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罪魁祸首
看着就躺在脑花手边的夏油杰身体, 高桥千雪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对他冷声说道：“省省吧，我跟你这种恶心的东西没什么好聊的。既不是魔神又与黄泉无关的你到底是怎么侵入到我的里世界中的？”
“当然是您亲手把我带进来的呀……”脑花用手上的纸扇轻轻敲击了一下掌心。他现在操控的这具躯体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这动作被他做出有种说不上来的风雅。
“不可能。”高桥千雪眉头紧锁, 立刻就明白了脑花在说什么。
“虽然不久前我把真人做成了材料拽进了里世界中, 但在这过程中它的意识以及你操控它的精神力全都被我碾碎了。你怎么可能在我丝毫没有察觉到状况下入侵到里世界中？”
听到高桥千雪这么说, 脑花很戏精的立刻切换到了悲伤的表情。
他满脸幽怨的看着高桥千雪说道：
“我以为您记起我的名字就一定能想起来所有有关于我的事呢。您怎么可以把我的术式都给忘记了呀——这可是让您从高天原降临到人间, 是让您变成现如今这样完美状态的术式啊。”
高桥千雪：？！！！
“哈哈哈哈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您现在的名字是高桥千雪？”
脑花装模作样的用扇子抵住下巴, 作出思索状。
“我记得将刚出生的女儿献出来当神降躯壳的那家人姓氏好像就是「高桥」吧？真是温柔的神明大人啊，居然用这种方式将那户人的姓氏延续了下来。”说完他还假惺惺的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眼角。
高桥千雪面无表情的看着脑花，她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完全被血色染红, 身后汹涌的黑色雾气如同活物一般上下翻滚。
千年前高桥千雪将把整个村子都做成了咒灵, 让那些恶念缠身的村民灵魂在村子中徘徊。血洗了大部分平安京的咒术师，最后被那任五条家的家主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封印到了现在。
本以为平安时期的仇怨已了，只要将夏油杰复活，从此人间事就与她无关。
然而没想到, 真正的罪魁祸首居然一直没死，现在还挟持杰来恶心她！！
面对锁定自己的这股骇人气势, 脑花完全不为所动, 只是语气轻松的劝道：“冷静一点, 冷静一点, 咱们就不能好好聊聊天吗？”
“看清我身边是谁啊。”
夏油杰的身体静静的躺在脑花手边，储存着高桥千雪所有关于他记忆的白色晶体悬浮在他胸口处。他的胸膛有着微弱的起伏，断掉的右手肌肉组织在缓慢蠕动着，似乎外界的一切动静都无法干扰到他身体机能的运转。
高桥千雪突然停住了所有动作, 浑身的煞气瞬间消失不见。
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夏油杰和把手放在他身体上方的脑花, 沉默了良久。
最后高桥千雪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收起了所有攻势：“好的，那就聊聊天，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和服，声音轻柔的对脑花说道：“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吧，说不定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呢。”
除了高桥千雪，没有人能准确的感知到里世界中的那些黑暗物质的流动。
原本缠住齐木楠雄的黑雾正在抽丝剥茧地慢慢抽离。
就在此时，蚕蛹之中的齐木楠雄突然感到剧烈的头痛，紧接着末日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齐木楠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待头疼状态消失了以后活动了下终于恢复自由的双手，把自己头上的超能力抑制器全都拆了下来，准备情况不对就直接回溯时间。
另一边，被高桥千雪挡在身后持续不断侵蚀五条悟术式的黑雾也停下来。但它们并没有散开，只是围成了一圈如同保护罩一样将五条悟困在原地。
脑花完全没注意到高桥千雪的动作，在他看来高桥千雪就像是在案板上的肥肉——已经完全落入到了他的掌心中，任由他摆布。
因此见高桥千雪终于乖顺下来不再挣扎，脑花感觉很是欣慰。
“您既然记得我的名字，那一定也记得天元吧。”脑花在提起「天元」时，脸上的厌恶神色完全不加掩饰。
本来想要从黑雾中挣脱出来的五条悟在听到「天元」两字之后，停下了手上已经结好的术式咒印。
高桥千雪挑了挑眉，语气极尽嘲讽：“那个拥有天皇血脉的老不死？我记得当年我在清理咒术界的‘垃圾’时，那家伙可是老老实实的窝在最后方如同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出呀。听说他现在倒是变成了咒术界的基石……现如今的咒术界真是可怜。”
“呵，没错。”脑花一脸的不屑。
“那家伙就只会道貌岸然的摆出伪善的正义面孔罢了，明明自己的生命就是用无数人鲜血堆砌出来的。”
“天元的术式是「不死」，而我与他的术式基本相同。只不过天元可以通过术式让他的肉|体不死不灭，让灵魂稳定的依托在肉身之上。而我的术式虽然需要经常更换身体，但能够不断的锤炼精神，确保灵魂的强大。
想必您已经听出一些端倪了……没错，我和天元的生得术式的确溯出同源——因为我们是拥有相同血脉的双生子。”
“仅仅因为天元比我早一刻出生，他就可以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受众人簇拥疼爱。”
“刚出生还是婴儿的他可以成为下一任家主候选，而我只能如同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在他的阴影里，被训练的遍体鳞伤忍饥挨饿也不能有任何怨言。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天元而活，从被生下来起，就成为了如同他影子一般的存在。”
“……”
高桥千雪无语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谁想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啊，就不能快点进入正题吗？
然而憋了千余年终于有了可以肆无忌惮倾诉的对象，脑花完全无视了高桥千雪冷漠的表情，情绪相当激动的继续说道：
“这些我都忍了下来，毕竟我们是双生子，我们血脉相连，我们是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
“我本以为我会一直作为天元的影子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把我生下来的那个女人因为一场小风寒去世后我才突然发现，人类的生命真是脆弱。”
“死亡，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弱小者就连自己的死亡方式都无法选择。”
“所以在那之后我就时常在想，该如何让人类进化为更强的生物……”
“人类不过就是肉|体和精神的融合。肉|体强到极致，精神无法掌控肉|体会变成怪物，而精神强到极致，获得神格与信仰之力，就会变成神明。”
“可是神明也会有衰弱的时候。”脑花抬头看了一眼高桥千雪。
“您知道物竞天择吧？动物为了适应环境的变化，身体会发生变化，让它们能更好的活下来繁衍后代。”
脑花张开双臂，满脸兴奋地说道：
“而我想要做的就是干预人类生存的环境，让人类得到真正的进化！将人类和咒灵相结合，将神明与人类相结合，将神明和咒灵相结合，不断地实验然后选出最完美的进化方案……”
说到激动处，脑花用手指了猛地指向高桥千雪：“而您！！就是我做出来的最完美的生物！！您知道当时在里世界认出您时，我是有多么兴奋吗？！果然命运是眷顾我的！让您没有回到神国，重新堕落成这副诅咒模样！！”
“多么强大又完美的力量啊！！有您这个成功案例在，再推演几个更加完善的生物也不是问题！所以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来到里世界，就是为了与您合作。”
“没有危机意识的人类，不知咒灵恐怖的人类，被和平年代软弱了灵魂的人类，实在是太过弱小了。”
“命运选择了我，从此，我将是促进人类进化的天道！”
高桥千雪深吸了一口气，缩在和服振袖中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努力压下心中的杀意。
脑花没有注意到高桥千雪的状态，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之中。
“可就在我把我的计划稍微透露了一点给天元时，他却说我的想法太过可怕了，怎么可以有这么邪恶的想法。”脑花冷笑出声
“正义是什么？邪恶又是什么？到底是谁给它们下的定义呢？”
脑花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恨意：“你天元现在不也是需要「星浆体」的生命来维持你那不死术式吗？！我需要的生命只不过比你‘多了一点’，但这也是为了全人类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凭什么在我让神明降临人世和咒灵完美的融合之后要将我封印？！要是当年我没有被封印住，我早就得偿所愿看到我梦想中的世界了！！”
“明明死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咒术师家族，就算五条家主也死了又能怎么样？那些低级咒术师家族不就是为我们这些高贵血脉服务的吗？！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当初我建议要将大绫津日神拉下凡间时，那些人不也只是看着什么都没说吗？结果到最后只是死了一些下等人就把我推出来顶罪，说我的所作所为皆是邪道——！！那些该死的道貌岸然的垃圾！”
似乎是情绪过于激动，脑花说完这段话后气息都有些不稳。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可就算你们咒术界这样严防死守又有什么用呢？天元你以为把我封印在薨星宫最底层，还亲自看守我有用吗？现在不还是让我逃了出来！从来不了解我术式的你们，又怎能知道当我的术式强大到一定地步，那些垃圾封印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甚至到了现在……”脑花脸上扯出一抹十分得意的笑容。
“我已经可以逐渐侵蚀天元的精神了。”
“就算我的肉|体已经化成灰了又如何？和我拥有同样血脉的天元，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变成我的躯壳。”
“到那时，就会是精神不死术式和肉身不死术式的完美结合——”
“而我，会进化成超越神的存在，成为掌控这个世界最强者！！！”
在脑花这慷慨激昂的演讲结束之后，里世界只剩下一片寂静。‘唯一’的听众高桥千雪满脸冷漠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激情澎湃地演讲完，结果没人捧场。
脑花维持着张开双臂的pose，脸上得意的神情有些僵硬。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欣赏了一会儿脑花那越来越僵硬的表情后，高桥千雪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敷衍的拍了拍掌心。
“哦，真是好棒的理想。”高桥千雪毫无感情地棒读道。
“我可以与你合作，让你做什么人类进化实验，就算订下束缚也无所谓，毕竟现在杰在你手里。”
“现在天元的精神被你侵蚀，五条悟也已经‘死’了，这咒术界没有什么人能阻拦你我的合作了。既然聊天那就多聊聊嘛，毕竟我们都不赶时间……”
高桥千雪看着脑花，努力牵动嘴角扯出一抹核善的微笑：“可以请你满足一下充满求知欲的我，继续解释一下你到底是怎么侵入我的里世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