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修]
楚欲贴着客栈的梁柱绕到阁楼后侧,利用后院里的粗壮树干隐去身形。
“你哥欠我们飞烟门几十条兄弟的性命,就凭这区区几万两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屋子里粗糙声音很是嘶哑,语气也极为不善,楚欲等了等,没有人回应他。
只听那人接着威胁道:“听说他跟你感情深厚,堂堂的白云山庄庄主,你的命,不止这点钱吧。”
听到这儿,不过是些普通讹人的招数,颇为无趣,楚欲抱臂靠着廊柱静待。
这里面的脚步声一共应该是五个人,只是其他几个人手里有些动作却并未插话,加上那个对于问话始终不吭声的,一共六个。
这是个大包间,价格不菲,器皿布置在清风间里属最为上乘。
一般人来这必然是要谈大生意,再叫上两个妙龄女子来斟茶,里面的这一群人拿来做这种事,真是太煞风景了。
“陈毅自己在外面风光,前阵子还跟灵心观的女弟子双修剑法,逍遥自在,要什么有什么。却把你一个人留在山庄里受这种罪,说到底不是亲兄弟,什么手足情深,我看都是做个样子出来罢了。”
“早点让我们弟兄拿上好处,也免得你这身细皮嫩肉要吃苦头!”
这个声音有些年轻,约莫不过二十岁左右,不知做了什么,里面接着传来一声压抑地低呼。
楚欲心知不妙,直接推开面前的窗户,从外面跨进去落地。
屏风将他的视线遮了一大半,他眼前也只能看见两个灰色长衫的背影。
“什么人?!”
房里的人迅速转过身,音色嘶哑,行动却十分敏捷,楚欲不过刚刚站稳脚跟,抬眼,身前就攻过来一把长刀。
侧身躲开,刀身擦着他腰上一寸之地扑了个空。
那人原本以为势在必得,使出了全力,突然力道一空,惊讶之间瞪大眼抬头去看。
楚欲正好对上他的脸,于是轻轻一笑,接着他只觉得拿刀的手臂传来剧痛,骨骼断裂的声音伴随着还没机会叫出声的嘶吼。
一出手一转身都极为流畅,脸上还挂着松散笑意,楚欲松开折断的手臂,头也不回抬起手肘向旁侧击,直迎上另一人。
背后突然传来劲风,他背起左手整个身子点地跳起,侧空稳稳翻转了半圈,发着冷光的枪-头扫过下垂的长发,割断了几丝落地。
几人一时都纷纷看准了,他单单只用了一只右手应对,就能游刃有余地在他们当中躲闪游走,身形像鱼一样滑腻难猜。
楚欲应战更多的像是留着力气,不肯拿出真本事,次次骗得他们险些伤了自己人。
交手闲暇之时,他还抽空看了一眼地上被割断的几丝发尾,诚心诚意地夸道:“好锋利的枪。”
“你究竟是何人!?”
使枪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几招几式还算是有点样子,但迟迟连楚欲的衣摆也擦不到,又急又气,心下已经有了算计。
虽然楚欲的话听起来颇为刺耳,但他们一行人也是为着目的而来,并不想多生是非,现在打不过了,能落个体面的全身而退也行。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楚欲伸手两指夹住长-枪顶端的刀锋。
那人居然赌上内力也拔不出来,反倒是楚欲,微微侧了下手腕,指缝一偏,将枪头连着插-进去的木料都一并折断了。
生生断下来的锋利刀刃,瞬间反手一掷,直接刺入身侧的人肋骨处,精准-插-在骨骼间隙里,完全淹没进皮肉。
楚欲一边出手,一边调侃道:“就这几下也想跟陈毅作对,不怕他回来扒了你们的皮?”
“大侠饶命——!”
只剩一人还未倒下,就是那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立即跪到在地,磕了一个十足十的响头,额头直接给撞出个大包来。
他上身趴在地上,扬起头对着楚欲讨饶:“我们也是为了给死去的兄弟们讨回公道啊,飞烟门上下三十多号人,全部惨死武林盟主之手。大侠饶命我们就想要些银两,好回家安置弟兄们的后事。人是死了,好歹也要入土为安啊!”
别的话没听进去,但楚欲对别人叫他大侠很是新鲜,摸了摸耳朵把脑袋伸过去,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跪着的人被这话一吓,还以为自己哪里又招惹上这尊突然杀出来的高手,舌头都打着结,结结巴巴开口:
“大大大大大,大侠。”
“大侠——”
“大侠饶命啊,大侠!”
还是头一次得了这种殊荣,楚欲满足地叹了口气:“爽!”然后一脚踏在面前低垂的脖颈上,将人击晕了过去。
地上还有人在低低地□□呼痛,他上去一人赏了一脚,顿时清净不少。
绕过屏风进到内室,眼前的场景让他脚步不自觉地放缓。
萧白舒全身被牢牢绑着,放在地上,后背靠着床榻边缘坐起。
肩膀,胸口,双手就连双腿都捆得结结实实,嘴里还塞着帕子,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身材并不瘦弱,反而是匀称协调的。
楚欲见过那平滑柔韧的肌肉,流畅白皙,起伏优雅。现在弄成眼前这番模样,画面反差太大,一时心情复杂,连看笑话的心思也暂时放了半刻。
萧白舒身上的衣裳和之前见过的柔顺乌发都凌乱了,脸色因为被堵着嘴而发红,眼里明明赤-裸-裸-地露着凶光,看向他杀气腾腾,眼尾却非常不相称的也泛着红。
整个看上去脆弱又危险,只是靠近他一步,都像是会被狠狠咬一口的样子。
不过萧白舒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吗?再凶也只能靠嘴上发狠讨点好处了。
发现这点的时候,楚欲没急着给萧白舒松绑。既然现在没什么要紧事,就坐下来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清雅茶香飘散出来,这露水的火候差了点,但他还是一下就闻了出来。
百里浮春,真是好茶。
“萧庄主,别来无恙啊。”
楚欲端起杯子朝着浑身落魄的萧白舒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