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黄小琛伤的不重,除去几处擦伤之外没有什么大碍。
谈昭跟时初到的时候,他的父母正在外面偷偷抹眼泪。
时初没上前,手局促地抓着衣角没上前,目光却紧紧跟随着里面的动静。
“你不进去吗?”谈昭低头望着她,声音是他都未曾察觉地轻。
时初摇摇头,心里的石头缓缓落地,“人没事就好。”
她亲眼看到人没事就好,就好。
“谈昭。”
这时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谈昭凝眉,“怎么了?”
“谢谢你。”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走廊里却还是人来人往的患者和忙碌着生死搏斗的医生,嘈杂的声音都无法褪去她言语中的疏远。
“心甘情愿。”他假装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客气。
时初讶异,这并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她别扭地转过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谈昭带着她缓步走向院子外面的草地,星空点点照亮着这个无数生命的医院。
秋风缓缓吹来,凉凉的让人清醒了几分,时初越想越奇怪。
“你要不看看你发的短信?”
时初狐疑地点开短信,终于找到了那条存着号码的手机号。
她居然把求救短信发到了那条发着号码的手机号去了。
昨天唐唐就是用短信给她发的黄小琛号码,所以她在情急之下,以为那就是唐唐···
“不好意思啊。”时初讪笑,“我以为那是唐唐学姐。”
谈昭望着她,他的眸子清澈柔和,就像春日和风中的流水。
“你愿意告诉我你刚刚是为什么哭吗?”他从风衣兜里掏出一瓶跟上次一样的牛奶递给她。
时初感觉他就像在哄小孩,嘲笑道。
“学长,我已经24岁了,不是2岁也不是4岁。”
谈昭僵着的手没有收回,时初无奈,只能揣进手里。
嗯?是温的?
她诧异地抬头,却见他依旧是看着前方。
久久都等不到她的回复,谈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如果不想聊这个话题,我就不问了。”谈昭忽然停住脚步,偏头看着她,他个头很高,垂下来的眼睛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但是下次可以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吗?”
她不愿说,可他看得出来,时初刚刚并非是被吓到的反应。
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确定关系,除了她偶尔逗他时故意装出的可怜兮兮,她性子里就是一个独立的女孩子。
惊吓兴许是有的,但至少不该会是那样的反应。
谈昭觉得事情可能有隐情,但如他所说,如果她不愿意的话,他不会追问。
时初握着手中还留有温热的牛奶,垂下的眼眸眨了眨,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如同她此刻的情绪。
“那你呢,你为什么回来?”
“因为一个人。”
他落在空气里的嗓音低哑磁性。
时初轻轻一笑,心中了然。
是她吧。
他们之间才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同学,甚至是······
谈昭微微凝眉,我现在跟她说我的真实情况跟实话,她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不知不觉中跨出了医院大门,时初跟谈昭才走出去,对面马路就有一辆车在打着闪光灯。
时初皱了皱眉,下意识抬手挡了下光线。
只是有些存在是耀眼的。
一辆8655的迈巴赫车牌赫然在眼前,时初认得这辆车,是祝安安的座驾。
她识相地停住脚步,“是来找你的,我就不打搅了。”
谈昭显然也看出了对面的车辆是谁,表情冷了下来,却站着没动。
“我送你回去。”
“怎么送,开她的车吗?”
不知为何,开口的那瞬她就后悔了。
冲动了。
开谁的车关她什么事,送不送又关他什么事。
“我打车送你。”
谈昭明显察觉出来她的疏离,可却不放心她单独回去。
时初深吸一口气,转身笑的甜美客气。
“学长,一个绅士是不应该让女孩子等着的。”
在路灯下的光衬得她脸色惨白,孱弱,可倔强的眼神和笑的事不关己的笑容却恍了他一眼。
说话的时间,谈昭已经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你说的对,所以我决定送你。”不由分说地将她塞进车里。
时初进了车后,从后视镜可以看到那辆迈巴赫上走下来一个人。
灯光下她的身姿窈窕修长,就算隔着几十米都能靠着模糊的影子分辨成那是个美人。
谈昭察觉到她的视线,“我跟她没有联系,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来这里。”
“学长。”时初早已恢复平静,“你应该跟她解释,你就这么把人家放在那里不安全。”
“她的安全不关我的事。”
时初语塞。
一路伴随着秋风,路上的树叶都掉得差不多了,一眨眼都快进入冬天了。
“真快。”
“什么?”谈昭没听清。
快四年了。
时初靠在车窗上,目光随着瞬移的事物渐渐出了神。
三年前,她在转角的栏杆上听到了谈昭跟祝安安的谈话内容。
内容无非就是祝安安作为门当户对加青梅竹马表示关心。
时初知道祝安安的存在,谈昭在跟她谈恋爱的时候就带她见过。
天真的她以为他们就只是门当户对的存在。
现在想想,谈昭身上无形中带着优雅和低调的贵气,谈吐间都与同龄人区分明显。
哪里是一个富二代可以培养出来的。
“他的背景远比你想象的还要不可思议,如果你真的有信心可以跟他走下去的话,建议你多考虑自己的未来。”
这是祝安安最后一次跟她说的话。
她当时只觉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谈昭很多事情都不会跟时初说,时初也从来都不会过多提问。
因为他知道谈昭是个有计划的人,他对一件事情是到了有进度或者是有结果才会跟你沟通。
在他单项的思维里,不管是日常还是工作学业,这都是最有效的处理方式。
时初尊重他,只要他不肯说,她便不问。
可感情这种不定性的东西,又怎是能用非黑即白的定义呢。
他实验越来越忙,与同专业的祝安安越走越近,她没有意见。
因为她信任他。
但本来就没有共同语言的他们,失去了每日维持甜蜜的时间。谈昭一头扎进了实验和学业。
直到那日她无意中听见······
“我等下还要去时初寝室,剩下的麻烦你了。”
“这么晚了?下次再去不行吗?”祝安安担忧的语气。
“她会不开心的。”谈昭长长的叹气声,似乎是在伸懒腰,“我不想她不开心。”
祝安安无奈,“好吧,我是没明白恋爱到底给你带来什么东西了,你是生活轻松了还是学业有进度了,还是精神上得到释放压力了呢?好像都没有吧?”
时初的心里一沉!就听见谈昭的声音响起。
他喃喃地说,“带来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
搭在扶梯上的手微微颤抖,一种窒息感压制着她的泪水。
什么都没有······
没有这两个字原来也是一把能戳人窝子的利器···
听到这里就够了,时初。
是你死皮赖脸贴着人家的,够了。
真的够了。
她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