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单采
作为全场唯一在拍摄的江月回闹出的动静不小。
关键是她一动，她团队里面的三个助理连带着做出行动，紧步跟随她。
四个人目的明确地去往一个方位，气势汹汹。
宽敞的摄影棚里，除了专心看照片的摄影师，和起身走向摄影师，同他交谈今日拍摄的导演以外，其他人的目光全在追逐他们。
包括想要李代桃僵，做贼心虚，时刻关注江月回动静的赵化妆师。
他的神经始终分了一缕在江月回身上，余光瞥着她，她一动，他就发觉了。
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
江月回一行人走到近处，纪佳脑袋侧仰，对他们投去眼神。
纪佳人近四十，闯荡娱乐圈二十余年，荣获无数奖项，是前辈。
江月回礼貌地问好:“纪老师。”
纪佳对她一个刚出道不久，近期还闹过丑闻的小角色无感，唯一瞧得上眼的是她脸上的妆。
纪佳淡漠地“嗯”了声，又垂下了眼。
江月回把注意力移向赵化妆师手上的名片，装作懵懂地问:“赵老师这是？”
“给纪老师递名片。”赵化妆师心里打鼓，把名片往前面推了推。
纪佳抬手示意身后的助理收着。
江月回恍然大悟地说:“想必是纪老师看上赵老师的化妆手艺了，赵老师肯定很有本事。”
其他人听这句话没啥感觉，中规中矩的。
但作为当事人的赵化妆师听得发怵，他使劲儿对江月回挤眉弄眼，递眼色。
意思是: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拆穿我，指不定，我以后能够帮到你。
江月回看懂了，闪烁着漂亮的杏仁眼，回了个“我知道，我了解，我很懂规矩”的眼神。
赵化妆师松了半口气，心道:这个江月回还算识时务。
江月回的下句话来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请赵老师帮我化一次妆？”
这话一出，赵化妆师只感天旋地转，五雷轰顶，她不是识时务吗？这是说得什么话！
最气的是，他再看向江月回，她笑得天真烂漫，一派无知纯粹。
纪佳立马听出不对劲，起身问江月回:“你什么意思？你脸上的妆不是他化的吗？”
江月回心想这里面果然有猫腻。
她先前在拍摄的时候，瞅见纪佳和赵化妆师在这边洽谈，感觉不对劲，才会一拍完就直接过来。
江月回故意露出万分惊讶的夸张表情:“啊？我脸上的妆是我的助理画的啊。”
江月回拉出站在身后的元乐其:“就是他。”
元乐其对纪佳甜甜一笑，学着江月回说:“纪老师好。”
纪佳微微皱眉，看向赵化妆师，声色转寒:“你刚才说你是江月回的化妆师？”
“我……”
不等赵化妆师回答，江月回先说:“赵老师是节目组安排给我的，但是他迟到了，我只能让助理帮忙化妆，外面的工作人员都可以作证。”
纪佳是圈子里面的老人了，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种小伎俩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幽幽双眸对向赵化妆师，明白自己差点被他骗了。
赵化妆师连忙说:“纪老师，这是个误会，我确实是想给江月回化妆的，但是她不让啊。”
纪佳对他们之间鸡毛蒜皮的扯皮不感兴趣，将头转向一边。
和摄影师聊完的导演走了回来，他瞧着几人的状态不对劲，威严地问:“怎么了？”
纪佳拢了拢头发:“小事一件，江月回的妆不是这位化妆师化的，我先前问他的时候，他却不打算和我说实话。”
导演看向赵化妆师，不解:“你不是派给江月回化妆的吗？怎么她的妆又不是你化的了？”
赵化妆师把锅往江月回身上甩:“导演，说起这个我很委屈，我就迟到了一会儿，已经让工作人员叫江月回等等了，可是她耍脾气，叫我不用来了。”
江月回磊落承认:“是我叫你不用来的，但是我为什么这么做？你除了迟到以外，还在电话里面口口声声地说我这种十八线，不配你给我化妆
我要是这样还同意你化妆，岂不是太好欺负了。”
事实如此，赵化妆师结舌:“我……我……”
“你不用解释，我说的每一个都不是吹的。”江月回一脸愠色，望向导演:
“导演，您嘱咐过我，让我不要惹事，但是架不住事情要来惹我。
是，我是十八线，但十八线也有最起码的人权和尊严，如果节目组放任这种欺负弱小的风气不管，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纪佳挑起眉头，唇角挂笑:“小小年纪，胆子不小。”
江月回回笑:“为自己争取权益，乃人之常情。”
又对导演拍马屁:“我相信导演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导演对上江月回狡黠的眸光，大声说:“其他的我管不了，但我的节目组里面，所有嘉宾一视同仁，想在这里干的，少给我惹幺蛾子。”
这话是说给赵化妆师听，更是说给其他工作人员听的。
摄影棚里的员工无不回:“知道了导演。”
同时对那个敢于直言的江月回多看一眼，都在想:这个人不好惹。
赵化妆师脸色惨白，如鲠在喉，艰难开口:“明白了。”
导演没有理会他，告诉助理:“不必和他合作了。”显然是杀鸡儆猴。
这个节目组开的价格不低，是个肥差，赵化妆师不想放过，哀求:“导演，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导演转过身:“没有下次。”
纪佳不耐烦地说:“吵死了。”
导演的助理即刻上前一步，掺着赵化妆师的胳膊，将他请出去。
等终于清净了，纪佳直视江月回和元乐其，双眼柔和了几分。
尤其是对元乐其，纪佳称赞道:“妆化得不错，什么时候给我化一次吧。”
纪佳是知名影后，来头不小，能得到她的肯定，拥有在她脸上动化妆刷的机会，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
江月回替元乐其欢喜，转头示意他快答应。
元乐其却一口拒绝:“这个恐怕不行。”
纪佳好奇:“为什么？”
元乐其往江月回身后缩，表示:“我只给月月化。”
江月回瞪大眼睛，用眼神让他不要说胡话，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元乐其装作不理解，坚持:“我真的只给月月化。”
“这个小助理还挺衷心。”纪佳非但没恼怒，反而笑了起来，“行，我不强人所难。”
她转为和导演道个别，先走一步。
导演也去其他地方。
江月回拉过元乐其，小声告知:“纪佳不是普通人，你给她化妆，指不定会得到更多的机会。”
“不要。”元乐其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语气:“我现在只想给你化，你别把我往外面推啊。”
“我这不是把你往外面推，我是想让你有更大的展示机会。”江月回语重心长地说。
元乐其指着她妆容完美的脸，笑说:“我觉得在你脸上展示最好。”
江月回见他说不通，正在想措辞，宁光走近劝:“乐其性子轴，你硬说也没用，他喜欢这样，就随他吧。
而且我们来这里不久，人生地不熟，冒然放他出去，万一他耍小侯爷脾气，得罪了人，也不好，让他在你身边磨炼一段时间。”
这一长串在理，加之接下来还有单人采访，江月回才没有继续和元乐其扯。
单人采访问的问题是关于团队的。
问团队成员:在你们眼里，艺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元乐其带着莫大的笑意说:“我们月月人美心善，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了。”
宁光温和弯唇:“她是最懂我的。”
程北珂沉吟片刻，磁性嗓音透着柔意:“她美好得如同名字一样，当空明月，独一无二。”
问艺人:对团队中的成员有什么想说的。
江月回不假思索:“我团队中的三个人都是个顶个的优秀，在这里遇上他们很意外，只希望他们不会后悔。”
搞定完采访，四个人终于可以下班回家。
江月回和他们并排走出摄影棚，穿行在长廊中，商量晚上点什么外卖。
倏地，晃到前方有一个比较熟悉的身影。
是赵化妆师。
他斜靠在墙上，直视出口的方向，见到江月回他们出来，站直身子，怒气冲冲地干瞪眼。
江月回没有绕开他，领着三个人站定到他面前，问:“不会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吧？”
赵化妆师寒声反问:“你觉得呢？”
江月回不怒反笑:“我真的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导演不会明着在节目组说，让大家不能区别对待嘉宾。”
赵化妆师双手紧握成拳，气呼呼地说:“工作人员不区别对待有什么用，又不是观众不区别对待，你们当艺人的，需要的是流量，是收视率。”
江月回漫不经心地说:“这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赵化妆师阴恻恻地笑:“你是不敢听实话吧，你的咖位是几个嘉宾中最小的，粉丝几乎没有。
我已经可以想象，节目开播后，你的关注度会低到哪里去，怕不是山沟沟。”
江月回掀掀眼皮，她在乎这个嘛？
她回望身后的三个男人，都考虑好了，等这档节目一过，通告费一拿，她就淡出娱乐圈。
之所以是淡出，是因为和经纪公司还有五年的合同，违约金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一时半刻凑不齐。
只能熬着呗，反正经济公司八成不会给她资源。
熬到合同到期，她就彻底退圈。
到时候带着三个大男人去另外的行业闯，最不济，去工地搬砖。
赵化妆师见江月回迟迟不回答，以为戳到了她的痛楚，越说越有劲儿:“江月回，我祝你糊穿地心！”
江月回红唇高唇:“谢谢。”
话落就带着三个男人离开。
不料走出去几步，赵化妆师的双腿陡然一弯，“啊”的一声尖叫，直是往地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