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
而那,也是程景宗平步青云、权倾朝野的开始。
程景宗请战和大胜的消息不可避免地传进宫中。
灼华跪在梁皇后的灵位前,听到了消息,一言不发。
在那一日的大雨后,秦子诺似乎是怕人怀疑她,灼华与悦华的待遇好了起来,虽然还是远不如从前,但是至少从之前被克扣得难以吃饱穿暖到了也能有中等名贵的衣料。燕鸿给她们重新安排了主傅,给了她们公主该有的全面高等教育,不过如今的夫子大家比不上从前。
松露看了一眼灼华的背影,悄声说:“殿下,你说程景宗,会不会是听说了您的事,为了支援您,才当日自请只带一万兵突击突厥人?”
苏嬷嬷狠狠瞪了松露一眼,说:“公主是公主,程景宗是程景宗。那程姓小儿做何事,与我们公主有什么关系?他若对公主有半点儿感恩与情意,当日就不会投机取巧离开!”
她曾是梁皇后身边的侍女,从小将灼华哺育长大,这几年西宫这么苦也不离不弃,看待灼华、松露、泡芙便如看待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程景宗当日那般叛伤她家女儿,比之松露泡芙更像姐妹,她格外生气。
在苏嬷嬷的名单里,恨的人排头三的就是:害过所有人的秦子诺、妄图染指灼华和玷污了松露的燕辽、和叛伤了灼华的程景宗。
灼华手中攥着念珠,依旧闭着眼睛,平静地阻止了两人:“嬷嬷、松露,母后灵前,不谈他。”
苏嬷嬷和松露意识到不妥,赶紧闭嘴,为梁后诵经。
燕灼华摇了摇头。
谁知道程景宗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他对她有那么一点儿挂念,为了支援她。又或许,他只是抓住这个机会,获得平常根本轮不到他的兵权,好崭露头角往上爬。
拿命去做军令状豪赌,这事是很冒险,但是他一直都是野心勃勃的男人,这也是他当初非常吸引她的一个原因。
十四岁的燕灼华已经不是十岁的燕灼华,她还没有学会残忍冷硬,但却已经做不到自然而然去把别人的动机往好了想。
这个世界太世故,人心太险恶,她不敢。
审讯室里,被绑在刑椅上的季婉约瞧见燕灼华走神了,似乎是陷入了对五年前漫长的回忆里。
她轻咳了一声。
燕灼华一下子回神。
季婉约看着灼华的眼睛,对她说:“在我话本子里读到的那个世界,你真的被送去突厥和亲了。那个时候,程景宗还在暗雪军中,他还是左副将……”
……
秋风瑟瑟,卷起阵阵尘沙。日色昏昏沉沉,霞光晕满天际,没入无尽空旷的草原大漠。远处眺望,烽火台延绵不绝,沿着古战场往西北去,随处能看见断剑残垣和无人知晓姓名的生脆白骨。一座孤城突兀地矗立在一片哀戚荒凉中,城上象征着大燕的黑色王旗随风鼓舞。再远些,几乎有人高的牧草微微有些发黄,一条清水横穿青色,偶尔可见零星的点点白色,那是边城游牧民的房屋,不知是大燕人,还是突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