守株待兔,总好过被人追着跑,是吧。”

    方才还对他诚心感激的姑娘,却突然后退了一步,手里还死死地扶着男子手臂。

    身量虽然差了一大截,也没让男子倒下去。

    头也没抬地避过那件衣裳:“这个就不必了,多谢。”

    楚欲起先又被人叫了一句“侠士”,心情不错,刚出手就被人拒绝下来。

    他还从没被女子回绝过,不免有些遗憾。

    反手就把姑娘不要的外衣披在萧白舒的肩膀上了,结果同样也没换来萧庄主的好脸色,受了萧白舒好大一个冷眼。

    “庄主。”张洲在外喊了一声。

    楚欲打开房门,明知故问:“外面还是没动静吗?”

    “连个人毛都没有。”张洲指了指那二人,“这就是刚才闯进庄主房里的人?”

    紫衣的姑娘朝他行了个礼,但也没有出声。

    “不是刺客。”楚欲道。

    张洲点点头:“看的出来。”

    他扬颚指指昏睡的男子:“伤得不轻?”

    楚欲见那姑娘不说话,也道:“不知,旁人的事,行个方便罢了。”

    “也好。”

    说完张洲看向身后的庄主,却是对着楚欲在言:“万事小心。”

    “嗯。我随你们一道去住张兄的房,”

    楚欲回了话,先一步帮姑娘扶起男子:“今晚就有劳张兄,要在这房里守着庄主了。”

    萧白舒不解,他贴身的暗卫一向是林桢。

    林桢不在的时候,就是守在门外的护卫,还不习惯换个人来。更何况,张洲之前隐瞒过真相。

    虽然对他应当也无害,但是总归还是不能放心。

    他自幼对什么都要做到好好的,规范自己的礼仪一大堆,对身边的人,对吃饭穿衣,也一样认得习惯。

    “他们夜里也许会遭袭,我不放心。”楚欲实言。

    萧白舒正色问道:“我夜里遭袭你就放心?”

    楚欲不能从萧庄主的脸上看出来玩笑和不满,但这话着实让人误会。

    忍不住道:“庄主,我不过就在隔壁的房里,要是追他们的人来了,也是先找到隔壁的房间。我不会让人扰了你的清净。”

    说话间他将披在萧白舒肩上的外衣衣襟合上一些:“但是庄主对我再这样下去,我真是会误会,庄主是不是也对我心怀绮思了。”

    “啊?”

    一旁的张洲几乎被这话惊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跟庄主,你们?”

    萧白舒在人前肯定不屑接这种话,没发火就是好的。

    “我们清白的很。”好在楚欲也先行澄清。

    他回过身搭上张洲的肩,两人走在一旁埋头合计。

    “庄主晚上睡不好,你别听他翻个身,都以为是有人来偷袭,弄得人心惶惶。”楚欲道。

    “你怎么知道?”张洲诧异,小声问,“你晚上都盯着看?”

    暗卫自然也是要休息的,不过是休息的时候也很警惕罢了。

    好的暗卫,只需风出草动,就能马上睁开眼,全力以待。

    林桢他来白云山庄为萧白舒做护卫时就知道,是个护主和杀招都不错的,难得的暗卫。

    但再忠心耿耿的人,也需要合上眼调息,更何况林桢连个换班的人没有。

    他自己虽然一路都是骑着马,偶尔有些双腿劳累,晚上好歹能值一会儿夜,就能谁在床榻上,林桢却是连晚上都不得安睡。

    “这几日夜里确实没怎么睡。”

    楚欲接着就轻松打断了他的佩服之情,“白天在马车里睡多了。”

    ·

    楚欲带着人回了张洲的房间。

    瘦弱的姑娘带来的那男子,比他的身量还要壮实,楚欲轻巧将人扛起来放在床塌上。

    “多谢侠士。”不柔不软的清丽嗓音在他身后道。

    “换个叫法。”楚欲揉了揉耳朵,“别人就算了,你这样叫,我怕是今晚想着这话都睡不着了。”

    话语轻佻,那姑娘也不计较,反而还做真了,朝他点点头。

    楚欲坐在桌前,把茶杯倒过来,在指尖下滚着玩。

    那姑娘在床榻前,也不顾及他在一旁看着,直接从怀里掏出来针卷。

    看上去只有柔薄的一层鹿皮,她拿拇指熟练一拨,“哗——”地一下全部展开。

    足足三尺长的针卷打开,平铺在床塌上,内侧整整齐齐密布了长短大小不一的银针,两侧还埋藏了不少不知材质的细线。

    她把男子的上衣脱下来,手指碾动银针,毫不犹豫的一根根从胸膛穴位开始刺入。

    “我看你方才有所避讳。”楚欲拿不大的声音道。

    姑娘似有所感,看了眼另一间房一墙之隔的地方。

    “是。”她道。

    楚欲目光从茶杯移向了姑娘的娟秀的侧脸上,随意出言:“因为白云山庄。”

    房间里一时静得很,再无人应话。

    直到姑娘将针全部施完,拿指尖引着气血走向,在男子的身上反复试探,压下内里躁动的筋脉。

    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算完。

    得空想起那人,应该睡着了,结果装过头直接就撞进一双透彻的眸子里。

    楚欲是看着她忙活完毕抬起头,才笑了笑:“气走人迎。你是想让他生,还是想让他死?”

    悠闲的口吻说的话半分不含糊,甚至一句就直逼向她的命脉。

    方才在另一间房里,当着另外两人的面,他还一口否认自己懂医术,转眼就看出来这种不在中原间流传的手法。

    那些挟持她的人,是想要利用她,但是却不知道她这些术式从何而来,又是怎么用的。

    面前这个男子却是连内门所传都一眼看出来。

    不止是在中原,就是在南疆,教派凌乱众多,再小的门派也有自己的立根之本,互不相同,十分隐秘。

    这等术式除了她们师徒内门一脉相传,并不会流传出去。

    紫衣姑娘收针的手指微微一顿,接着一根一根将针妥善收回针卷中。

    她所在的教派,早就走的走,散的散,还死了两个。

    本就只有六人,现在剩下的,还能有在江湖上消息的,只她一人了。

    更何况

    “药门传女不传男,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些?”姑娘突然语气凌厉质问,目色也沉着起来。

    提起这个,连身板都挺直了一些,小巧的个子,脸色还苍白着。

    “我不会。”楚欲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坐在原地不动递给她。

    那姑娘方才初见时,因惊吓过度流露出的脆弱,此时都已烟消云散。

    她上前来接过来杯子,才发现茶水是可以暖手的热度,这茶才刚刚倒进去而已。

    再去看楚欲,面前的人实在是太过年轻,她也是半个江湖人,想不出还有谁能年纪轻轻的有这样纯粹的内力。

    “我只是略懂一点皮毛。”

    楚欲安抚道:“你是药门的弟子,看你的手臂上留下来的疤,应该还是亲传,那这世上只有你一人。别担心,我懂得不多。”

    “你是谁?”那姑娘低下声发问。

    楚欲不答,只问她之前那话:“你夜半逃到此处,是因为白云山庄吗?”

    紫衣姑娘定定地与他对视,但也只能看到楚欲坦荡的目光。

    最后不得已败下阵来,她们药门,现在只剩下她一个,振兴门派还是找到师父,她都做不到。

    江湖上飘荡这么久,声名在外,也没有一个同门来寻她,真真就剩下她一个了。

    自己也几乎是苟延残喘,不过会一点药门术式来救人,在外有个名头罢了,还有什么好追究别人的。

    她想了想,终于应道:“有所牵连。……不全是。”

    “好。”楚欲没再追问。

    白云山庄只有萧鹤、陈毅、萧白舒,既然不全是,看萧白舒那个局外之人的样子,肯定是跟其他二位有关系。

    要挟药门的人来,莫不是为了洗髓移骨散需要人来调配。

    这事他本可以直接从面前的女子身上多打听,但是一来这女子性情刚烈,跟萧白舒差不多。

    他还不想走到这一步,况且看样子

    楚欲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要真的有机会拿到洗髓移骨散这神药的药方,她恐怕是豁出命去偷出来,也不会让自己带着的这个恩人废成这样。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何人。”姑娘似乎是因为刚刚失神片刻,忆起了旧人旧事。

    她坦诚道:“我在这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同门师姐了,哪怕哪怕是她们的亲人或者后人也好,我想留个名字。”

    楚欲垂下眼,在手里打转的另一只空杯停了下来,握在掌心里。

    “你看我像你的师姐吗?”他唇角一勾,笑道。

    那姑娘实在,认真打量了才摇摇头:“不像。药门都是收养来的孤女,也不似师姐们的远房亲眷。论年纪,后人就更”

    这男子看着大概只有十六岁左右的模样,药门四散那时,几位师姐都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只她一个内门小弟子才不过十四岁。

    如今又是二十七年过去,这年纪,又好像太小了。

    “哈哈哈哈。”楚欲直接笑出来,“以后可千万别再对旁人,这么没有防备。”

    “我”

    那姑娘知道自己身为药门的人,有权问责。

    问他的来历,问他为什么会懂内门的术式,但是他这样规劝,反而是自己失礼了一般。

    楚欲拿出来两张五千两的银票,放在桌上推过去:“今晚他们一定会走,你拿着钱,在此处住上一个月,好生调养。等他好些了,至少能走了,不发疯了,也不说胡话了,你再带着他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姑娘看着银票,并不是白云山庄里常用来与富商们生意往来,定点兑换宝器的钱庄换劵。而是天召国的商银劵,四处的钱庄都可以兑换,十分方便。

    这下更断定了他虽然跟白云庄主在一处,但真正的身份,应当不止是个普通的侍卫。

    只是身不由己,自己都有数不清的难言之隐,怎么好去猜测别人的。

    她拿下银票,将自己针筒里的一根最粗的银针拔-出来,那上端还带有一寸形状奇怪,类似于蛇头的装饰物,递给楚欲:

    “穆子杏。幸识公子,谢救命之恩。”

    楚欲没有接那根针,只说:“走得远一点,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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