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交易市场初相遇

    【1349年7月9日，周二】

    黑荆棘安保公司，地下资料库。

    除了召唤“信使”的方法以外，戴莉·西蒙妮还教了克莱恩如何配置一些仪式魔法里常会用到的香露。

    克莱恩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戴莉和老尼尔授课风格的差异：戴莉所讲授的，更多的会偏向与“灵”的沟通，而非仪式本身；老尼尔则相反，他几乎不怎么提及“灵”和仪式的关系。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比较建议你去贝克兰德，或者其他有‘占卜家’途径的地方去看看。”戴莉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同的途径对仪式魔法的需求不一样，我们只能教你这些最基础的东西。”

    “这些已经足够了，戴莉女士。”克莱恩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戴莉给他新开的书单（这将是戴莉离开廷根后他的自学内容），他由衷地感慨，“我想我可能未来一年都看不完。”

    “这本来就不是能在一年之内能看完的书。”戴莉说道，“资料库一直都是他在看守，你们当中对资料库熟悉的没有几个，对于文献那部分更是如此。书单里的书并不只是神秘学知识，更多的是全国各地经值夜者处理的案件——”

    “——和他们的任务报告？”克莱恩心领神会，开口接上戴莉的话茬。

    “没错。”戴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任务报告一定要认真写啊。毕竟你也不知道，或许就在哪天，你的任务报告也会被收录其中。”

    黑荆棘安保公司对面，高威尔旅馆。

    埃莉诺办好了旅馆的入住手续。当然，这仅仅是作为她租好房之前的过渡。毕竟，她还要在廷根待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选择这家旅馆的原因也很简单——“克莱恩·莫雷蒂”在这里工作。

    ——至于那个高位格的“寄生者”？

    能够察觉到源堡的对方，少说也是个“命运木马”了，而在阿蒙手里躲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彻底干掉的，她记忆里也只有一个——索罗亚斯德家族的帕列斯。

    和第二纪的阿曼妮西斯演绎的荒野求生与女神奋斗史、第三纪的远古太阳神和众天使上演的《光辉之下的阴影》(由唯一的观众兼制片人埃莉诺·歌德嘉命名)不同，第四纪是个权谋纷争不断的群像剧，多线并行，真神下场，令埃莉诺几乎眼花缭乱，看不过来。

    第二纪“黑暗纪元”和第三纪“灾变纪元”发生的大事被她剪辑成了电影，都好好地保存在林地。可唯独第四纪的“众神纪元”，到现在还是一堆素材片段……不是她嫌素材太多就不想剪，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无处下手。况且第四纪发生的事太多了，很多时候她自己都看不太明白。

    她能记得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真的很能苟。换作是她，可不一定能从阿蒙手里死里逃生这么多次。

    所以说苟三家被称之为苟三家是很有道理的，看看现在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就知道了，阿蒙现在□□到处跑，找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找到他。

    或许黑夜女神有默许他来寻求庇护，但很显然，她也并没有提供太多。埃莉诺很清楚，如果帕列斯是在隐秘之母的“隐秘”之下，那么她根本不可能发现帕列斯的存在。

    在来廷根前她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但来廷根后，一切都很清楚了：

    这里是剧本上演的舞台，也是个为某人的到来而设的筵宴。只是显然，剧作家的剧本里没有她的戏份，设宴者的筵宴也不曾邀请过她。

    阿勒苏霍德之笔是摆在明面上的筹码，也是阿曼妮西斯和亚当沟通的基础。

    不过，恐怕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阿曼妮西斯手里的一步暗棋。他自以为自己得到了黑夜女神默许之下的庇护，却不知晓阿曼妮西斯随时随地都可以反手把他卖给阿蒙的兄长，只要她乐意。

    在到达廷根之前，埃莉诺给“克莱恩·莫雷蒂”施加过幸运。毕竟当时她还没有预料到廷根的危险度——虽然占卜家旁边有个寄生者，但是占卜家是人家黑夜女神家养的，但凡帕列斯脑子没问题都不会去寄生克莱恩。

    但现在不一样了。可能亚当和阿曼妮西斯并不会在意“克莱恩·莫雷蒂”这样的小小角色，但是埃莉诺很难保证阿勒苏霍德之笔不会突然抽个风，抑或是因斯·赞格威尔觉得为了避免变数，决定把克莱恩写死。

    当然，在她的“概率”之下，老乡肯定不会死，最多会遭一番罪。但是次数要是稍微一多，亚当和阿曼妮西斯就必然会发现异常。她还没有这么早就对上他们的打算。

    趴在房间的玻璃窗上往下看，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不复她中午来时所见的稀少。

    她微微抬手，一道银白色的光影在她身前迅速聚起，带起细微的气流，隐隐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表盘的模样：

    表盘的壳身上铭刻着不知名的神秘符文，其上流动着令人心神摇曳的金色辉芒。辉芒之下，可以看见有无数的透明齿轮在紧密地咬合着。

    埃莉诺将指针向前拨去，佐特兰街未来一小时内的命运迅速在她的眼前铺展开来。

    “码头区，‘恶龙’酒吧。”

    她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士拦住了一辆公共马车，向车夫报出他们的目的地。而在那位女士的身边，正是她要找的克莱恩·莫雷蒂。

    只是她并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自己施加的幸运。疑虑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让她默默地在心里给老乡贴了个标签：倒霉孩子。

    “恶龙”酒吧只是地下交易市场的一个入口，酒吧的老板是已经退休的前代罚者小队队长，斯维因。

    在马车上，戴莉为克莱恩简单地介绍了下老板的身份：

    “……他和老尼尔比较熟。我刚踏入非凡的时候，老尼尔就带我来过这里，那时斯维因先生就已经从代罚者队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之后他就一直在码头区经营酒吧，替风暴教会把控地下交易市场。”

    “因为任务，老尼尔倒是带我来过酒吧，但是没有去地下交易市场，也没有太提及它。”克莱恩问道，“所以戴莉女士，你能给我简单讲讲地下交易市场吗？”

    “倒也没什么好讲的。”戴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里基本上都是些比较常见的神秘学材料，高阶的材料这里很少会有。”而且我可能也买不起……克莱恩默默地在心里补充道。

    出于任务原因，戴莉在贝克兰德偶尔会参加一些野生非凡者间的聚会，因而她对非凡特性的价格也有一定的认知。托戴莉的福，克莱恩对非凡特性的价格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进入地下交易市场以后，戴莉就让他自己去逛了：“我要买些做纯露和熏香的材料，你随意去附近逛逛。记得注意下时间，我们一个小时后在这里回合。”

    得到克莱恩的回应以后，戴莉便转身离开了。克莱恩目送着戴莉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之中，开始盘算起自己要买什么。

    另一边，正在摆摊的埃莉诺·歌德嘉——不，她现在是“安德莉亚·杜缇”，因为等待的时间过长而开始发起呆来。

    盯着地面，她的思绪渐渐变得游离了起来：

    ……摆完摊以后去喝点什么比较好呢。

    她神降以后就可想吃饭了，可那会子在诺斯庄园那边，但现实条件不允许；好在她所附身的人偶不会被放在餐厅，她倒也不必眼巴巴地只能看不能吃。

    好不容易等到了博诺瓦来接她，但博诺瓦已经不做人好多年了，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恰饭的概念，也不认为她需要恰饭。

    来廷根之前，她特意去敲了一下小伙伴蒸汽姬，问她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好吃的。然后斯蒂亚诺似乎误会了，还去敲打了下博诺瓦。最后博诺瓦找到她，委婉地告诉她，这具人偶身体实际上不具备消化功能，维持生命所需用的能量都是她的灵性……说了一大堆，她总结了下，就一个结论：身体原因，她恰不了饭。

    ……真就餐风饮露的小仙女呗。

    好在喝水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只是之后她需要自己去用灵性把水给蒸发掉，但起码她可以安慰下自己，她尝到味了。

    在刚进入地下交易市场的时候，克莱恩就注意到她了。

    没办法，她太格格不入了。其他的摊主都在很积极地招揽生意，可就她一个懒懒散散的，还眯着眼打起了呵欠，一副被迫营业的模样。

    而且和其他的摊位比起来，她的小摊上的东西少的可怜，只有两样东西，还都封在盒子里，根本看不出材料的原本模样。

    克莱恩原本是打算走开的，因为她的摊位上并没有他想要的材料。但他却惊骇地发现，那些盒子似乎对他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他艰难地挪开眼，压抑住内心翻滚的想法。属于“占卜家”的灵性直觉告诉他，这是他需要的东西。

    “你能出多少钱？”棕发女孩的注意力终于从地面上的蚂蚁身上挪开了。克莱恩这才注意到，女孩的眼睛是罕见的紫色。颜色是像紫水晶那样的浓郁，色泽却是和紫罗兰翡翠如出一辙的水润。

    “我想先知道盒子里面的材料是什么，嗯，还有它的售价。”克莱恩谨慎地回答。

    女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才开口说道：“一枚成年霍纳奇斯灰山羊独角结晶和一朵完整的人脸玫瑰。”

    “霍纳奇斯？”克莱恩心神一凝。这个词语最近出现的频率委实有点高了：先是原主读的笔记，再是他所登上的灰雾，现在又是莫名吸引他注意力的盒子。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人脸玫瑰’？”女孩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向他，姿态像是一只被太阳晒化了的猫咪，可声音听起来却是出奇的柔和。让克莱恩感受到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毕竟它的名字听起来就很怪。”