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玩得兴起
沐久和大师姐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场面——
闻讯来围观的愈来愈多，络绎不绝，形成一个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
而包围圈里，三方对峙。
一方站左边，有五人，是天一城弟子打扮。
站右边的只一读书人，看打扮不是天一城的，起码不是弟子。
而小九茫茫然站中间，直勾勾盯着右边的读书人，似乎在努力思索什么。
抬头，见绿绿的沐久和红彤彤大师姐停在半空，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小九眼前一亮，抑制住招手叫人的冲动。
她挺直腰杆，心里异常淡定下来。
读书人正慷慨激昂，陈词与对面五人互怼，说他们出尔反尔不重口信，非君子所为。
对面五人否认：“你莫胡乱攀咬，这俩兄弟说了，他们不曾承诺什么，何来出尔反尔一说。”
读书人：“你的意思是说，这孩子她撒谎了？”
对面人噎住，一般印象里小孩子直言不讳，不打妄语，你要是明说她撒谎，旁观者绝对倒戈相向，他们心里认为撒没撒谎是一回事，你明堂堂摆出来说是另一回事，反正不能明说。
“我并没有这意思，只是觉得这小姑娘说不定是饿急了，本能想要填饱肚子。”
人食五谷杂粮，民以食为天，这个理由得到了绝大多数围观者认可。
当然，绝大多数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刚才判断失误，有现成的理由自然要加强说服力。
读书人摇头叹息，一脸失望地道：“可这孩子健康壮实，方才大家也瞧见了，她能拉住一个大男人，谈何饥饿无力？”
“那是我怜香惜玉，不愿伤着她。”对面立时反驳。
搞笑，如果真被盖章力气不如十岁小女孩，回头院里的同窗铁定嘲笑他，拿他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面子这东西不能丢。
不远处，沐久饶有兴趣地观戏，捏着下巴，她总觉得那个读书人眼熟，跟许久没露面消失无影的老妖怪有点像。
准确说是头发变黑的老妖怪。
再看大师姐神色，很淡定，完全不担忧小九会出意外。
看来应该是了。
如果老妖怪在，确实不用担心。
玩得正兴起的秋世余光瞥见半空中的两只，嘴角微勾。
玩心大起。
“几位是上院之人吧，恕在下直言，以你们这般德行？没有前辈会收你们的，趁早回家种地去，说不定能赶上丰收。”
他这是往要害地方戳，五人直接被激怒。
“你又懂什么？”
“就是，你懂什么！”
“哦我知道了，想必你是被贬到下院的吧。”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触犯派规，贬作做杂活的下等人，有何资格说咱们。”
“就是就是。”
五人非常默契地接口，你说完轮到我，我说完下一个，无缝衔接。
秋世佯装害怕的样子，往小九那边移步。
在旁人眼里，他的所作所为是为维护小九，自然站一队。
走得近了，小九总算认出他来，张口就要喊，秋世适时比了个“嘘”，小九老老实实闭上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拽紧师尊的衣袍，在外人看来，她在找靠山。
小九能认出他，是因为师尊先前顶着一头瀑布似的黑发晃悠过，就是沐久被磋磨那两月。
其他人则只见过银白满霜、衣袂烈烈的掌门，此刻自然认不出。
秋世支支吾吾，声音怯怯：“你你你们合起伙，别以为我，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就欺负孩子。”
对面一脸无辜，摊手无奈：“这位兄台，能不能不要再污蔑我们了，我们也没干啥啊？”
秋世瑟缩着又伸长脖子，似乎在努力壮胆，“什什么没干啥，刚才我听得真切，你，还有你，和你，三人躲在树丛后密谋讨论！让这两人把小姑娘带来，打算……打算欺负她。”
他把五人挨个指了遍，并洞穿他们的计谋。
哗——
围观群众突然沸腾起来，目光异样地看着五人，指指点点。
“这姑娘才几岁啊。”
“什么人这是，连小孩都不放过。”
“欺负个小女孩需要这么多人，太屑了吧。”
“……”
小九还懵懵懂懂，扯扯衣角让师尊俯低身悄悄问：“他们打算怎么欺负我啊？”
秋世没答，拍拍她发顶。
对面五人恼羞成怒，在指指点点里指着秋世几乎是用吼的。
“空口白牙，你有什么凭证？”
“就是，证据呢？你说听到就听到了？”
“你莫不是因为撒谎成性才被贬至下院的吧？”
“说不定呢，长得人模人样，内里如何不好说。”
“啧啧——”
五人再次上演接力赛，愣是接出千军万马的架势。
秋世想要以一张口应对车轮轱辘那是不可能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不可能。
他没那么蠢，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双手作喇叭状冲沐久那边扯着嗓子开喊：“大，师，姐——”
小九见状，也扯着嗓子嚷嚷：“大师姐，小十，这边这边。”
空气凝结，大夏天有凛冬将至的错觉。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人们集体哑口失语，集体扭头看向半空那一抹红，再看向场中小女孩。
大师姐？小十？这女孩喊得这么热络，难不成她是……
“嘶！”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左右互相交换眼神，掌门好像、似乎、确实、的确收了新徒弟是不是？
是的，收了两个。
其中一个小小的，是姑娘对不对？
对。
但我记得不长这样啊。
我也记得不长这样。
所有人都记得小九不长这样。
小九扬起甜甜的笑容，扑过去：“大师姐，小十，你们可算过来了。”
大师姐有一头红如火的赤发，整个天一派没谁敢冒充，因为敢冒充的都被四师兄揍趴下了。
大师姐宠溺地笑笑，帮她整理衣服，鸟雀爪钩尖利，虽留了力道，衣服仍旧有破损。
沐久在旁边感叹可惜可惜，又报废一件，看来以后穿甲胄更方便，耐磨损。
小九被说得不好意思，低下头。
这边师姐妹和乐融融，那边凝固的人们才反应过来，齐齐施礼。
“见过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